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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堂中弥漫着紧张胶着的气息,沈飞鸣和叶书晴两人靠得极近,叶书晴神情的细微变化,哪怕是一丝一毫,也逃不过沈飞鸣的犀利双眼。
沈飞鸣暗自思忖,她的慌乱必定有缘故,想必是自己的试探触及到了她的要害。
“似乎,你是想起了什么?”沈飞鸣乘胜追击,“你知道我想找的证据是什么?”
叶书晴的睫毛颤了一颤。
沈飞鸣心喜,又逼近了一分:“你真的知道?”
叶书晴抖着唇,艰难开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但是,我偶尔看见过一回,父亲在烧几张纸,也许是信,也许是别的。”
证据都烧掉了,别找了。
“你一定还看见了什么,如果只是烧几张纸,你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连脸色都变白了。”沈飞鸣的目光在叶书晴的脸上扫过,笃定的说。
沈飞鸣的目光毫无暧昧,只有锋利,被他看了几眼,叶书晴只觉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怎么?怕我?”沈飞鸣笑了,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别怕,好好想想,乖孩子是会得到奖励的。”
这话听着温柔,叶书晴的额头却已沁出了汗。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仿佛能看穿她的伪装,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只无力挣扎的蝼蚁,随他用火烧,用水灌,都毫无办法。
不,不能这么想,明明之前她伪装成功了,她在他面前装刚烈,装无畏,他正是因为欣赏她的刚烈无畏,才出手照顾了她一家。
是,必须刚烈,必须有勇有谋,她不能示弱,不能显露出一分一毫的怯弱,怯弱引不来怜惜,反而会引来厌弃。
叶书晴挺直了脊梁,强撑胆气,迎视沈飞鸣凌厉的目光:“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一介女流,父亲就算宠我爱我,但真有大事又怎么可能与我说?那回父亲烧纸,我也只是远远看着,烧的是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父亲很沮丧,叹息良久。”
沈飞鸣笑了:“所以,我说你父亲可能交给你堂妹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就想到了那一日?你觉得,可能是书信?”
叶书晴的双眼陡然瞪大,他竟然抓住了她话语中的唯一真实。
沈飞鸣将叶书晴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你觉得,你堂妹会躲在哪儿?回老家吗?”
这回叶书晴的反应令沈飞鸣失望了,她的面上一片茫然。
“你不知道?”沈飞鸣又强硬了起来。
叶书晴摇头,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堂妹一早就走了,但她走的时候我没见着,说不定前一晚就走了,她如今身在何处,我就更不知道了。”
从叶书晴的神情上看,沈飞鸣认为她没有说谎,但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金雕卫如今全员出动,到处搜查、抓捕,若是要再查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女人,人手实在不足,也不一定值当。
沈飞鸣暗自苦闷,他到底只是个凡人,没有神仙手段,若能撒豆成兵,撒一把豆就添一堆人,那该多好,唉,人手不足,很多事也只能暂且放下。
沈飞鸣放开了叶书晴的肩膀,坐回椅上,吩咐道:“你把你堂妹的相貌画下来,我让人慢慢去寻。”
画像?叶书晴明显愣了一愣。
“怎么?”沈飞鸣面现不满之色,“只是寻人而已,又不是抓捕,这也不愿?”
沈飞鸣以为叶书晴是不想画像,但其实叶书晴是不擅画像。
叶书晴开口解释:“大人容禀,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我不擅丹青,画人像没有神韵,而且我与堂妹只见过几面,说不上熟稔,非要我画,也只是一个轮廓而已,似是而非。”
沈飞鸣并不相信叶书晴的话,只以为是推托之辞。
“好,你不画,我让你母亲、伯娘、祖母去画,不过一副画像,能有多难?”沈飞鸣冷冷说道。
然而事实证明,不能就是不能,绝非推辞,叶家的三位长辈女眷都画了堂妹的肖像,叶书晴也画了,可是都画不好。
丹青不是人人皆擅的,就算是擅丹青,也是各有长处,有人擅花鸟,有人擅山水,有人擅骏马,所以擅绘人像的丹青高手,真没有沈飞鸣所以为的那么常见。
沈飞鸣看着四幅画像,先是无语,后觉荒谬,最后甚至气笑了。
“我没有强求你们画出能够送呈御前的人像,要什么形神兼备,我只是要一个形!”沈飞鸣把四幅画像扔回到叶家女眷的面前,“金雕卫抓人也是按图搜寻,能画出两三个特征就行了,丹凤眼还是三白眼,高鼻梁还是塌鼻梁,嘴巴是大是小,脸上有没有痣,耳朵是大是小是不是招风耳,能画出这些就好了,这很为难吗?”
叶家女眷面面相觑,叶家祖母硬着头皮上前半步:“若只是这样,应是不难,还请大人容我们回去再试试?”
