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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
京城政变平息后,朝堂渐归安稳。
陆玄澈念及江昱白勤王有功,又体恤他肩伤未愈,未令其即刻返回蓟城平叛,反而下旨命他巡查京畿防务,整顿地方军备,以防残余逆党作乱。
领旨那日,江昱白身着银甲立于太极殿中,刚谢过圣恩,就见沈栖雁从文官列中走出,躬身道:“陛下,京畿乃天子脚下,安危关乎社稷。近日星象紊乱,恐有不祥之事发生,臣愿随江将军一同前往,沿途祭祀祈福,以安民心,以顺天意。”
江昱白闻言,眉头瞬间蹙起。他刚想开口拒绝,萧景渊已抚掌笑道:“甚好!有国师同行,朕更放心。江将军,你与国师相辅相成,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陛下,臣……”江昱白还想争辩,却被萧景渊摆手打断:“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二人即刻准备,三日后启程。”
走出太极殿,江昱白快步追上沈栖雁,语气不善:“沈栖雁,你又耍什么花招?巡查防务是军务,你一个国师跟着凑什么热闹?”
沈栖雁戴着银链银框眼镜,闻言转头看他,镜片反射着晨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军此言差矣。我是奉陛下之命,祭祀祈福,为大靖安危着想,怎会是凑热闹?”
“祈福?”江昱白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想趁机监视我吧?还是觉得我处理不好防务,需要你这个‘观星大师’在一旁指点?”
“将军多虑了。”沈栖雁语气温润,颈间的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勾人意味,“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况且,沿途山路崎岖,或许会有意外发生,我跟着,说不定还能帮上将军的忙。”
“帮我?”江昱白挑眉,“你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观星卜算,还会做什么?别到时候还要我派人保护你,反倒成了累赘。”
沈栖雁不恼,反而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将军怕是忘了?上次樊城之战,若不是我给你的密信和解毒药,将军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江昱白的耳根瞬间红了。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梗着脖子道:“那是两码事!此次是巡查防务,又不是打仗,不需要你那些旁门左道。”
“是吗?”沈栖雁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将军还是小心为妙。星象所示,此行确实有险,我跟着,总能帮将军趋吉避凶。”
江昱白还想反驳,谢珩之已快步走来:“将军,国师,陛下让我们三日后启程,需尽快准备物资和随从。”
江昱白狠狠瞪了沈栖雁一眼,转身对谢珩之道:“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三日后,一行人如期启程。
江昱白率领五百玄甲军,沈栖雁则带着萧清辞和两名弟子,乘坐一辆轻便的马车,跟在队伍中间。
沿途皆是山路,崎岖难行。
江昱白骑在乌骓马上,银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时不时回头看向那辆马车,见马车平稳前行,才微微松了口气,嘴上却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沈栖雁坐在马车里,并未闭目养神,而是戴着眼镜,翻看着手边的舆图。
纪晏书坐在一旁,好奇地撩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师父,这京畿的山路可真难走,比京城到樊城的路还要颠簸。”
沈栖雁抬眼看向他,语气温和:“山路虽险,却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而且,越是偏僻之地,越容易藏污纳垢,此次巡查,恐怕不会太顺利。”
“师父是说,会遇到坏人吗?”纪晏书瞪大了眼睛。
“不好说。”沈栖雁淡淡道,“星象所示,此行有劫,需多加小心。”
马车行至一处山谷,名为“黑风谷”。谷内林木茂密,光线昏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显得格外阴森。
江昱白勒住马缰,沉声道:“苏衿寒,命将士们提高警惕,放慢速度,仔细观察四周。”
“是,将军!”
队伍缓缓前行,刚走到山谷中央,突然听到一声哨响。
紧接着,无数黑影从两侧的山林中冲出,手持刀枪棍棒,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腰间挎着一把大刀,高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是山匪!”苏衿寒脸色一变,立刻率领将士们摆出防御姿态。
江昱白眼神一凛,拔出腰间的长剑:“区区山匪,也敢拦我玄甲军的路!给我杀!”
