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魂魄

　　殷何归低头，脚下的材质还算有韧性，他蹲下身子敲了敲那张像半透明薄膜的天花板，发出的声音有点像木料，但又不太一样。

　　殷何归判断不出来这是什么，便姑且也将其算作魂魄的幻想造物，不是现实中存在的材料。

　　现在又回到了第三层居住区，下面的居民正在享受灯光下的娱乐，而殷何归在思考如何下去。

　　这里将雨水和下面完全隔开，能力便显得毫无用处了。

　　殷何归努力回想在居住区的经历，但是依旧没有想到哪里有水。

　　他不能用能力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和菅程汇合。

　　菅程的能力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绝对不会到上面来找自己。

　　回到草地找菅程……现在他应该还没有离开……不行，这太没面子了……殷何归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有人将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殷何归吓了一跳，上面怎么会有东西啊！

　　顺着手的方向回头，是菅程，：“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你知不知道多吓人！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殷何归一边把菅程的手推下去，一边说。

　　说完，停了两秒，又后知后觉道：“诶？你怎么上来的？”

　　“你的能力。”菅程笑着回答，“虽然我不完全清楚你的能力涵盖面有多广，但是它的确把我带过来了。”

　　“？啊？”殷何归一脸不解，“我没用能力啊？我按照你说的，把自己带到这个尴尬的地方，正在想怎么下去找你呢……”

　　“这就是了，你想的应该不是找我，而是让我来找你，正好两边都有水，我也在想着找你，所以能力就生效了。”菅程看向殷何归，语气听起来十分轻快。

　　“……这么说吧，我从哪儿可以知道我能力的全部？”殷何归撇了撇嘴。

　　“这个恐怕要你自己探索了，如果不同使者的能力都有参考资料，那能力的作用至少降低一半。”

　　“那你呢？你的能力是什么？”殷何归问道。

　　菅程犹豫了一下，含糊回应：“和水没什么关系，在这个几乎到处都有水的领地，应该没什么用吧……”

　　殷何归也没有再问，“现在我们都在这个……地方了，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是要结束这里原本的使者带来的制度，那就没必要温和处理了，直接毁掉吧！”菅程边说边用脚尖碾了一圈脚下的半透明天花板。

　　随着动作，被碾过的地方形成一个凹陷，周围的积水都流了进去。

　　菅程对着积水浅笑一声，然后脱下了银灰色长衫，露出里面简约宽松的常服——

　　一件纯黑色长袖上衣，一条连裤脚都没有污渍的白裤子。

　　“我在这里开个口子，然后我们跳下去。”菅程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紧张激动，甚至没有情绪波动。

　　殷何归在一旁看着菅程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由得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菅程将右手伸进裤兜，摸出一只精致的打火机，蹲下身，对准那滩积水旁边的一块地方——

　　火焰靠近，迅速燃起了黑烟，炽热的火圆形扩散，烧出一个大洞，菅程退开好几步，站到殷何归旁边。

　　火势很旺，雨水无法将其浇灭。

　　“差不多了，我还以为雨能灭火呢，既然灭不了，那就直接跳吧，让它多烧一会儿，也省了后续回来处理这糟糕的设计。”菅程说话间，已近站到了还在扩大的洞边。

　　殷何归也上前跟过去，燃烧的浓烟很呛，两人都看不到下面的居民正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对这一“盛况”的反应。

　　菅程抬手扇了扇直冲天的烟，身前的黑烟让出来一小块缺口，趁着这功夫，菅程立即起跳，从高空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面上。

　　殷何归也赶紧学着菅程的动作跳了下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失重感，除了下落时耳边的风声和依旧打在身上的雨滴，还有受到阻力扬起的衣角，殷何归也稳稳地着陆了。

　　精神领地，这个意识流的地方，不会有物质的伤害，只有精神的刺激。

　　“太刺激啦！”殷何归激动地和菅程大笑。

　　菅程没有理会殷何归的感叹，只是皱着眉低头看了眼染上雨水的白裤子。

　　殷何归刚缓过劲来，就意识到他们正在被一大群居民围观，还有……刚刚结束检查正要离开的黑衣使者。

　　“……”殷何归呆住了，这些黑衣使者和菅程应该就是敌对关系了，不过既然菅程就是要来赶走他们的，那他应该自有打算。

　　想到这里，殷何归便不再担心，反而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凑到菅程耳边，小声道：“那几个穿黑色长衫的就是现在控制领地的使者吧，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菅程被殷何归这么一问，缓缓转过眼睛不再看向黑衣使者那边，“我还没想好。”

