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七章
“………喂。”女人忍着巨大的起床气,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出声后竟干得发疼,疼得她根本不想说话。
可是偏偏电话那头不放过她。
夺命似的催。
“沈幼葶沈幼葶!”
“嗯……哪位。”
“沈幼葶!”
“…………”
“你给我醒醒楚芯出事了!”
沈幼葶惊惧地弹射起来,五根手指直接往后抹头发:“说清楚点,出什么事了!”
瞿微在电话那头既震惊又幸灾乐祸:“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给你个地址,你赶紧来,错过时间我不保热乎啊。”
沈幼葶挂断电话,看了眼瞿微发过来的定位,心脏蓦地一沉,两条腿像不听使唤似的,骨头旁边的肌肉组群,隐隐抽搐了一下。
她掀开被子,下地直奔卫生间,走得跟个术后病人做康健没区别。
好不容易梳洗换了衣物,抓起钥匙匆匆出门,直奔瞿微的公司。
楼下保安见过她好多次,见她神态严肃,踩着高跟鞋,头发都在空中飞舞,立刻打开闸机还热情礼貌喊了声“沈小姐”。
沈幼葶和众人一起挤进电梯,匆匆赶到二十三楼。
瞿微正在茶水间打电话,远远看见沈幼葶风一样身影,立刻找借口结束通话。趁人不注意,从侧边挤过来,一把薅住沈幼葶,把人往侧面的小会议室拉。
沈幼葶撩了把秀发,气喘吁吁:“到底出什么事,你公司,怎么都乱糟糟的。”
刚才沈幼葶大致看了眼,每个办公室的电话机都没有空闲下来,人员也是拿着手机走来走去讲事,火急火燎,和平时井然有序高端大气的格调完全竟相背离。
瞿微最初是做日化起家,后来扩展做化妆品行业,信息技术爆炸后吃尽红利,现在转行做建材收割最后一波市场。但明面上是建材公司,实则最主要的业务是炒股。没办法,瞿微背靠家族好乘凉,其实做什么都是她几个叔叔伯伯舅舅哥哥说了算。
她这个人,脾气火辣但做事却最是稳中求进,这些年手里的财富都是跟在长辈后面挣点小头积攒起来的。
要不是前阵子撞上楚芯这个贪得无厌的小镇做题家,她根本不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现在楚芯好不容易碰上硬钉子,翻车又翻船,跌了个头破血流,瞿微能不高兴才怪!
沈幼葶扶额:“我没时间看你落井下石,说吧,到底怎么了。”
瞿微大快人心道:“楚芯这回,死定了。”
沈幼葶一言不发盯着她。
瞿微收敛道:“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要搞她,虽然她挺对不起我我也早就想弄她,但看在你的面子我也不好下死手,谁知道,她惹上的人是闻疆呢。”
沈幼葶:“他们间的过节不就是几吨家具和中欧市场的事儿,还没谈拢?”
“几吨?五十多吨!岂止没谈拢,我听说楚芯这回好像是把闻疆坑惨了,几千万的货,全报废,眼睁睁的,就在码头港口,临装船之前一场大火烧了个底朝天,你说楚芯狠不狠。”瞿微笑道。
沈幼葶心脏咚咚打鼓:“官方结果出来了吗,你就乱讲话!再说做生意嘛,有赚有赔有风险,很正常。”
瞿微冷笑:“盛进,耀天合伙做渠道商,打通中欧一家最大家具器材公司的分销路径,转头把广州的佳波拉进来当供货商。三方忙前忙后六七个月,好容易货都送到码头,马上就要装船打包送往甲方市场,居然着火了,几千万的货烧成了渣渣,你要是当事合作商,你会怎么想。”
沈幼葶:“查呗。”
瞿微:“当晚立案,结果调查结果却是自然因素起火,说是叉车携带了一个大功率电池发动机,高温炙烤电线,用电负荷大,器械本身发热,再加上天气原因,电线绝缘皮老化,叉车短路起火,你说燃不燃。”
沈幼葶:“听起来很合理。”
瞿微:“警察也这么说,但是闻疆马上就开始自己查了,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查到最后,楚芯多半要被姓朱的推出来顶包!”
沈幼葶看着瞿微,等她说够了说过瘾了才问道:“那你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瞿微大为震撼:“这些还不够?我就是要告诉你,楚芯那女人她人品有问题,你趁早跟她断了。”
沈幼葶急得关心则乱:“瞿微,楚芯之前是跟你有过节,不都过去了吗,何必呢?”
瞿微翻了个白眼,压根就没过去!楚芯亏欠瞿微的那部分,沈幼葶后来自掏腰包给她补上,瞿微不好不收,她算是卖沈幼葶一个面子。所以楚芯这个人做的事儿,瞿微压根就没过去!
瞿微:“我提醒你赶紧跟她断,楚芯马上就要暴雷了你懂吗!她平时跟你除了经济和感情上,没有商业上的往来吧。”
沈幼葶:“瞿微,我发现我的事儿,你怎么那么爱管。”
瞿微不爽了:“我要不是看在这二十一年的交情你以为我乐意有闲心?但凡换个人被吃干抹净我不仅不管我还要在旁边搭把手添柴加醋。沈幼葶,我这是在帮你,你选女人的眼光什么时候能跟选助理的时候一样,你看不穿那女人克你吗?”
