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邪

作者: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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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病(7)


      次日,天刚微亮宋碎就爬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冲进外膳房,几个厨子见他难得起这么早还给打了个招呼。宋碎懒懒回应,一边按着昨日的流程,炖了碗完美的鸡蛋羹。

      彼时太阳刚在东边露出半张脸,金红的光透过膳房的窗棂斜斜切进来,落在宋碎捧着的白瓷碗上。青竹慢悠悠到他身旁站定:“这碗是……”

      宋碎递给他一个眼神,青竹立马会意,找了块布料包着碗边装在了食盒里,避开人多的地方离开了。宋碎又准备了两碗,把他们挖出来摆在了盘子里,听有人禀告容丞相来了后便端起盘子走向赵羡的书房。

      刚转过回廊,就见赵羡的书房门半敞着,里头飘出淡淡的墨香。容丞相端坐于客座,手里捻着茶盏,见宋碎进来,眼尾的细纹里漾出几分笑意:“小郎君这手艺,连老夫都闻着香了。”

      宋碎将盘子搁在案上,两碗鸡蛋羹卧在青瓷盘里。赵羡从卷宗里抬眼,目光扫过瓷碗时慢了半拍,指尖在砚台上顿了顿:“今日倒勤快。”

      宋碎急得想骂他。不是你让我做点心的吗?现在说这话倒是来讽刺我了?真是惹你了。这些想法当然不能被两人听见,宋碎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来,指尖在盘沿捏出浅浅一道白痕:“丞相和殿下日理万机,小的不过是尽点本分。”

      容丞相舀了一勺羹,瓷勺碰着碗沿叮地响了声,他眯眼品着:“这嫩滑劲儿,怕是搁了三遍筛吧?寻常厨子可耐不住这份性子。”

      赵羡这才拿起勺,慢悠悠划开表层那层薄油。晨光从窗缝溜进来,刚好落在他手腕上,衬得那截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昨日让你做点心,你倒偷工减料,改做这易熟的玩意儿。”他语气平平,却把“易熟”两个字咬得轻了些。

      宋碎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仍挂着笑:“鸡蛋羹最养脾胃,想着殿下昨夜批卷宗到三更,吃些软和的好。”他故意把“昨夜”二字说得清亮,眼角余光瞥见赵羡握着勺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下。

      容丞相放下碗,捋着胡须笑:“殿下你听听,这可不是偷工减料,是贴心呢。”他朝宋碎眨眨眼,“老夫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小郎君,心里跟明镜似的。”

      宋碎刚要谢过丞相,就听赵羡淡淡道:“既是贴心,那就再去炖一盅来。”他抬眼看向宋碎,竟瞧不出是刁难还是别的,“容丞相难得来一次,总不能只吃这一碗。”

      宋碎咬着后槽牙应了声“是”,转身时差点把脚边的门槛踢翻。廊下的风卷着槐花香飘过来,他听见身后容丞相低低的笑声,混着赵羡翻卷宗的沙沙声。

      容丞相敛了敛面上的笑意,露出一份担忧来:“殿下,小女……那邪祟……果真无碍吗?”

      赵羡:“不尽人意,还是要多休养。待渡悡彻底被除去,她的病也就无碍了。”容丞相闻言,眉头又锁了几分,指尖在茶盏沿上轻轻敲着:“那渡悡,真能镇住?前几日小女夜里总说梦见黑雾缠身,老夫这心啊,就没踏实过。”

      赵羡放下玉勺,案上的卷宗被风掀起一角。“我的药效力尚可。只是那邪祟缠了她一年,根基已深,需得每日用凝神香辅佐,再配上温养的吃食……”他话说到一半,目光不经意扫过窗外,恰见宋碎端着食盒拐进回廊,背影急匆匆的,像是怕误了时辰。

      容丞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了然:“方才见青竹那小子鬼鬼祟祟往西侧院去,莫不是……”

      赵羡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卷宗:“宋碎的手艺,比府里的厨子细些。”他语气平淡,却让容丞相抚着胡须笑出声来:“殿下这是……连吃食都替老夫想到了?”

