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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极了
7.
辛牧这个人性格开朗,一向不拘小节,很少会这么形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梁颂今吸了吸鼻子,头也没抬的随口问:“怎么?”
辛牧沉吟了两秒,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早上拎着箱子去寝室刚好看着新来的转学生往外走,两个人打了个照面,辛牧手抬了半截想打个招呼,就看见柯崇路过他床位时皱了下眉头。
紧接着走廊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他就看到这个新来的人冷了脸,眼底全是不屑掩饰的厌恶。
好像就因为一个名字轻易定性自己的喜恶。
辛牧娓娓道来,提起的时候还有点尴尬,双手一摊,“他是不是挺装的?”
梁颂今不太了解男生之间的这种第六感直觉,但是里外亲疏还是能勉强分得清,她没过脑子的附和了一句。
“那是有点挺装的。”
辛牧递给她一瓶冰橙汁,找到知音一样,声音拔高两分,“也不知道装什么。吃完饭我们要去剪头发,梁颂今去不去?给我参谋参谋弄个什么新发型。”
“这不收拾的挺板正吗。”梁颂今稍稍抬了眼,看到辛牧染回来的黑发,柔顺的搭在额前。
郝必先突然端着餐盘坐了过来,神神秘秘的晃了晃手指,“不不不,我昨儿连夜给牧哥算了一卦。”
“?”
“他今年必然红鸾星动。”郝必先一语道破:“搬鸳鸯楼了,他喜欢那姑娘就在我们楼下住。”
六栋鸳鸯楼一共六层,顶上两层是男生,剩下四层是女生。
梁颂今嗤笑:“你还装上了,先把你网盘里那些婆婆妈妈八十集家庭爱情伦理剧删了吧。”
一整个暑假郝必先除了学习就干了一件事,看了本风水玄学后弄了块破龟皮壳一头扎进了易经的大门。
“你先别质疑我。”郝必先暑假没少撺掇梁颂今去天桥底下看人算命,他拍拍胸脯一脸自信,“我给你算算。”
梁颂今舔了舔嘴唇,“成,你算吧。”
“你最近一次做梦,还记得梦见什么了?”
学得还挺有模有样。
梁颂今:“梦见一只狗熊看一只青蛙和甲壳虫打架。”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她随便胡诌的。
辛牧:“郝公解梦啊。”
“你少打岔。”郝必先掏出手机戳了两下,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梁颂今,十分笃定的说:“你即将遇见一个强劲的敌人。”
“百度的吧。”梁颂今嗤之以鼻,想抽走他的手机,结果一抬头,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五米开外站了个人。
和周围脚步匆匆的人不太一样。
柯崇端着一个托盘,也不知道站在那有多久了,神色冷淡到用了一种近乎睥睨的眼神和梁颂今隔着人流对视。
出风口突然泄出一大片冷气,梁颂今突然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肩膀抖了两下。
一旁的郝必先顺着梁颂今的目光也看过去,半响喃喃道:“我他妈真是随便一说啊。”
梁颂今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咬牙切齿的横了他一眼:“你他妈最该改名,以后叫坏必先。”
乌鸦嘴就该就地枪决。
梁颂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两分钟前出现在自己嘴里的装逼男一点点挪动着脚步走了过来。
她如坐针毡。
食堂里声音嘈杂,梁颂今脑子一团浆糊,然后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
她抬手抓住了他的校服下摆。
柯崇停住脚步,施舍般的扫了她一眼。
梁颂今被盯的一片空白,也察觉到这是让自己放手的意思,但是她依旧执拗的不松手,完全凭着肌肉记忆的和他对话。
“你吃了吗?”
旁边响起倒吸冷气的几道声音。
柯崇垂眼看着自己校服衣摆上的那双纤细的手,或许是因为紧张,用力到有些泛白,骨节上还有几道红笔划过的痕迹。
他收回视线,说:“放手。”
正如梁樾说的那样,梁颂今是个走一步算一百步的人,做什么事都会提前计算一下可控范围。
哪怕是和梁平吵架,她每次都会很巧妙的利用梁平对她的那一点微弱到可以微乎不计的爱把这页掀过去。
但是这次不一样。
她有点手足无措。
赵水苏在旁边不痛不痒的说风凉话:“总归比你肇事逃逸要好一点吧。”话音落下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柯崇离开的背影。
梁颂今意识渐渐回笼,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是不是听到我讲他坏话了。”
辛牧比划了两下:“不是你,是我们在讲他的坏话。”
“算了。”辛牧解决问题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眉眼有点不耐,“要不然打他一顿吧,警告他一下以后夹起尾巴做人。”
梁颂今一票否了他的决定权。
然后起身去了学校小卖部。
她站在一排饮料货架前面犹豫不决,“那天他来店里,买过冰红茶吗?”
