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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血录
沧州官驿,寅时三刻。
谢珩蜷缩在床榻上,浑身发抖。
她心口的锁魂砂刺青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皮下埋了一团燃烧的炭火,将包扎伤口的白布都映得透亮。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唇色却红得妖异,像是刚刚饮过血。
长公主站在榻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殿下……”谢珩艰难地睁开眼,声音嘶哑,“您……离我远点……”
长公主没动。
谢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床沿。她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擦掉血迹,却被长公主一把扣住手腕。
“第几次了?”长公主冷声问。
谢珩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咳出一口血:“什么……第几次?”
“装傻?”长公主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每月十五,你喝的什么?”
谢珩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
长公主突然抽刀,锋利的刀刃划过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涌出,滴在谢珩的唇上。
“喝。”
谢珩的呼吸骤然急促,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本能淹没。她伸出舌尖,舔去唇上的血珠,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锁魂砂的红光渐渐平息。
长公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第几次了?”
谢珩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道:“……”
五更天,驿丞送早膳时差点打翻食盒。
他战战兢兢地推开厢房门,却看见一幅诡异的画面——
长公主坐在窗边的矮几前,衣袖半挽,露出手腕上新鲜的伤口,正慢条斯理地研墨。而那位传闻中凶名在外的谢将军,此刻正跪在她脚边,嘴里叼着一根红绳,小心翼翼地替她系靴带。
驿丞的腿一软,食盒“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谢珩头也不回地骂:“滚出去!”
驿丞连滚带爬地往外退,却听见长公主淡淡道:“回来。”
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长公主从案上拿起一支羽箭,随手掷出,箭尖“叮”地钉在驿丞脚前的地板上,箭尾系着一块烧焦的皮——是昨夜从沈砚身上削下来的。
“认识这个刺青吗?”
驿丞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回、回殿下……这是……这是沧州死囚营的标记……”
谢珩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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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大牢,地下一层。
腐臭味扑面而来,混合着血腥气和霉变的稻草味,呛得人几乎窒息。
谢珩一脚踹开牢门,拎起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囚犯,将他狠狠按在墙上:“说清楚,什么饮血录?”
老囚犯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将、将军饶命……”
“说!”
老囚犯哆嗦着指向自己的锁骨——那里有一个褪色的狼头刺青,边缘已经模糊,但依然能看出狰狞的轮廓。
“二、二十年前……北境叛乱……我们这些俘虏……都被烙了这个……”他艰难地吞咽着,“每月十五……要饮主人血……否则浑身溃烂……生不如死……”
长公主的刀突然抵住他的咽喉:“主人是谁?”
老囚犯的瞳孔骤然收缩:“当、当然是谢老侯爷!”
“放屁!”谢珩一把将他掼在地上,踩住他的胸口,“我爹从不用这种下作手段!”
老囚犯突然诡笑起来,露出残缺的牙齿:“所以……老侯爷死了啊……”
地牢的火把“啪”地爆出一团火花。
谢珩的脚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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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厢房,谢珩砸了第七个茶盏。
瓷片飞溅,划破她的手指,血珠滴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
“沈砚这个杂种!”她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什么狗屁情蛊……根本是拿死囚营的饮血咒改的!”
长公主坐在案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刀,闻言抬了抬眼:“每月十五,你喝的什么?”
谢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发白:“……厨房的鸡血……鸭血……猪血……”
“还有呢?”
“……偶尔去刑部大牢……蹭点人血……”
长公主的刀尖轻轻点在案上:“本宫的血呢?”
谢珩的耳根突然红了。
“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就上个月您沐浴时……我偷舀了半瓢洗澡水……”
长公主的动作一顿。
她缓缓抬头,盯着谢珩看了半晌,突然气笑了:“所以你心口疼了三年,就为这个?”
谢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扑上来,一口咬在长公主的脖子上:“现在我要补回来——”
“报!”
侍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长公主一把推开谢珩,冷声道:“进来。”
侍卫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军报——信笺上沾着蓝色的磷粉,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长公主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八个字:
【军械司叛,黑水崖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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