      “丞相忧心女儿,恐难安寝,”赵羡翻过一页纸,“些许小事,不必挂怀。”晨光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笔尖蘸了墨,却迟迟未落下。

      容丞相拱手:“麻烦殿下了。臣知臣之女与殿下并无琴瑟和鸣之意,也望殿下莫要因小女之事分了心神。”

      赵羡抬手止住他的话:“丞相言重了。”他声音平稳,晨光漫过他的眉骨,将那双眼眸衬得愈发深邃,“容小姐是因协助查案才被邪祟所缠,本王岂能坐视不理。”

      当年那场邪祟能够平定,还是以容虞之姐容贞之死吸收那大量邪祟爆体而亡为止,此后墨楚的百姓对容家更是感恩戴德、万分敬重,容相的势力越来越大。虽说近些年来邪祟多多少少搞出些动静来,也被不少的游方道士斩于符文之下。

      因为这事儿,容虞也被染上邪气,自此身体素质一落千丈,有时走个两步都是问题。

      宋碎啧啧:“可怜啊可怜。怨不得我来了三个月连个影子也见不到。哎你说我那碗鸡蛋羹能被她注意到吗?我可是稍稍放了些许渡悡的气息的,容虞肯定能感觉出来。”

      不等系统回答,青竹就气喘吁吁地撞进膳房,手里的食盒还晃悠着,里头空瓷碗碰撞的脆响格外清晰。他在宋碎耳边:“快走快走,西侧院的姐姐传话,说容小姐要见你。”

      宋碎了然。

      果然成功了。

      被青竹一路拽着,避开了人杂的地方、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快步走,直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连个侍卫都没有,不说宋碎以为是冷宫。

      停下来后,宋碎才挣开他的手,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这院子比别处阴冷些,廊下的槐花都落得蔫蔫的,花瓣边缘泛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他正发怔,就见一个青衫侍女打开门:“公子请进,小姐在里头等着。”

      宋碎刚进门,后颈忽然掠过一阵锐风,他下意识往旁一缩,耳畔“嗖”地划过道黑影,紧接着“笃”的一声闷响,一支羽箭被射进身后的木门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宋碎:“!”

      一个身着红色纱质带鎏金花纹衣饰的姑娘站在远方一棵树下,还未来得及收回手中的弓箭。

      她眉峰生得纤淡,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总带着点没睡醒的倦意,唯有瞳仁黑亮,像浸在清泉里的墨石,青丝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倒衬得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偏她病弱苍白色衬地那些胭脂色更病态了些。

      见她没有恶意,宋碎微微放下心来。

      他盯着那支仍在震颤的箭,又看向树下的容虞,喉结滚了滚。红纱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她腕上细得像丝线的银镯,与她握弓时微微泛白的指节形成刺目的对比——这样一副弱骨,竟能拉得动硬弓?

      这姑娘的性子怕不是和赵羡一样。

      “小姐这是……”他刚开口,就见容虞松开弓弦,那弓“啪”地弹回原状,她身子晃了晃,像是耗尽力气,青衫侍女连忙上前扶住。

      “对不住。”容虞的声音很轻,带着气音,“我得试试。”

      试试?试什么?

      正在惊讶,容虞已经绕过池子走进室内坐下,宋碎思考了一秒,在她对面坐下,“容小姐果真箭无虚发,只是在下很好奇,你拉弓的力气是从哪来的?”

      容虞抬眼看他,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暗沉:“渡悡的碎片。怎么会在你那里?我猜的不错的话,恐怕它已经认你为主了。”

      宋碎:“你知道这些是因为你的姐姐也是被渡悡害死的对吗?我先说啊,我不是帮渡悡干坏事的人,它认我为主也就前几天的事儿,你姐姐的事儿跟我无关,我只是好奇你是到底能不能感受到渡悡碎片在哪里而已。”

      容虞:“不错。你想知道渡悡你若是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渡悡,绝对活不下去。”

      宋碎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凳脚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吱呀”声,差点带翻对面的茶盏。

      早就猜到她会知道很多,但是宋碎没想到她知道那么多,把系统告诉他的话都说了出来。

      系统安慰:“别吃惊。容虞在这儿待了几年也不是白白待的。她就把关于渡悡所有的书都看完了。”

      宋碎扶着额头往后踉跄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闷响。他盯着容虞,嘴唇动了半天,才挤出句带着颤音的话:“我的姐,那她知道的也太多了。”

      不愧是女主的人设。

      “坐下来,我们还有的谈。”容虞慢慢道。宋碎悻悻地坐下,凳面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让他稍稍冷静了些::“所以你知道剩下的碎片在哪?”

      容虞摇了摇头,“全部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其中一块,在容贞身上。”

      “容贞!?”,宋碎猛地一拍桌子,青瓷碗被震得跳了跳。“容贞小姐不是……爆体而亡了吗?”他声音劈了个叉,眼睛瞪圆,“邪祟都被她吸收干净了,怎么还会有碎片在她身上?难不成……”。她不是死了?为什么碎片会在她身上?