　　“……不是，朋友！你没想好你就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起码知道的比我多一点，对这些使者已经有应对的方案了！”殷何归一听菅程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立马急了。

　　周围围观的魂魄看起来都是居民，有黑衣使者在也没人敢说话，只是安静地看；那些使者也没有动作。

　　烧掉头顶天花板的行为让黑衣使者震撼地说不出话。

　　几个使者过了好一阵，其中一个终于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殷何归之前见过的木盒子，对着盒子不知说了什么，一个是在汇报情况。

　　随后，场面再次陷入静止。

　　菅程左右看了一圈，头顶越烧越大，围观的人群暴露在雨中的越来越多。

　　这些居民大多第一次进入领地就已经有这层天花板了，并不知道外面有雨。

　　想起传言中一直在下雨的第四层遗忘区，居民下意识地害怕这些雨滴生怕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便跟着露天处扩大的地方后退，接着散开。

　　围观二人的魂魄几乎不剩多少，剩余的几个也在后退，只有黑衣使者还站在近处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菅程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殷何归，“能接受暴露在雨中的魂魄都是在黑衣使者控制领地前就来过的，他们有很大可能成为支持我们的最初势力。”

　　“所以……当着黑衣使者的面给他们宣传打倒使者？这些魂魄好像并不知道你们还有阵营什么的，当然了……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使者可真麻烦……”殷何归没有理解到菅程的意思，质疑道。

　　“魂魄来到领地本身就是对这首词有感情的，我们只需要销毁这里所有违和的幻想造物，告诉魂魄，这才是领地本来的样子，就可以了，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使者更多的。”菅程向殷何归认真解释方法。

　　“这样简单……等我们走了，他们只要回来重建所有的东西，不就相当于白干吗？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啊……”殷何归小声嘟囔。

　　“你说的很对，但是他们做的事，是要控制大多数的魂魄的，这很难，这是在违背魂魄的自我，要很久才会实现，我们的阵营就是定期巡查解决这些成功了的领地。”菅程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要先处理这几个黑衣使者的，也不知道他们刚才对着木盒子说了什么，那是个通讯工具吧？”殷何归一边捏着手指思考，一边说。

　　“嗯，是通讯工具，这几个使者只是他们阵营的底层，只负责干活，因此……”

　　“因此他们对阵营其实毫无忠诚度，只是拿好处干活的！”殷何归抢答道。

　　“赶在他们收到指令前，象征性地发起进攻，他们自然会离开，至于之后的事，就轮不到我干了。”菅程露出几分笑意。

　　“你的能力是攻击？！”殷何归顺着菅程的话猜测。

　　“不是。”菅程给出了这个令人白高兴一场的回答，“这才是麻烦所在。”

　　“还好……不用能力直接上手不是也行？”殷何归给出建议。

　　“行吗？试试吧，只能这样了。”

　　二人对视一眼，便准备冲向黑衣使者。

　　黑衣使者一共有八个，其中一人看到两人冲过来，眼疾手快，后撤了几步。

　　其他七个黑衣使者立马跟上，然后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黑衣使者说：“他们有攻击能力，我们怎么办？”

　　“……”没人说话。

　　“等通知。”最开始后撤的黑衣使者说。

　　殷何归看到几人的反应笑出了声，“这就是他们的决定吗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直接动手当然行了，根本不需要攻击的特殊能力！”

　　说完，殷何归便要对黑衣人动手。

　　就在这时，木盒子响了，“反击，尽力而为。”

　　接到指令后，那个反应最快的黑衣使者立即行动，他扬起胳膊，甩动衣袖。

　　正在下落的雨随着他的动作汇集成一颗颗大水珠，有规律地在双方之间盘旋，形成一道墙，将殷何归和菅程隔开。

　　殷何归见状，想了想自己的能力，拉住菅程的胳膊，“走！我用能力直接瞬移到对面！”然后就闭上了眼要发起能力。

　　“别！我们不知道对面还有什么能力，其中有水相关，这几人的综合实力不弱，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菅程拦住殷何归。

　　说话间，那堵水珠形成的墙开始旋转，向二人飞速攻击过来。

　　水虽然是不吃力的质地，但一来速度快，而且有特殊能力的加持，这使者的能力显然属于攻击了。

　　“我们回草地，想好办法再来！”殷何归下意识道。

　　“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指令，我们怕是走不掉。”菅程语速极快地回答。

　　眼看水墙就要贴上来，突然停下了，原本看上去坚硬的水珠软了下来，垂直落向地面。

　　大量的水下落，形成瀑布般的声音。

　　一两秒后，黑衣使者的攻击算是作废。

　　远处传来稚嫩的声音：“这水……还是我用起来最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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