玄甲军的将士们士气如虹,纷纷拔出武器,朝着山匪冲去。
山匪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玄甲军的对手,很快便被打得节节败退。
可就在这时,山匪中突然冲出几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目标直指沈栖雁的马车。
他们的武功路数刁钻狠辣,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不好,有人要对国师不利!”苏衿寒大喊一声,想要派人支援,却被山匪缠住,分身乏术。
江昱白看到黑衣人朝着马车冲去,心中一紧,想也没想,策马朝着马车疾驰而去。
他挥舞着长剑,斩杀了两名靠近马车的黑衣人,高声道:“沈栖雁,快下车!”
沈栖雁早已掀开车帘,看到冲来的黑衣人,神色平静。
他并未下车,而是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抬手一掷。
铜钱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击中了几名黑衣人的穴位。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江昱白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栖雁竟然还有这等身手。
沈栖雁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军以为,我只会观星卜算?”
话音刚落,又有一名黑衣人绕过江昱白,朝着沈栖雁扑去。
此人武功极高,手中的短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沈栖雁的胸口。
江昱白心中一惊,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就在这危急关头,沈栖雁突然侧身避开,同时抬手一挥,玉拂尘的银丝缠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他手腕用力,黑衣人吃痛,短刀掉落在地。
江昱白趁机上前,长剑一挑,刺穿了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惨叫一声,被玄甲军的将士们制服。
“你没事吧?”江昱白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无事。”沈栖雁摇摇头,从马车上走下来。他戴着银链银框眼镜,月白道袍上沾了些许尘土,却依旧气质卓然。
颈间的银链轻轻晃动,镜片反射着光影,让他看起来既斯文又危险,勾人得紧。
江昱白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
沈栖雁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抬头看向山谷两侧的山林,眼神锐利:“将军,这些山匪不对劲。他们看似是乌合之众,但其中混杂着不少高手,目标明确,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江昱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恐怕是李斯年的余党,想要报复你我。”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的山林中又冲出一批黑衣人,人数比之前更多,武功也更高强。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声音沙哑:“沈栖雁,江昱白,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来得好!”江昱白眼神一凛,长剑直指面具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有什么本事!”
他率先冲了上去,与面具人缠斗在一起。面具人的武功极高,与江昱白打得难解难分。
玄甲军的将士们也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山谷中刀光剑影,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沈栖雁站在一旁,并未参战。
他戴着眼镜,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时不时抬手掷出几枚铜钱,击中黑衣人的穴位,为玄甲军的将士们解围。
他的动作精准而优雅,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昱白与面具人缠斗了数十回合,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他的肩伤还未完全痊愈,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伤口隐隐作痛,动作也慢了下来。
面具人抓住机会,短刀朝着江昱白的伤口刺去。
江昱白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击中,沈栖雁突然喊道:“将军,左侧!”
江昱白下意识地向左侧躲闪,短刀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他趁机反击,长剑刺中了面具人的手臂。面具人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多谢!”江昱白对着沈栖雁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
沈栖雁没有回应,只是抬手又掷出几枚铜钱,击中了几名想要偷袭江昱白的黑衣人。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江昱白的身影,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却又很快掩饰过去。
江昱白感受到了沈栖雁的支援,心中一暖。
他重新振作精神,与面具人展开了更加激烈的厮杀。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越来越狠辣。
突然,面具人从怀中摸出一枚毒针,趁江昱白不备,朝着他的胸□□去。
江昱白心中一紧,想要躲闪,却被面具人缠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危急关头,沈栖雁飞身跃起,将折扇丢去,将针甩向一旁。
他落在江昱白身边,对着他道:“小心他的毒针!”
江昱白点点头,与沈栖雁背靠背站在一起。
两人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持着铜钱和藏在袖口的回旋镖,相互配合,默契十足。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江昱白一边与黑衣人缠斗,一边说道。
“将军也不差。”沈栖雁的声音温润,却带着几分力量,“只是将军的伤口还未痊愈,不宜久战,速战速决。”
“知道了!”
