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新生
香港。
维多利亚港的夜色璀璨夺目,霓虹灯倒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林知远站在公寓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心中感慨万千。
22:47,林知远把笔记本合上。屏幕最后一行是写给总部的法律备忘录:
“……若香港分所与新加坡基金完成 QFLP 架构,可豁免 10% 额外资本利得税。”
他抬眼,维多利亚港的霓虹像一条巨大的、流动的合同条款,把两岸的高楼钉在一起。
沈砚递来一杯热茶,杯身印着他们工作室的 logo——一只小小的纸船。
“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之间,是不是也该补签一份合伙协议。”
沈砚失笑:“婚姻就是最大的合伙,亏损无限连带。”
林知远抿茶,声音低下来:“所以我才想把风险写清楚。”
沈砚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今晚不谈风险,谈浪漫。”
于是他们把阳台灯关掉,让维港的灯做自己的夜景。
那夜的风带着咸湿,像刚刚生效的判决,一字一句,都写着:不准再分开。
他们来到香港已经三个月了。
林知远在公司的新职位适应得比想象中顺利。香港分部的工作节奏更快,压力更大,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林知远在香港分所的 title 是 Senior Legal Counsel(Corporate),向陈志明汇报。
陈志明——前魔术圈律所合伙人,典型的“billable hour 信徒”,常用粤语夹杂英语骂人:“Lin, this draft is a disaster!”
第一周,林知远每天 7:30 打卡,23:00 离开。
他把所有文件编号:HK-001 到 HK-027,像一场诉讼的 27 份证据。
沈砚则暂时关闭了上海的画廊,在香港开了一家小型艺术工作室。虽然规模不大,但胜在精致,吸引了不少本地艺术爱好者。
沈砚的工作室在中环 SoHo 一座唐楼二楼,不足 40 ㎡,却自带天台。
林知远每天会留一张便利贴:
· “冰箱有牛奶,记得加热。”
· “今晚 22:30 前回家,给你带 egg tart。”
他们把便利贴攒进玻璃罐,约定 100 张就去一次迪士尼。
结果第三周就满了——因为林知远加班回来,总写“对不起”。
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幸福。每天早上,林知远会早早起床,为沈砚准备早餐。沈砚则会在他出门前,给他一个温柔的拥抱。
晚上,他们会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在阳台上聊天,看星星。
这样的日子,平淡却温暖。
然而,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
林知远在公司遇到了新的挑战。
他的上司,香港分部的总经理陈志明,是一个典型的职场精英,能力出众,但性格强势,对下属要求极高。
“林知远,你的报告做得太粗糙了。”陈志明把文件扔在桌上,语气严厉,“我希望你明天之前,能给我一个全新的方案。”
林知远点点头,没有辩解。
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能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城市站稳脚跟。
8 月 30 日,台风“木兰”逼近。
陈志明临时让他改一份可转债条款,要求 24 小时内交稿。
夜里 11 点,沈砚把饭送到律所,却看见林知远对着电脑吼粤语:“我顶你个肺!”
沈砚放下饭盒,转身下楼。
十分钟后,林知远追出来,雨幕里拉住他:“我不是冲你。”
“我知道,可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
沈砚眼眶发红,却还是把伞递过去:“回家吧,文件我陪你改。”
那天,他们在客厅铺一地法条,沈砚帮他贴黄色便利贴:
“Convertible bond ≠ equity dilution.”
凌晨四点,草案完成,沈砚在备注栏画了一只小鲸鱼。
陈志明第二天罕见地夸:“Lin, finally a decent work.”
晚上,他加班到深夜,回到公寓时,沈砚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看着沈砚安静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对不起。”他轻声说,“让你一个人。”
沈砚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回来了?”
“嗯。”林知远点点头,“吵醒你了?”
“没有。”沈砚笑了笑,“我一直在等你。”
林知远心中一暖,轻轻抱住他。
“沈砚,谢谢你。”
“傻瓜。”沈砚轻声说,“我们是伴侣,说什么谢。”
沈砚的艺术工作室渐渐步入正轨。
他的作品风格独特,色彩浓烈,情感真挚,吸引了不少收藏家的关注。
有一天,一位法国收藏家来到工作室,看中了沈砚的一幅油画。
“沈先生,您的作品非常有感染力。”收藏家赞叹道,“我想邀请您参加明年在巴黎举办的国际艺术博览会。”
沈砚愣住了。
“巴黎?”