沈飞鸣挥挥手,同意了。
叶家女眷聚在一处,讨论堂妹的相貌细征。
“芸儿的脸,是鹅蛋圆,上圆润,下略尖。”祖母说。
叶书晴在纸上画下一张鹅蛋脸。
“她的眉很细,是标准的细柳眉。”伯娘说。
叶书晴画下了一对柳眉。
“她的眼睛很美,明眸善睐,但又眼波流转,似含秋水……”叶母说道。
“停停停,母亲你说的这些,我没法画呀。”叶书晴打断了母亲的描述。
形易神难,神韵难画,能画好的无一不是画道大家。
叶母蹙眉细思,又看了看旁边几人的眼睛:“她眼大有神,双眼皮,这点像宝儿你,但她眼尾有点上挑,这又有点像你伯娘。”
叶书晴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画眼睛,一遍又一遍,直到三位长辈点头,她再画到肖像图上。
接下来的鼻子、嘴巴和耳朵,依旧是一人一言,叶书晴依次描绘。
最终,肖像完成,一张女子面容落在纸上。
四位叶家女眷站在画前,却都皱起了眉。
“奇怪了,怎么不像?”叶母发出疑问。
祖母也觉得奇怪:“是啊,每一处都是对的,但拼在一起,怎么就不对了呢?”
叶书晴垮下肩:“应是失去神韵的缘故,没有神韵,徒有外形,怎么能像?人又不是器物。”
伯娘犹犹豫豫的提了一句:“我怎么越想越迷糊了呢?之前脑子里还记得她的模样,清清楚楚,怎么画出来后,我反倒想不起来她的脸了?”
这话一出,另外三人也凝神回想,然后同伯娘一模一样的迷糊神情也出现在了她们的脸上。
“我想不起来了!”
“我也是。”
“怎么会这样?”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简直就是鬼怪故事,祖母叶母她们顿时吓着了。
叶书晴突然灵光闪现,看向母亲,又看向祖母:“祖母,那位堂妹,真的是我们家的堂妹吗?”
祖母犹豫。
叶母摇头:“我从未与她父母来往,你父亲说是,那就是了。”
伯娘也摇头:“我只送过节礼,但从未亲眼见过人。”
祖母缓缓说道:“论理,她家确实与我们家有亲,老太爷,也就是我公公,你们的曾祖父,与她家的老太爷,是亲兄弟。但两家分家已久,一代代的,两家人走动渐渐少了,我只见过她父亲小时候,他成婚的时候也是你们爷爷亲自过去的,我只备了礼,至于她是不是那家的亲孙女,我也不好说。”
叶书晴正听着长辈们说话,突然整个人就定在了原地,像是成了一座泥胎木偶,而她的神魂轻悠悠的从泥胎中剥离而出,似一缕青烟,朝天际飘去。
神魂越飘越高,穿越一层又一层云雾,周遭从至亮到至暗,她飘进了无尽宽广的黑暗之中。
她的身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光幕,里面在飞速的演绎着一幕幕“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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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与二皇子争储,被陛下下旨斥责,由此掀起惊天大案。
五皇子被立为太子,陛下大开选秀,为太子选妃,同时也为四皇子选妃。
堂妹莫名成为靖西王府庶女,入宫参加大选。
堂妹在储秀宫被刁难,反击,再被刁难,再次反击,被陷害,反击,再被陷害,反击。
四皇子请母妃出面,在贤妃的请旨下,陛下为四皇子和堂妹赐婚。
四皇子原来早就与堂妹相识,堂妹的新身份还是他亲自安排的。
四皇子为堂妹庆贺生辰。
堂妹惊闻四皇子要纳舅家表妹入府,深觉受骗。
四皇子解释自己的不得已,本来母妃就要他与舅家表妹结亲,是他一心要娶为她正妃,母妃已经退让,他不能再忤逆不孝。
两人情爱纠缠、恩怨情仇,中间穿插舅家表妹的阴谋算计,还有贤妃的刁难搅局。
太子病逝。
陛下痛失爱子,重病在床。
三皇子逼宫。
陛下早有准备,三皇子兵败自尽。
陛下临终前,选定四皇子为储。
新帝登基,堂妹为后,舅家表妹为贵妃。
舅家表妹发现堂妹的身份有异,不是前靖西王之女。
太后出手,咬定堂妹与现靖西王非是兄妹,而是“绿珠”与“萧郎”。
新帝明知真相,却依旧吃醋生怨,又是一波情爱纠葛的大戏。
靖西王抓到了太后娘家栽赃陷害的证据,新帝废贵妃称号,命其迁入冷宫。
太后处处为难皇后,皇后意外落胎。
新帝震怒,以奉养太后、清修养病为由,改行宫为慈寿宫,太后出宫迁居。
帝后之间再无阻碍,恩爱白首一生。
两个硕大的“完结”出现,然后光幕化为了一本金色的书。
书?
怎么会是一本书?
叶书晴大惊失色,难以理解这个变化,而且书里怎么只有堂妹的故事?叶家的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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