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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被逮
李婆子贴着她往府里走。
靠的近,她身上散发着泥巴味、尿骚味 ,李婆子用帕子遮掩鼻子,用只有两人人听着的音量说:
“小娘子,你怎回来了?我不是......”
赵寄菊打断道:“有谁在?”
李婆子记着她求下自家快病死的独子恩情,多提了一句:“主子在各自院里,只有王妃和二娘子在一处。”
赵寄菊有了主意:“你去找爹爹和哥哥过来。”
李婆子:“做的那些事都不是我的本意,请郡主责罚。”
她说话的时机真妙!
现在有求于她,赵寄菊拍了拍她的手背,将赵清雾还回来的丹参膏塞到她手心。
“手背少了块肉很疼吧,这药膏治皮肉伤有奇效,没了再找我要。”
李婆子放下心,借口更衣去办差事。
后院的青石板旁的花圃种着一株株牡丹,有红有绿,有紫有白,被风捶打,有些伴着风声落到泥土里。
有几个仆从拿着铁锄挖出牡丹植株,旁边放着一株株新的水仙。
这边花圃里的牡丹都一一除尽,有个新来的仆从懒得绕路,直接从牡丹花上踩过,去另一边。
这些牡丹花都是她挑选的精品,花了好几年心血,才把府里的花圃都种上各色各形牡丹。
竟然被他们随意挖掘、践踏。
赵寄菊当下有了怀疑对象,连退几步,推开李婆子扶着她的胳膊。
呵斥道:“谁派你挖的?”
仆从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脚下的牡丹花上:“新人新气象,我们领的是王妃的差事,郡主你要责罚我吗?”
年近五十、看着她长大的王府管事——王管事来了,一巴掌扇在新来的仆从的脸上。
“你去账房结了工钱,立马滚出王府,我们王府要不起你这般的刁奴。”
刘仆从愤愤不平:“我姑姑是王妃的陪嫁嬷嬷——刘嬷嬷,就算要赶我走,也要禀告王妃才行。”
渤海王都听王妃的,王管事掌管府内的杂物,终究也只是领俸禄行事的雇工。
他在下人堆里是老大,在王妃面前也只是依仗十多年的情分,有几分薄面,到底是比不上陪嫁嬷嬷。
王管事不再出面。
赵寄菊知晓王管事的为难,直接一巴掌扇刘仆从脸上。
“我不想再在府里看到你,你现在就滚。”
她向来待下人和善,下人们家里有事求上她,只要不违反赵律,她都是能帮就帮。
刘仆从之前还不起赌债,求上她帮忙,她没有帮便记恨上了。
巴不得她落下尘埃,见她性子软弱,现在又不得王妃宠爱。
刘仆从摸着肿胀的脸,什么脏的臭的都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你不过就是个农家女,还真当自己是王府的主子。
论出身,你连我都比不上,要我滚,你算什么东西......”
她此时只穿了一身丫鬟的淡蓝色襦裙,没有多余的钗环装饰,比往日的美艳多出几分清丽脱俗。
刘仆从的豆眼在眼眶里打转。
“出身低了些,倒还有几分姿色,若是朝我跪下,做我......”
刘仆从的话还未说完,赵寄菊拔出袖里的匕首,一刀划开那条臭舌头。
匕首是哥哥俘虏的前唐朝专为皇家护卫打制武器的铁匠所制,削铁如泥,砍下舌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她抬脚踢了踢,那节舌头滚到花田里,成了牡丹花的养料。
原本败落的牡丹瞬间生机再现,比之前开的还艳丽。
李婆子回来时听到刘仆从的污言秽语,看着牡丹花的雪白花瓣渐渐染红,周身像是印了一圈红唇。
她舌头打结,后背刷地多出一层冷汗。
不愧是王妃养大的牡丹,有王妃的狠辣果断。
“知道我是谁了?还不把这刁奴拖出府。”
赵寄菊轻轻扫过在场每一位的脸,有人立马拖着刘仆从出府。
那人机灵,往刘仆从身上丢了几粒银子,大声说‘刘仆从不敬主家,才被赶出府’的缘由。
赵寄菊的胳膊上套了一排玉镯子,她随手取下一个赏赐。
“做的好。”
“我是支子安,之前主子还夸过我种的牡丹最好。
这些日子我一直钻研新的牡丹品种,培养出一株极品牡丹,求小娘子赐名。”
支子安变戏法似的掀开上衣,掏出一盆牡丹。
这株牡丹从主根分出两支,一只长着紫红花骨朵,一只则为粉白,两只并立,颜色不分上下。
赵寄菊说:“二乔如何?”
支子安跪谢:“谢郡主娘子赐名。”
赵寄菊看了一眼前花圃管事——厉管事,那仆从闹事时,这人只顾着躲在后面看戏。
看来是该换个人了。
“我记得你,你培植的姚黄牡丹极好,在这块厉管事都比不上你。
既然厉管事种植花卉的本事比不上你,那就退下来,从现今起,你就是王府的花圃管事。”
厉管事说:“我现在就让他们把牡丹重新种上。”
“有些根烂了,只能换新的。”赵寄菊高看他一眼,但养不熟的狗就是狗,该丢则丢。
这些年厉管事捞了不少油水,早就喂大了肠胃。
见自己真的要被踢下这个位置,他打起感情牌,试图唤回她的怜惜。
“郡主,我跟了您五年,当初牡丹花难以适应这里的气候,是我一天天熬着,让这些牡丹得以扎根此地......”
