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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张维当年借助我娘家的势,坐上了漳县的太守之位,却在我娘家没落时不闻不问。起初我只以为他只是势利罢了,没想到,张维此人,我从来就没看透过。”
太守夫人:“之后他开始纳妾,接二连三的纳妾。对外似乎滴水不漏,没有强买强卖,每一家都给了一百两银子作为彩礼,但谁又知道,这一百两是她们的卖命钱呢?”
“张维为了不让事迹败露,让那些拿了钱的人搬离漳县,永远不得回来,承诺让他们的女儿过上好日子。我的夫君流连美貌,娘家又没落了,我是厌恶那些妾室。可渐渐我发现,那些妾室来向我请安的时候,经常身上带着伤,有的连请安都做不到。”
现在她回想起当时那些女人的状态,仍是恐惧害怕。
“她们经常在张维院中浑身赤裸,没有人性,打骂都算是轻的。张维兴致来了的时候,会拿把刀,取下一块她们的皮来,和牛皮混缝做成毯子。或者是放狼狗进去,撕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若是被绑住了,又碰巧......”
她转头看着时也,问:“不知你有没有闻到过这府里有一种异香。他们在冬日里会将人拖到雪地里冷死,然后取身上的油,混入香粉,再加入蜂蜡。他们这些事全都是背着人做的,若我不是这个府里的夫人,我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昨夜院中那些厉鬼,时也匆匆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再加上太守夫人的说辞,时也神色越来越暗。
时也问她:“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张维杀人,或者向外界捅出张维的恶行?”
太守夫人扶着把手坐下,轻笑了一下,然后看向时也,“你是有本事的,能随意行走在这世上,养活自己。我一个妇道人家,嫁夫从夫,仰人鼻息而活。况且张维好歹是一方太守,势利强大,我若抖露他,我和我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我能做的,便只有放走一些人,有一个算一个。”
时也:“那你现在又不怕他了?”
太守夫人:“这些年后院的尸骨越埋越多,我日夜难寐,寝食难安,身上的罪孽是赎不清了,也没什么怕的了。”
她缓慢地开始数着佛珠,时也站起来,看了她一眼,“张维会付出代价的,既然你信佛,你的代价自有佛祖来考量。”然后往外走去。
太守夫人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未能说出话来。
有人匆忙跑进来说:“夫人!外面淮安王爷派人将整个太守府都给围了起来!”
“你去吧。”
“夫人?”
“去给他们带路,将后院那些尸骨都给挖出来吧。”
.
院中,管家被人死死压制住,这些人来势汹汹,派头不小。
为首的那人眼神犀利,身强力大,杀伐暗藏。一身银线流纹锦袍,腰间挂着一块墨玉狼佩,声冷如铁:“漳县太守张维,身为一方父母官,本应清廉守法,为国为民,乃尔贪赃枉法,草芥人命!淮安王爷有令,今将张维家产抄没,按律斩杀,以正国法!”
管家大呼:“我是冤枉的啊!我是被那张维威胁的,请王爷明鉴啊!”
陈年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拖下去。”
“是。”
而张维本人则被人从房中半生不死的拖了出来,疯癫成像。
长廊转角处,一身玄衣出没,陈年放下环抱的双手,颇为尊敬地行了行礼:“见过时先生。”
时也也抱拳回礼,说:“陈将军动作快得超乎我的预料,王爷近来可还安好。”
陈年咧嘴笑了笑,回道:“王爷一切安好,也是赶上了我们就在漳县附近,要不然先生两天前传来消息,今天万万是到不了漳县的。”
淮安王乃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自有北方一带为封地,虽说北方苦寒,但亦是国之重地。淮安王手握重兵,足够证明与圣上感情深厚。
陈年瞧着眼前这位,虽周身气派不俗,长相非凡,却弱冠未及,可王爷就是极为看重这个时也。
就说前两天刚收到这人的信,王爷二话不说就让他带着人赶来漳县捉拿太守,丝毫不去辩信中真伪。陈年心里不理解,这一个道士能成什么事,总不能是装神弄鬼吧。
王爷的命令就是一切,陈年心里存疑,只能带兵前来。
时也点点头:“代我向王爷问好,以后有机会一定前去拜访王爷。”
陈年:“一定把话给先生带到,先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王爷一直在念叨着先生。”
“不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做,就不叨扰你们了。”
说完时也就先行告辞,回了客房。
张维是生是死,自有律令定夺,他要做的,就只是捉鬼而已。
.