“?什么?”赵水苏以为自己听错了,捏着一罐冒着冷气的可乐走过来又问了一遍。
“你有病吧。”他说。
梁颂今是个很自我的人,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的道歉方式近乎完美,绝对不容别人置喙半句。
她专心致志的包着一瓶冰红茶,在最外圈一圈圈缠着透明胶带。
赵水苏:“我不可能把这个东西给你捎回去。”
梁颂今从小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威胁他的办法多如牦牛毛,她随便挑了个最具打击性的:“我和陈春杳一个寝室。”接着把那瓶冰红茶往他手边轻轻一推。
须臾,赵水苏拎着饮料走了出去:“我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赵水苏嫌弃的捏着一个瓶盖儿往寝室走,迎面撞上依靠在门口拿着点名表的闫卓。
他眼皮都懒得翻:“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能当个官。”
闫卓和赵水苏也不能算是不对付,梅江就这么大,开饭馆出名的也就那么几家。
用冀思莱的话讲,这叫世仇。
闫卓十次有八次说不过他,这次他转了转眼珠子,嘲讽他带了个丑瓶子是不是要在床上解决人生大事。
赵水苏一肩膀撞开敦实的闫卓,把这个包装怪异的瓶子放在柯崇面前,“梁颂今给的。” 继而转身爬上了床,哗啦一下把帘子扯严实了。
二中的寝室标配四人间,空间宽敞明亮。
柯崇在靠门的位置,房间里一片静谧,他看着立在桌上被包装的像个黑白无常的饮料瓶。
最外面的包装固定了一层打印纸,透明胶带绑架似的缠的严严实实。那张纸上满印超大号加粗加黑字体,放眼望去全是对不起三个大字。
最上面的瓶口没怎么缠严实,能看到瓶身上冒出来的一串冰水珠还有翘边的保鲜膜。
梁颂今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这事柯崇从第一回见她就见识到了。
做错事就要道歉在柯崇看来是很天真的做法,他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朋友。
于他而言,她只不过和千千万万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非要说有,那也只是一千五百二十九块二和三千块的交情而已。
柯崇毫不犹豫的把瓶子丢进书包里,隔着一层厚实的布料在地上发生“咚”的一声闷响,没什么份量。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万楚楚拥有一个英语老师的所有基本特质,高挑漂亮、时尚、专业强还有脾气爆。
“新学期第一堂课,所有人都给我清醒点。”万楚楚调了一下腰间的扩音器,发出呲呲啦啦的刺耳电流声,“把上学期那套我给你们印的总复习一的卷子拿出来。”
万楚楚环视一圈,“来了两个新同学是吧,同桌两个人一块看看。”
那瓶冰红茶成功的送出去,梁颂今很自然的觉得两个人没什么隔阂了,大大方方的让出一半卷子给柯崇看。
台上老师讲的热火朝天,黑板上知识点密集,梁颂今听的昏昏欲睡,琢磨着从桌洞里找块薄荷糖让自己清醒一下。
她一伸手,没摸着糖,反而抓出一个眼熟的瓶子。
“......”梁颂今扯了扯卷子,压低声音问柯崇:“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柯崇搁下笔。
梁颂今半颗脑袋埋在前面一堆书里,指着那瓶不再凉爽的冰红茶道:“我都跟你道歉了。”
“道歉我就得接受?那监狱里杀人犯都得无罪释放。”
这话变相的承认自己听到了。
梁颂今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忒小心眼,拗劲上来了,非得问个清楚明白,“你怎么才能接受?”
柯崇不想和她多说,直接把卷子推了过去,“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梁颂今很警觉的抬头看了眼,装模作样捋了捋卷子浑水摸鱼的喊了两句知识点。
又低下头,说话时明显带了躁意:“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
这话一出口,柯崇的脸就肉眼可见的僵下来,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御漠然,侧过头时眼底不含半点情绪。
他一字一顿的:“那你想怎么样?”
退款未遂又背地里讲小话的梁颂今其实想的很简单,照顾是一码事,先老老实实和人讲声对不起求得原谅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对方油盐不进不近人情,一点原因都不给的给自己判了死刑,这未免太武断偏激。
梁颂今觉得他根本不是从栎城来的,这么会打太极估摸着是从武当山来的。
她捏着桌沿儿把身子压的更低了,东拉西扯的给两个人套了层新身份,企图拿人情和柯崇好好谈谈。
“你得管我叫声小姑姑。”
一个离谱到他爷爷都得从坟里跳出来说自己根本没搞外遇的借口。
柯崇气笑了,“没睡醒呢,以为自己是叼蛙侠侣的女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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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觉得蛙雕两个字不太文明,改个文明点的。
「ps小剧场 :
甲壳虫:姑姑!
靓青蛙:虫儿,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