      容虞咳了两下,艰难道:“那邪祟受蚀心雾的控制,蚀心雾不死,墨楚的邪祟不可能除干净。那年蚀心雾为了不让姐姐碎了它,寄生在她体内,所以大家都以为姐姐是爆体而亡的。”

      宋碎的手僵在桌沿,指节捏得发白,青瓷碗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来,却压不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寄生在体内?”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那容贞小姐……到底是死了,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可那“没死”两个字像根刺,扎得他舌尖发麻。若容贞还被蚀心雾缠着,那所谓的“殉难”岂不成了一场骗局?百姓的感恩、容家的荣光,难道都建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邪祟囚禁的基础上?

      “姐姐是死了。”她缓过气,声音轻得像要散,“蚀心雾寄生时,她用最后一丝力气碎了自己的魂魄,才没让邪祟借她的身子作祟。”

      她抬起眼,眸子里的水光终于落下来,砸在膝头的红纱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可她的魂魄碎了,渡悡的碎片却没散——那碎片认她的魂,蚀心雾又缠她的体,两者在她尸身里缠了数年,早就成了死结。”

      系统:“不知道你个蠢猪猜出来没,容贞是渡悡在人间认的第一个主人,蚀心雾是一块碎片,献王府里有一片已经认你为主,剩下两片……还不知道。”

      宋碎气得要骂人:“意思就是一块渡悡的碎片可以认一个主呗?那还怎么凑一个完整的?”

      系统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嗡嗡响,宋碎却没心思怼它了,只盯着容虞,语气里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急躁:“合着这碎片跟选债主似的,一个碎片认一个主?那还凑什么完整的?直接各归各的不就完了?神的东西还这么多人抢?”

      容虞:“你信苍生神?”

      宋碎:“我无所谓这个啊,既然是苍生神的东西,为何不是祂亲自来取?渡悡为何非认凡人为主,专害人的啊?”

      容虞:“怕是苍生神与渡悡也相看两厌了。”

      宋碎:“就没有别的破解之法?”

      容虞顿了顿:“有。”

      她的的指尖在膝头红纱上掐出道浅痕,鎏金花纹被揉得发,抬眼时,瞳仁里的黑亮像淬了冰,“彻彻底底,消灭渡悡。无论完整之后它会带来什么福泽,只要它一日未碎,民间不可能安生。”

      “但是……”

      宋碎:“又有什么但是?”

      容虞深深看他一眼:“但是毁了渡厄,苍生神的神力会消失殆尽,自此成为凡人。”

      有意思。

      宋碎弯了弯唇,若毁了渡悡,就是与苍生神作对,而民间百姓大多信奉苍生神。若不毁,现在渡悡碎片祸祸的也是苍生。

      宋碎摸了摸下巴,笑得有点干:“合着这是让咱选,是保神还是保人?”他往椅背上一靠,凳脚在青砖上磨出细响,“百姓信神,是盼着神护着他们。可现在神的东西在害他们,咱要是为了保神留着这祸害,那不是本末倒置?”

      容虞:“我这么说。渡悡的碎片可以被拼凑完整,佑泽天下,但是需要碎片的四主中有一个人承接渡厄全部的反噬。要么一块一块毁了他,苍生神牺牲神力,自此为凡。渡悡的反噬你应该还没承受过吧,当年我姐姐一晚疼晕了了三十二次。”

      宋碎脸上的笑倏地僵住:“三十二次?”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发紧,“那不是疼,是剥皮剔骨吧?”他忽然想起自己银线发烫时那阵钻心的痒,不过片刻就冷汗涔涔,难以想象容贞是怎么熬过漫漫长夜的。

      容虞的睫毛垂得更低,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点苍白的下颌:“姐姐说,渡悡的反噬像有无数细虫在啃噬经脉,疼到极致时,连魂魄都像要被扯碎。”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她总说,熬过去就好了,等碎片合一,天下就安生了。”

      “安生?”宋碎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狠劲,“把人熬死了换的安生,那叫安生吗?”他猛地站起来:“我不管什么苍生神,也不管什么佑泽天下,要我选,我选让这破碎片彻底消失!永绝后患!”