沈幼葶:“少说这些乱七八糟,我不信这些有的没的。”
瞿微拉住她,好言相劝:“闻疆的盛进股价暴跌,姓朱的公司却稳步增长,现在中下游那些小企业早就疯了一样趴在地板上捡几家龙头打架掉下来的股票。那架势,跟一块天降大肥肉落进蚂蚁坑没区别。不会过多久,盛进一定被蚕食干净。”
瞿微压低了声音:“你想想,现在他闻疆,他得有多恨!这保不齐就是楚芯和朱政联手给他挖的坑做的局嘛,你脑子秀逗啦你还信她是小白花?!”
沈幼葶抽回自己的手臂,和瞿微保持距离:“瞿微,打官司要讲证据,做生意要讲法律,骂人也要看交情的。”
瞿微忍无可忍直接脱口几句脏话把沈幼葶骂得气闭,不过瘾,把人逮回来继续骂:“沈幼葶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了,你、你等着吧,楚芯这一把就算能活着挺过去那也得被扒层皮。幼葶,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的,我都可以帮你物色帮你牵线搭桥,这个,咱们别要了,行吗。啊?”
沈幼葶推开瞿微。
瞿微:“你干嘛去,不留下来吃午饭?”
沈幼葶偏头,气鼓鼓的:“你知道我要干什么,楚芯要是有事我不会坐视不管,你这么说她,我也不会高兴。”
瞿微看着沈幼葶毅然离开的背影,那表情,就像狗吃了巧克力。
厌恶无语之情溢于言表。
最后被气笑了。
瞿微直接破罐破摔:“滚滚滚狗咬吕洞宾,你迟早被那个女人玩儿死!”
沈幼葶从大楼出来,甚至还没有走出大楼她就迫不及待给楚芯打电话,但是不管她怎么拨号,楚芯的手机就是没有人接听。
沈幼葶强迫自己不要自乱阵脚,现在楚芯应该要面临和多问题需要解决,她应该很忙,如果她和她的老板真的惹到闻疆,那她现在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可是沈幼葶突然间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一个她从来没有认真审视过的事实——除了楚芯主动来找她,她好像从来就不知道楚芯日常的活动踪迹!
天呐。
沈幼葶想通这一层,居然感觉她的脑层皮想要炸开了一样发麻,简直醍醐灌顶!
她是不是给她的自由太多了?
从去年八月份到现在,七个月了,她连楚芯在哪家公司任职,具体担任什么职位,工作生活中有哪些同事朋友,她好像都完全不清楚。
沈幼葶不再乱打电话,她直接开车来到她曾经送楚芯住过的房子楼下。
按照记忆,应该是这一片。
这一片,基本都是城中区的安置房,全是老破小,歪歪曲曲的狭窄甬道,坑坑洼洼的地面,步履蹒跚的老人和不戴嘴套的狗。
沈幼葶记得当初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打从心底里非常地嫌弃和排斥,她不懂怎么会有年轻人愿意住在条件这么差劲的小区。
于是,她那天压根就没进去,在车上就跟楚芯提条件,她要楚芯搬到自己家来住,这样她可以照顾她,下班了还能随时在一起。
不过楚芯当时就是没答应,最后没办法,沈幼葶只好强行送她一台车当交通工具。
毕竟这地方离地铁站还挺远的,公交车站呢,又挤又少,她可舍不得楚芯每天早晨上班还要跟一群退休老头儿老太太抢座位。
沈幼葶的车开不进巷子,只能停在外面的斜坡上。
她不知道楚芯的家在几号楼几层,只能站在楼下的电线杆子旁边,等了很久。
期间,不少路过的人都朝她投来异样眼光。
这是个岔路口,有个好处,不管人从哪条路上来,她都能第一时间看见对方。
太阳已经落山,但暑热还没有消减。
沈幼葶白皙的鼻尖,冒出细密的汗,脸颊也被烘得红彤彤的。这种酷热潮湿的罪,她可从来没受过!
女人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但实则每一分每一秒都心急如焚。
楚芯还没有接她电话。
沈幼葶泄气:“到底干什么去了。”
突然,一声车鸣声惊起勾走她的注意力。
CC梨摘掉墨镜,降下车窗,从车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沈总”。
沈幼葶这才不情不愿走向那辆黑色奥迪。
拉开后座车门,钻进去,冷气立刻包裹住女人全身,丝丝舒服的凉意从毛孔里渗透进去,慢慢降温,沈幼葶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她接过前方驾驶座递来的水,扭开,咕噜咕噜小口补充电解质。
CC梨偏头看向后视镜中的女人:“您在这里等人吗。”
沈幼葶:“这不是很明显,你怎么来了?”
说完旋上盖子,将水瓶丢在一旁。
CC梨:“瞿总说您状态不好,让我赶过来接您。”
“哦。”沈幼葶心思根本不在车里,她不停扭头看向左右车窗外面,生怕错过了楚芯。
突然,她脑子灵光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CC梨道:“圈子里下午就传开了,闻疆的盛进和朱政的耀天合作打开欧洲市场,没想到第一批货就胎死腹中还是在码头失火,估计损失不小。传闻耀天的两个合伙人之一,还是楚芯小姐。我担心您关心则乱,就找过来看看。”
沈幼葶:“楚芯住几号楼?”
CC梨:“沈总,我们回去吧。”
沈幼葶没说话,低头看手机,她突然想起来,她怎么忘了楚芯之前好像发过她家定位给自己这回事!
CC梨道:“三号楼904。”
沈幼葶也查到了,雀跃道:“嗯,确实是三号楼904。”
她说完推开车门就往巷子里走。
CC梨还想再说点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沈幼葶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可是等CC梨一扭头,一辆熟悉的白色小车却开进她的视野。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