江昱白应了一声,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他与沈栖配合默契,一个主攻,一个辅助,黑衣人纷纷倒地。
面具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江昱白一剑刺穿了大腿。
“想跑?”江昱白冷哼一声,长剑直指面具人的咽喉,“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面具人咬紧牙关,不肯说话。
他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枚炸弹,想要引爆。
沈栖雁眼神一凛,持着折扇,按住了他的手腕,同时说道:“将军,小心!”
江昱白立刻上前,一脚将炸弹踢飞。
炸弹在远处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扬起漫天尘土。
趁此机会,面具人挣脱了沈栖雁的束缚,想要逃跑。
江昱白岂能容他,策马追了上去,长剑一挥,将他的面具劈成两半。
面具下的面容,竟然是李斯年的亲信,之前被打入天牢,却不知如何逃脱了。
“是你!”江昱白眼神一凛,“李斯年的余党还真是阴魂不散!”
那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突然大笑起来:“江昱白,沈栖雁,你们别得意!靖王殿下很快就会率领大军杀回京城,到时候,你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猛地一口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毒药,当场毙命。
江昱白看着他的尸体,脸色沉了下来。
靖王还未平定,李斯年的余党又在暗中作乱,大靖的安危,依旧岌岌可危。
沈栖雁走到他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语气凝重:“看来,蓟城的战事,不能再拖延了。”
江昱白点点头:“等巡查完京畿防务,我立刻率军返回蓟城,平定叛乱。”
此时,山谷中的战斗已经结束。
山匪和黑衣人大多被斩杀,少数投降的被玄甲军的将士们制服。
苏衿寒走上前来,躬身道:“将军,国师,此战我军伤亡十人,已妥善安置。”
“辛苦了。”江昱白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继续赶路。”
“是!”
队伍继续前行。江昱白骑在马背上,时不时回头看向沈栖雁。
沈栖雁正坐在马车上,戴着眼镜,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颈间的银链轻轻晃动,显得格外勾人。
江昱白的心跳莫名加速,他想起刚才在山谷中,两人背靠背作战的场景。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和安心。
或许,沈栖雁跟着一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江昱白强行压了下去。他暗骂自己一声,怎么能对这个总是与自己作对的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可话虽如此,他看向沈栖雁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少了几分之前的敌意。
沈栖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江昱白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耳根微微泛红。
沈栖雁看着他傲娇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山路依旧崎岖,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不仅让他们看清了潜藏的危机,也让他们对彼此有了新的认识。
江昱白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针对沈栖雁,偶尔还会主动与他交谈,询问一些关于星象和京畿防务的事情。
沈栖雁也耐心解答,语气温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几分疏离。
夕阳西下,队伍在一处驿站扎营。江昱白正在查看伤员的伤势,纪晏书跑了过来:“江将军,我师父让我来给你送药。他说你的伤口刚才又裂开了,需要重新换药。”
江昱白接过药瓶,心中一暖:“替我谢谢他。”
“不用谢,师父也是关心你嘛。”纪晏书笑了笑,“江将军,你是不是对我师父改观了?我看你今天跟他说话的语气,比之前好多了。”
江昱白的耳根微微泛红,嘴硬道:“我只是觉得他还算有点用,不是完全的累赘而已。”
纪晏书撇了撇嘴,心里暗道:明明就是改观了,还不肯承认,真是个傲娇鬼。
江昱白回到自己的营帐,打开药瓶,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
他想起沈栖雁戴着眼镜,认真为他调配药物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些悸动。
他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药膏清凉,缓解了伤口的疼痛。
营帐外,沈栖雁站在月光下,看着江昱白的营帐,眼神复杂。
颈间的银链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勾人意味。
他知道,自己对江昱白的心思,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同僚之情。
这场巡查之路,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祭祀祈福和整顿防务,更是为了拉近他与江昱白之间的距离。
夜色渐深,驿站一片寂静。江昱白躺在营帐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栖雁的身影。
他想起两人并肩作战的场景,想起他温柔的语气,想起他戴着眼镜的样子。心里的那道防线,似乎正在慢慢崩塌。
他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同行,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未来。
但他知道,自己对沈栖雁的感觉,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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