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速青春期

　　正午阳光正烈，张清话如同东道主一般带肖落去吃了学校食堂，吃完还拐去小卖部买上了绿豆冰沙，半肩披着校服外套，边吸溜着边踩着树荫路悠哉悠哉地走向自家班级的大本营。

　　“嚯！你俩这顿饭可吃得真够长的。”刘士博最先看到熟悉的身影，从手机里抬头说道。
　　张清话：“你俩回得也够快的，想知道你早上的铅球拿了第几吗~？”

　　“说吧。”刘士博做出“请”的手势。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你，”张清话比了一个一，随后又加上了两根手指，“恭喜你成功夺得了季军！”

　　中二病犯完后就马上宽慰道：“没关系的，第三名也已经很厉害了，起码也能有个牌拿呢！而且你能扔十多米已经打败99.99%的同龄人了！”

　　刘士博倒没多懊恼，“比我预计的还高好几名了，可以可以。决赛我当时排第三个扔，前面就已经有个人比我投的远了，没想到还能保住第三，意外之喜。”

　　高凡大抵是刚刚那把游戏终于打完了，凑过来说：“下午的比赛大概是个什么顺序啊？”

　　张清话连忙掏出小抄纸念道：“13：40先是高一男子标枪，然后马上就是14：00的高一男子200米预赛了，之后14：40是高一男子400米预赛，15：40是高一男子1000米决赛，最后16：20开始接力。这跑道完全不休息的啊，排得这么紧锣密鼓……”

　　高凡听完点点头说：“那清话你和肖落下午就一起吧，你俩刚好比赛都接着的，我和肖落撞了一个，博士刘跟我一起，到时候接力再会合。”

　　刘士博：“你一两百米的需要什么后勤？我都没赶来你不会就比完了吧。”

　　“那你岂不是很轻松吗，再说你跑完一千总得有人搀着吧，万一他俩到时候都比完体力不支，也就我一不费力的两百米可以但此重任了。”

　　张清话觉得高凡说的很中肯，“现在快一点了，那我三小时后见吧！哇……三小时内竟然能比完这么多赛啊！”
　　刘士博听乐了，高凡笑道：“怎么不说学校两天还能开完一场运动会呢。”

　　张清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肩上突然有只手揽了上来，“那我们先去场地了。”
　　“这么快？等等等等，我拿两瓶矿泉水，”张清话抱起两瓶便朝他们挥手，“一会见啊，我们先走了。”

　　标枪的比赛场地距离大本营确实很远，早来也是一个明智之举。
　　肖落在张清话刚追上来时，便接过矿泉水拿着了，张清话此时沉浸在这一路上的落叶，偶尔踩到一片很脆的会非常开心地看向肖落。

　　“检录就在比赛场地那儿吗？”张清话问。
　　“嗯。”
　　“太好了，到那儿还能再休息会儿，也不用再跑去找检录了。”
　　“困吗？”
　　“有点。”
　　“走吧，去那儿。”

　　走到操场一隅树下的阴凉处，张清话已经有点眼皮打架的趋势了，强撑着精神问肖落：“你困吗？我们定个二十分钟的闹钟？”

　　肖落看他样子好笑，明明困得不行了，还要先问问自己。
　　“你睡会吧，我不困。”
　　“那你一会儿一定叫我啊。”张清话把校服外套铺在橡胶地上，自己摘了眼镜放兜里，枕在半边校服上寻了个舒适的躺姿后再把另外半边掀起来盖在自己头上。

　　夏末微弱的蝉鸣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偶尔从远处传来细微的谈论声……周遭原本略显嘈杂的环境音此刻都成为最好的助眠音。

　　-

　　不知过了多久，张清话又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运动员进行曲。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蹬……

　　！！！！！
　　张清话掀起校服惊坐起。
　　连忙慌乱地在兜里找手机看时间，已然忘记了自己的手表其实也能看……

　　13：51！！！完了完了完了！一觉竟睡过一节课多的时间，标枪比赛都开始了，肖落怎么没有叫我起床啊啊啊！
　　算了，怎么能怪人家呢，明明是自己这么能睡还睡得这么死……

　　等一下，手机锁屏壁纸不对啊？
　　自己的明明是一整片的树林，什么时候变几片青柠了？

　　等一下等一下，这不就是肖落的手机……？？？
　　自己今天早上还看过相册的那部。

　　什么情况？

　　张清话赶紧摸出眼镜戴上找自己的手机。
　　有两条信息。

　　【洛.：看你睡得很沉，我先去比赛了，你再多睡会儿吧，一会儿才有力气跑步，标枪的预赛大概会很无聊，决赛前我会来叫你的。】
　　【洛.：图片.jpg】
　　是一张披着校服睡觉小人的□□图。

　　呼——
　　原来是他没叫我起啊。

　　不过经历过刚刚的情绪起伏张清话也毫无睡意了，后知后觉发现腿有点麻了，换了个姿势坐着，准备将校服套上，发现肚子上方还有一件校服。

　　想也不用想，应该就是肖落的了……吧。
　　张清话将校服抱起来闻了一下，有种皂香和阳光晒久了的馨香。

　　好好闻啊……
　　张清话又抱起自己的校服闻了闻。
　　明明自己的也是认真洗，晒很久了的，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味道呢，难道是寝室的阳台光照面积太小了吗。