“是的。”收藏家点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您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而且沈先生,我们愿意邀请您参加 2026 年 FIAC 国际博览会,展位费全免,另附 10 万欧创作基金。”
沈砚犹豫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也知道,如果他去了巴黎,就意味着要和林知远分开一段时间。
沈砚当晚失眠。
林知远凌晨两点回家,看见他坐在天台,脚边一堆烟蒂。
“烟灰缸满了。”
见林知远回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林知远。
林知远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沈砚,你应该去。”
“可是……”沈砚有些犹豫,“我不想和你分开。”
“傻瓜。”林知远笑了,“我们只是暂时分开,又不是永远不见面了。”
“可是……”沈砚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知远打断。
“沈砚,这是你的梦想。”林知远认真地说,“我不想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梦想。”
沈砚看着他,眼中泛起泪光。“知远,我爱你。”
林知远做好饭后,看到沈砚还呆呆的坐在那里。
“怎么了,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吗?愁眉苦脸的。”
“我在算时差”沈砚抬头,“巴黎比香港晚 6 小时,我们可以每天 23:00 视频。”
林知远蹲下来,把烟蒂一个个捡进易拉罐:“你更想算的是——如果我们分开 184 天,违约成本是多少?”
沈砚被戳破,苦笑:“我怕你一个人撑不住。”
“我也怕你把我画成忧郁蓝。”
林知远握住他的手腕,脉搏在指尖跳动,像一份心跳声纹合同。
那一夜,他们把未来拆成条款:
·沈砚 11 月 15 日启程,次年 5 月回港;
·每周末双向奔赴:要么沈砚飞回港,要么林知远飞巴黎;
·若一方因不可抗力无法履约,需提前 72 小时书面通知;
·违约金:缺席一次见面,罚写 1000 字情书并朗读。
写到最后,沈砚补充:“附加条款:任何一方不得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说‘我爱你’。”
林知远签字,用的是律师钢笔,墨水蓝得像深海。
沈砚出发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一起收拾行李。
林知远帮沈砚把画具一件件装进箱子里,动作轻柔而细致。
“到了巴黎,记得照顾好自己。”他叮嘱道,“别总是熬夜画画,对身体不好。”
“嗯。”沈砚点点头,“你也是,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好。”林知远笑了笑。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要把彼此刻进身体里。
沈砚托运了 30 公斤画具,手上拎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两杯冻柠茶,怕安检没收,他一路用体温捂着。
登机口前,林知远把一枚 U 盘塞进他口袋:“里面是 30 份合同模板,你无聊就帮我审阅。”
沈砚笑出眼泪:“你才是无聊。”
飞机离地那一刻,林知远站在玻璃幕墙后,手心贴着胸口,像给自己做心脏按压。
回到律所,他第一件事是新建文件夹:/Paris_Case/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沈砚过安检的背影,文件名:Exhibit A。
沈砚离开的最初七天,林知远的生活像被按下了“倍速”键。
07:00 起床,拍早餐照,发 Instagram;
08:30 地铁 2 号线转 10 号线,耳机里循环沈砚录给他的法语早安;
09:00 律所晨会,讨论香港一家物流公司的并购案;
12:00 边啃三明治边给沈砚发语音:“今天的三文鱼有点咸,扣分”;
19:00 客户电话会,他习惯性抬头看向画廊方向——却只看见一片暗下去的灯牌;
23:30 回到公寓,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沈砚留下的多肉,旁边是一张便签:【记得浇水,不许浇咖啡】。
第八天,林知远加班到凌晨两点,错过了沈砚的视频。
他回到家,发现多肉被浇了半杯美式——叶尖开始发黄。
他坐在地板上,对着那盆多肉道歉,像对着缺席的被告。
凌晨三点,他把多肉重新移栽,拍了一张“悔过照”发给沈砚。
巴黎的早晨,沈砚回了一个笑脸:【下不为例,罚你三公里夜跑】。3
第 30 天,林知远的日历上出现一个红色标记:沈砚第一次在巴黎办小型个展。
他提前向律所请了周五下午的假,飞北京转机,结果航班因大雾取消。
他在 T3 航站楼坐了一夜,把沈砚的直播视频看了 47 遍。
屏幕上,沈砚穿着白衬衫,袖口沾了颜料,向镜头举杯:“这一杯,敬在上海熬夜的那位律师。”
林知远在候机大厅笑出声,惹得清洁阿姨频频回头。
第 31 天,他收到了沈砚寄来的快递——
一个 30×30cm 的木箱,里面是一幅小画:上海外滩的夜景,被他用蓝色荧光颜料涂成了流动的星河。
画背面写了一行字:【我把你藏进巴黎的夜空,又把巴黎寄给你】。
林知远把那幅画挂在卧室正对床的位置,关灯之后,整片星河就落在他枕边。
第 32 天,律所同事发现林知远把电脑桌面换成了那幅荧光外滩。
他们调侃:“林 par 什么时候开始走浪漫路线?”
林知远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艺术资产,具有升值空间。”
林知远的生活又忙碌而单调的。每天早出晚归,加班到深夜。但每当他感到疲惫的时候,就会想起沈砚。想起他们的约定。想起他们的未来。他知道,他们都在为彼此努力。
半年后,沈砚在巴黎的艺术博览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作品受到了广泛的关注,甚至有画廊主动提出合作。
他兴奋地给林知远打电话。“知远,我成功了!”
林知远笑了:“恭喜你,沈砚。”
“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沈砚说,“等我。”
“好。”林知远点点头,“我等你。”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