客房处,
时也原本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突然停顿在了原地。想起还有个王生,他收回脚,有些犹豫。他一直独来独往惯了,陡然让他去照顾什么人,还有点不习惯。
但毕竟是自己的过错,他还是选择往前继续走去,想看看王生醒了没有,还没等靠近王生的客房,就听见里面有些水流的动静。
一个身穿淡绿薄衫的妙龄女子在王生房中挽着袖子,拧了拧巾帕正在擦拭王生的脸。擦了擦脸之后,她思索了一番,拿着巾帕伸向了王生脖颈处。
“你在做什么?”
“啊!”
巾帕掉落在地,女子被时也吓了一跳,脸当场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管家叫我来服侍大人,我就来了......”
时也认出这女子,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张维新娶的那个妾室。
他走了进来,挡住了大片日光,好心提醒道:“张维贪赃枉法,现已被淮安王捉拿归案,你不必再待在这里了。”
女子有些惊讶,不知如何是好,“我......”
一只肥鸟飞了进来,落在床头,舔了舔翅膀上的毛,然后鸟叫:“请王爷明鉴啊!请王爷明鉴啊!”
公公将管家的嗓音学了个九成像,叫得格外嘹亮,一嗓子直接把还在昏睡的王生给喊醒了。
王生一只手撑着床头,半眯着眼不爽道:“哪个狗贼扰人清梦?”
他身上的被褥滑落,露出大片胸膛,还没来得及走开的女子尖叫了一声,急忙躲过身去。
这叫声余音绕梁,王生彻底服气。
时也见他毫无动作,拧着眉出手将被褥甩在王生身上,淬了冰似的说:“成何体统。”
“什么跟什么啊?哎我衣服呢!”
王生紧紧攥着被子一脸诧异地看着时也,时也被他搞蒙了,紧接着他不可思议地说:“你不会以为是我脱...”
还真是他脱的王生的衣服,见王生更加恐惧地看着他,时也瞪了他一眼,甩了甩袖子便夺门而出,那名女子也小跑跟着出去了,徒留王生一个人在房间里凌乱。
他摸了摸被子里面,还好还好,裤子在,清白在。
房间里还有个公公,公公一点不怕人,站在床边舔着毛发,王生一巴掌扇过去,“去去去,死肥鸡。”
公公:“我是你大爷。”
.
王生穿戴好后,将那五十两塞到背篓最底层藏好,站直后,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他甚是感觉鼻腔里还有水一样难受,就昨晚做的那个梦,他在梦里被沉塘活活给憋死了可还好,真是撞鬼了。
他出去后,发现太守府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人给抄了个底朝天,很多不知情的人被赶了出去,里面包括太守夫人。
王生也不蠢,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队人抬着一个红木箱子从他身边经过,盖子都没盖稳,一串东洋珠子从上面掉了下来。王生吞了吞口水,眼见着被珠子捡了回去,他心里一阵躁动。
这些人看着就凶神恶煞,王生能想象到,要是他偷拿了什么被发现了,肯定当场就要被打死。
一块黑玉狼佩从王生眼前晃过,他有些眼熟,一时之间没想起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有人打量了下他,问:“你是谁,哪来的人?”
王生点头哈腰:“路过的路过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被赶出太守府后,王生回头看了看,大师人呢?怎么没见着大师啊。
所有不相关人等都在这里了,王生却没看见时也。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远,确定时也不在这里了,他有些丧气。
还说要拜师学艺,人都找不着了,拜个屁啊这下。
路口处,一个老头稳稳坐在小马扎上,守着他那一桶半死不活的鱼,来人了也不知道吆喝。
王生豁了一声,然后四处望了望,这附近寥无人烟的,这老大爷还能把摊子摆在这里,难怪他经常赚不着钱,这能赚着才怪了。
他把背篓背好,然后走过去将大爷的桶提了起来,“大爷,这里没人,唯一一家太守府今天也被人查封了,不会有人买你的鱼了,换个地儿吧。”
王生都走远了,大爷才不慌不忙,将小马扎收好,老神在在地跟在王生后面。
到了闹市之后,王生替大爷选了个好地址,将桶放下,对大爷说:“这个地方不错,你就在这里卖鱼吧。”
大爷哐嚓打开马扎,直接坐下。
王生蹲下来,问:“对了大爷,你有没有见一个背着剑的男人,他...长得还行,比我就差那么一点点,看不起人得很,我找他有点事。”
大爷继续目视前方。
王生见他也不像知道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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