　　真奇怪，不过现在更奇怪的应该是自己的行为吧，一直抱着别人衣服闻算个什么事儿。
　　想到这儿，张清话便马上起身，拍了拍腿上的落叶，往标枪比赛地走去。

　　-

　　肖落远远地就看到张清话走过来，“醒了？”
　　“嗯，对不起啊，我一睡觉就很沉，”张清话递过肖落的手机和校服问道，“你比赛怎么样了？”
　　“道什么歉呀，你又没做错什么。我这边已经进决赛了，先帮我拿着吧，你不是我的后勤吗？”
　　“哦哦对哦，我睡懵了。”张清话抓了抓头发，原本没有睡翘的头发，这下反而翘起来好几簇。

　　肖落抬手帮忙理了一下，说：“你就坐场边给我拍拍照吧，或者玩会儿手机，我尽快比完然后陪你去四百检录。”
　　“嗯，不急，你好好比，加油！”张清话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的，收到。”肖落倒退着走去，笑着做了一个双指触太阳穴，然后转动手腕向张清话的手势。
　　张清话看到不禁笑出了声。

　　张清话在标枪场地旁，找了个橡胶地空位，把自己的校服往地上一铺，便坐了上去，然后将肖落的校服披在自己头上遮阳。

　　标枪决赛的节奏也很快，他已经看到肖落在排队准备投掷了。
　　要不……录个视频吧，虽然费了点本就不多的内存，但毕竟是多好的回忆啊。

　　不一会儿，取景框中的那个身影便动了起来，开始小步助跑再到侧身助跑，投出枪后站定，看到标枪成功扎进土里后目光逡巡一圈，仿佛自带追焦系统般定位到了张清话的位置后便朝着张清话的方向粲然一笑。

　　张清话完全被那抹笑震慑住了心神，连录制的结束键都迟迟没有按下。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才回过神来。

　　“嘛呢，这么专注，刚和高凡轮流叫你三回了都没听到？”刘士博走近蹲下道。
　　张清话慌忙按掉录制结束键锁了屏说道：“诶？你们怎么来了，不是有比赛吗？”
　　“你往后看看。”刘士博示意张清话转身。

　　张清话边掏小抄纸看看比赛的时间线边转身。
　　“哈喽！”不远处跑道边的高凡看到张清话转身立刻笑着挥手打上了招呼。
　　张清话也挥了挥手，随后前后逻辑一通，“两百米起点在这儿？”

　　“嗯，刚检录完来的。高凡在第三组，还能歇会儿。你们这边怎么样了？”刘士博也将手中高凡的校服甩了甩挂头上遮阳，顺便感叹：“这衣服全高凡的汗味儿，难闻死了。”

　　“……肖落已经在比决赛了，应该快好了。哦对了，径赛的检录处在哪里？我还没去过呢。”张清话说。

　　“就平常他们取外卖的那地儿，出操场，传达室对面有蓝色棚子搭的地方就是了，应该挺好认的，检录完会有人带你去跑道的。那我先去终点等高凡了，拜拜，你一会儿也加油！我会赶过去看你的。”

　　“嗯好知道了，拜拜~”张清话挥挥手。

　　-

　　片刻后，肖落也来了，顺势坐在张清话的身边，拿起一瓶矿泉水喝。
　　“结束了？”张清话看到边上突然出现的人问道。
　　“嗯，结束了，第一。”肖落语气很轻松地说道。
　　“这么厉害！！！”张清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张大嘴。

　　肖落看张清话的反应，觉得很可爱又好笑，“运气比较好而已，有几个扔的远的都没扎进土里。是不是谁拿了第一，你都要用一百分贝的音量来恭喜祝贺？”

　　“当然啦，拿第一真的很牛诶！反正我挺难拿第一的，无论考试还是运动会还是其他什么，每次感觉要第一了就会发挥失误，或许是命中注定万年第二吧。”
　　“没关系，第二也是很厉害的。你不是说了嘛，有牌拿也已经很厉害了。走吧，我们该去四百的检录了吧。”

　　“嗯，差不多时间了，走吧。”张清话扯下头上披的校服，“哦，忘了，你的校服和手机，给你。”
　　“嗯。”肖落起身与张清话往操场外围走去。

　　张清话赶到的时候，检录处高一男子四百米已经在念名字列队了，前脚刚检录完，后脚就带去跑道了。
　　肖落在一旁跟着接张清话递来的东西，手机、校服、矿泉水……

　　“眼镜不摘吗？”肖落问道。
　　张清话回答道：“不了，我怕摘了就听不到枪声了。”

　　“？”
　　“这之间是有什么联系吗？”

　　张清话看肖落一脸认真困惑样，乐了，笑着拍拍比他高几公分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高深样子，“唉哈哈，你们不近视的不懂，一旦近了视，眼镜就好像你所有感官的总开关一样，摘了眼镜，完全就是一只……”

　　肖落：“一只什么？”

　　“小龙虾呀，又聋又瞎，苦不堪言。唉，你不会懂的，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让我一个人默默地黯然神伤好了。”张清话演戏般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推开肖落。

　　肖落顺势拉住那只手，“好了，到了。”
　　“哦？这么快，那你去终点那边等我吧，我在第二组第五跑道。”张清话蹲下开始对鞋带绑死结。

　　肖落看着眼前蹲下的人，抬手摸了摸张清话的头发，“加油。”
　　“嗯，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一会儿挡到人了。十分钟之后，你就会再次见到我。”张清话边系边叭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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