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玩具

　　『越是清醒的人，越容易在欲望里沉沦。——周予淮』

　　☆

　　周予淮终于等来了和许昭宁独处的机会。

　　酒会结束后的停车场，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的斑驳光影。

　　许昭宁站在路边翻找手机。沁了酒的丝绒红裙变得沉甸甸，微微下坠，凉风习习，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周予淮悄无声息地靠近。

　　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被风声掩盖。

　　直到他的影子彻底吞没她，许昭宁才猛地回头，手指下意识捏紧了手包。

　　“周予淮，你……”

　　话被掐断。

　　他一把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两个月积攒的压抑和欲望。

　　他的唇齿间裹挟着夜风的凉和威士忌的辛辣，撞得她牙关生疼。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般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寸。

　　许昭宁的背抵在冰冷的车门上，双手抵在他胸前，却推不开分毫。

　　他吻得近乎失控。

　　他尝到她唇上残留的红酒甜味，感受到她急促的鼻息喷在自己脸颊，甚至能听到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这一切都让他血液沸腾。

　　十分钟。

　　这个吻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直到她缺氧般轻颤，周予淮才勉强松开她。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呼吸粗重，眼底的欲望浓得化不开。

　　“许昭宁，”他嗓子哑得厉害，“你明明也想要。”

　　可当他看清她的眼神时，心脏猛地一沉。

　　许昭宁的眼里没有意乱情迷，只有一片清明。她的嘴唇被他吻得嫣红，睫毛上还沾着湿气。

　　可那双眼睛却冷静得可怕，就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周予淮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玩够了吗？”许昭宁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

　　“周总的吻技确实不错，可惜......”她抬手擦了擦嘴角，“全是套路。”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车门上，再次低头逼近，“那你教教我，什么才不是套路？”

　　许昭宁没有躲。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

　　“周予淮，你连接吻都是算计好的吧？从角度、力度到呼吸频率……连失控都是计算好的。”

　　她目光里掺了丝怜悯，“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情不自禁。”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得周予淮耳膜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想再次吻上去，想用行动证明她错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响起。

　　周予淮偏着头，脸颊火辣辣的疼，他愣了两秒。

　　许昭宁的手心同样又麻又痛，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着，那股反作用力震得她腕骨发酸。她不是第一次打人，却是第一次用尽全力。

　　-

　　等他回过神时，许昭宁已经跑远了。

　　红裙在夜色中翻飞，像一只挣脱牢笼的鸟。

　　周予淮摸出烟盒，却发现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打火机“咔哒”了几次，才点燃。

　　尼古丁呛入肺腑，他闭上眼。

　　她居然真的打了他。

　　不是欲拒还迎的推拒，而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他本该愤怒。

　　可胸腔里翻涌的，却不是怒火。

　　是一种更陌生的、酸涩的钝痛，随着她背影的消失，一下下凿着他的心口，空荡荡的疼。

　　周予淮缓缓抬手，指尖触碰自己发烫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火辣辣的疼。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忽然笑了。

　　原来这就是心动。

　　不是精心设计的暧昧游戏，不是游刃有余的调情手段。

　　是失控，是失算，是让人心甘情愿挨一巴掌。

　　他掏出手机，删掉了那条编辑好的充满套路的短信。

　　不是因为理智，而是因为胸口那股陌生的钝痛在提醒他：若是再用以前那套，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夜色中，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双不再游刃有余的眼睛。

　　“许昭宁，”他对着空荡荡的停车场轻声说，“你逃不掉了。”

　　夜风吹散了他的低语，却卷不走他眼底疯长的执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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