      “毀碎片,还没人试过,你可以当第一人。”她看着宋碎泛红的指尖,“碎片的反噬,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万分之一的疼。”

      宋碎盯着自己发痒的指尖,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得肩膀发颤:“合着凡人就没活路了?保神要被反噬死,保人要被邪祟弄死?”

      容虞:“或许你足够强大,可以承受住反噬。”

      “强大?”他低笑一声,笑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弹回来竟带了点回音,“我一个厨子,拿得最稳的是菜刀,扛过最重的是米袋,哪来的强大?”

      “或许……”容虞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槐花瓣,“强大不是扛住疼,是明知会疼,还敢往前走。”

      呵呵呵。

      容贞的尸身被蚀心雾带得不知所踪,一个随时可能在一个月内反噬的碎片,一个神秘的老乡,一个盯着自己的岁平王……还有一个一旦知道了真相就能把自己砍成筛子的献王,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苍生神……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闷闷响,少了些平日的嘲讽,多了点暖意:“怕个屁。”

      “容贞尸身没影了?正好,省得你去乱葬岗跟野狗抢地盘,先找那神秘老乡问问,说不定他裤腰带里就别着线索。”

      系统顿了顿,声音轻了点:“放心。你死不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既然天意选你做这个穿越者,你肯定是有男主气运在身的……”

      宋碎对着空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角抽搐:“男主气运?就我这走两步能踩进狗屎、切菜能剁到指甲盖的运气?”他忽地一笑:“您这气运怕不是菜市场打折处理的吧?”

      系统:“万一能捡到钱?你怎么说?”

      “捡到钱?”宋碎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怕不是捡到献王掉的碎银子,还得跪着还回去,顺便听他念叨‘厨子手糙,别污了本王的钱’~”

      系统的声音刚要反驳,就被他抢了先:“行吧行吧,男主气运就男主气运。依旧走一步看一步。”

      容虞突然道:“你想好了?”

      宋碎潇洒转身:“不算。但是大家不用死。”

      宋碎转身时,袖角扫过案几,带得那只青瓷碗轻轻晃了晃,碗沿的水珠坠在青砖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容虞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抬手按住心口,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咳嗽,青衫侍女连忙递上帕子,帕角旋即染开一点刺目的红。

      “小姐!”侍女慌了神。

      容虞却摆了摆手,目光仍黏在那扇被羽箭射穿的木门上。红纱衣摆下,她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半块玉佩,玉质冰凉,刻着半个“贞”字——那是今早青竹送来食盒时,悄悄塞给她的。

      宋碎刚走出西侧院,就撞见青竹蹲在墙根下数蚂蚁。“你在这偷懒?”他抬脚踢了踢少年的鞋跟,却见青竹猛地捂住他的嘴,往墙后拽了拽。“嘘!”青竹压低声音,指了指墙外,“献王的影卫还没走,刚才见他们在槐树上系了红线。”

      宋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老槐树的枯枝上缠着圈细细的红线,被风一吹,像条吐信的蛇。他心里咯噔一下,赵羡这是把西侧院当成了什么?猎场吗?

      “走,回膳房。”宋碎拽着青竹就跑,路过回廊时,忽见廊下的石桌上摆着个食盒,样式眼熟——正是今早青竹送去给容虞的的那个。食盒敞着口,里头空无一物,只垫着的锦布上,印着个淡淡的黑手印,边缘泛着青灰,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

      “这不是我送过去的盒子吗?”青竹挠了挠头,“怎么扔在这儿了?”

      宋碎没说话,指尖碰了碰那黑手印,触感冰凉,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腥气。系统突然在脑海里惊呼:“这是蚀心雾,这玩意儿沾过邪祟。”

      他猛地缩回手,刚要让青竹快走,就见赵羡的身影从月洞门后转出来,玄色衣袍泛着冷光。“在看什么。”

      宋碎心头一跳,面上却堆起笑:“回殿下,刚想把食盒拿回膳房洗了,省得碍眼。”

      赵羡的目光落在那黑手印上,眸色沉了沉:“那东西,脏得很。”

      宋碎装傻:“什么?”

      赵羡递给青竹一个眼神,青竹拎着食盒刚走两步,就听赵羡淡淡补了句:“烧了。”

      “烧、烧了?”青竹手一抖,食盒差点坠地。那可是紫檀木的,值半个月月钱呢。宋碎眼疾手快扶住食盒,朝青竹使了个眼色——没看见赵羡脸色不好了吗?这时候跟他计较木料,是嫌命长?

      青竹悻悻地跑了,廊下只剩他和赵羡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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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神经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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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个月前 来自: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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