这回立的威已经够了,他再说下去就是不识抬举。
赵寄菊语调漫不经心,却暗藏威胁。
“哦,王府是没给你发工钱银子,还是少了你吃穿?要我一点点和你掰扯吗?”
采买牡丹、培养牡丹的油水可不少,郡主也不吝啬,厉管事没少捞钱,闻言身体发软,又撑着发虚的胳膊将那些挖出的牡丹扶起来,试图重新栽入土里,救活。
厉管事大势已去。支子安观察着她眼里的果决,当即跪下谢恩,彻底绝了厉管事复位的可能。
“姐姐好大的威风!
牡丹已经逐渐败落,我带了些水仙过来换上,这事得了娘的允许,你莫不是要忤逆娘的意思?”
赵清雾瞧了一场好戏,看着她锋芒毕露,像是在‘间人村’养的野兔子,可爱、迷人、危险。
想养。
赵清雾虚扶发顶右侧簪的一对水仙,嘴角带笑。
她今日穿了一袭紫藤花开纹锦褙子。
内搭素粉色抹胸,以金线如意腰带缠着盈盈一握的细腰,下着檀色素罗襦。
比这几日的素净打扮华贵不少,赵国安定公主的气势开始显露。
这件褙子用的料子是娘珍藏的宋锦。
赵寄菊求过一回,娘没有给。她亲自去偷,还被娘逮个正着,罚了一顿手板子。
结果落在她身上,这十五年的情分终究是比不上血缘啊!
“府里还有些荒地,种上便是。”
她这一身实属落在下风,换也来不及,赵寄菊砍下被血染红的粉白牡丹插入耳侧。
赵清雾催促道:“娘还在院子里等你呢。”
“走吧。”
娘的院子萧瑟安静,只几处奇石点缀。
赵寄菊的眼前一团团青色人影子,数量将近半百,是府里的丫鬟婆子。
她们分开两排站在青石板路旁,看着她走近立马垂下头。
人影子一直延伸到廊上正厅内。
娘披着深蓝仙草宝花纹窄袖,端坐官帽椅,威严持重。
赵寄菊迈过门槛,立即跪地告罪。
“是女儿冲动,看到仆从糟蹋我为娘精心栽种的牡丹,就忘了分寸,直接把人赶出府了。”
“一个不听话的仆从处置便处置了。”
刘嬷嬷握着青釉莲子茶盏的手微微颤抖,凭着多年点茶端茶的功夫,稳住没有溅出茶水。
娘抿了一口茶说:“起来吧。”
刘嬷嬷快要被那个蠢货侄子害死了。
种牡丹的差事清闲钱多,是她特意向王妃求来的。
她只是提了一嘴‘王妃计划将小娘子赶出府,让他这段时间安分行事’。
结果,这混账忘了小娘子头上还有皇上在,惹出这种事端来。
她该他的欠他的,摊上这么个混不吝的侄子。
刘嬷嬷扶着她起身,小声道:“那人是我个远房亲戚,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小娘子处置的好。”
赵寄菊捉摸不透娘的心思,站着没有说话。
娘又喝了几口茶后说:“刘嬷嬷,你把那两个人带上来。”
刘嬷嬷去了侧屋,很快,几个粗使婆子压着青团子和刘喜儿跪在地上。
她们身上绑着粗绳子,嘴里还塞着不知道是谁的白履袜,灰扑扑的,臭气熏天。
刘喜儿呜呜呜叫,赵寄菊都没这样对过她们,直接上前拔出她们嘴里的臭袜子。
娘用帕子捂着鼻子看了眼地上的袜子,刘嬷嬷弯着腰捡起丢给小丫鬟,让她丢了。
刘嬷嬷说:“这两人已经招了,说是小娘子用权势压着,让她们掩护你私逃出府。小娘子可认?”
私逃出府并不是多大的罪,往常挨上娘十手板子就过去了。
见两丫鬟按自己说的行事,赵寄菊没有否认。
“我认罚。此事全因我一人而起,与她们无关,请娘派人松了绳子。”
娘抬手,刘嬷嬷亲自给两人解绑,还小声道歉。
能拉拢她的陪嫁嬷嬷,有几分故人当年的手段,娘的眼里升起对她的赞赏。
“好。来人啊,带小娘子去院外领十军棍。”
十军棍?
哥哥挨了二十军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都两天了还需要仆从扶着更衣。
打她十棍,这是要她的命啊!
娘,够狠。
“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报时的梆子声透过院墙传来,皇宫距离渤海王府只需要一刻钟路程。
入府前,她就收到太子已经派人向皇上求情的消息。
狗皇帝怎么还没有到?
“我有要事需要同娘单独禀报。”赵寄菊无奈只能亮出最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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