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请上对抗路

　　高林一脚踩在课桌上，手里挥舞着月考卷子，完全是个拍卖会上发神经的疯子。
　　“A已经有了！还有没有B？B有没有人要跟的？”他扯着嗓子喊，手拿着卷子在空中划拉，好像教室里坐着的不是同学，而是一群举牌竞标的富豪。
　　这次的数学卷子出的太难，满共就四个选项，全班几乎都选了一遍。
　　所以这个神经质的新同学就立誓要凑齐所有答案。
　　谈非坐在倒数第二排，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头看涂余前段时间新买来的《陌上花开》。
　　他不用抬头都知道，涂余那个神经病肯定在笑。
　　果然，前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我出双倍B，跟不跟？”
　　高林猛地扭头，眼睛发亮：“涂老板大气！现在B十八票了！还有没有更高的？”
　　谈非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橡皮就朝前面砸过去。
　　“啪！”
　　橡皮精准命中涂余的脑袋。
　　“嘶——”涂余捂着脑袋，笑得欠揍：“我□□有病啊！”
　　谈非冷笑：“嗯，我瞄准打的。”
　　高林还在桌子上蹦跶：“诶呦那个姓谈的别打岔！C呢？C有没有人保？这题争议很大啊！”
　　副班长代表当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有人起哄，有人真的在认真纠结选项。
　　谈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卷子，那道题他选了D，但他一个字都不想掺和。
　　直到高林突然从桌子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猛地拍桌：“谈哥！时候到了！公布正确答案吧！”
　　全班瞬间安静。
　　谈非缓缓抬眼：“你很闲？”
　　高林说：“不行！你必须说！这题选C还是D？！”
　　谈非：“……”
　　“不是你们怎么不来问我啊？本学霸的答案没有参考价值吗？”涂余回头吹了声口哨，火上浇油：“他肯定选D。”
　　高林瞪大眼睛：“真的？答案真是D？”
　　谈非深吸一口气，终于冷冷开口：“涂余肯定选错了，选的C吧。”
　　涂余挑眉：“哇，这么了解我？”
　　“因为你脑子有病。”
　　涂余把橡皮给他扔回去：“那你有药吗？”
　　谈非递给涂余一瓶药：“有，毒药，吃吗？”
　　全班：“……”
　　高林捂住心脏，痛心疾首：“你们俩能不能有一天不吵架？我在很严肃地收集数据！”
　　谈非和涂余同时回头，异口同声道：：“不能。”
　　然后同时黑了脸。
　　本来他们两个都快好了，结果刚转来文科班没几天就又吵起来了。
　　还是因为在国庆假期去哪玩这件事上出现了分歧。
　　涂余想去意大利，谈非想去伦敦，谈洁想去法国而涂远就想在国内转一转。
　　所以不光他们两个在吵，整个家都分裂了啊。
　　高林绝望地仰天长叹：“我为什么要跟两个神经病当朋友……”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被推开，钱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高林。”
　　高林浑身一僵。
　　钱汐把课本放在讲桌上说：“从桌子上下来。”
　　全班憋笑憋得发抖。
　　高林干笑：“老师，我这是……学术探讨。”
　　钱汐冷哼两声：“探讨到桌子上去了？”
　　“……是。”
　　钱汐笑笑说：“那你也别下来了，站到下课。”
　　全班爆笑。
　　谈非低头继续写题，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
　　涂余走到后面拿书，盯着谈非的侧脸，忽然轻飘飘地丢过来一句： “你笑什么？”
　　谈非笔尖一顿，头也不抬：“关你屁事。”
　　涂余低笑：“挺好看的哟探戈，多笑笑。”
　　谈非：“……滚。”
　　高林站在桌子上，悲愤大喊：“你们能不能看看我！我还在上面呢！”
　　没人理他。
　　钱汐把桌上那只长粉笔掰断，边翻书边说：“看不见的搬上凳子往前坐。”
　　涂余立马，朝身后的谈非招了招手。
　　谈非皱眉看了他一会，拿上书坐到了他旁边，小声说：“怎么了？”
　　涂余憋着笑：“没事就叫叫你。”
　　“……”
　　钱汐的数学课一向以“催眠效果极佳”闻名全校，而今天高林显然是要造反。
　　他撕了张便利贴，龙飞凤舞写了个巨大的“P”，啪地贴在自己脑门上，然后一脚踩上椅子，朝斜对角的体委赵磊招手：“大王来抓我呀——”
　　全班死寂两秒，突然爆笑。
　　钱汐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因为憋笑手都有点抖：“……疯了？”
　　谈非对周围的喧嚣持漠视态度，用数学书挡住悄悄看闲书。
　　涂余突然从课桌底下踹他椅子：“大黑，我的书你就这么糟蹋？”
　　谈非抬头看着老师掩饰，手一个劲的去揍涂余：“还我。”
　　“叫爸爸。”
　　“你死了这条心。”
　　讲台上钱汐的粉笔咔嚓折断。
　　“高！林！”
　　脑门贴着P的神经病正单脚翘在桌子上闹腾。
　　闻声一个激灵，便利贴被风吹走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钱汐的教案重重拍在讲台上：“现在！立刻！所有人！打开练习册第52页！”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涂余踹开椅子去抢谈非手里的书，两人在走廊扭打成一团时，谈非突然压低声音：“国庆假期……”
　　“猜拳决定。”涂余扣住他手腕：“输的人今天立马写完一套卷子。”
　　谈非冷笑：“你等着熬夜猝死呢？”
　　“哎呦——”扒在窗边偷看的秦科突然捂住眼睛：“光天化日！你们理科生转文科的都这么野吗？！”
　　他把两人拽起来说：“快点去操场集合啊！你们今天要是再跑我就去告你们黑状！”
　　谈非看了看课程表，问道：“两个班一起上？”
　　秦科提溜着跳绳说：“那可不，快点。”
　　涂余一阵哀嚎，他们的体育老师是出了名的五公里狂魔，一节课啥也不干，五公里上就对了。
　　秦科凑近涂余衣领猛嗅：“哇靠，你昨晚又通宵画画？都快被颜料腌入味儿了。”
　　跑道上已经有人开始热身。
　　体育老师拎着计时器说：“涂余，再翻墙就加罚三圈。”
　　“诶呦，老师！”涂余突然捂住肚子：“我阑尾……”
　　“你上周用的是扁桃体发炎。”体育老师翻开记仇本：“上上周是甲沟炎，上上上周……”
　　全班哄笑中，谈非突然蹲下给涂余系鞋带。
　　修长手指灵活地穿过鞋孔，在脚踝内侧不轻不重地一按。
　　“操！”涂余差点蹦起来：“谈非你……”
　　“鞋带开了。”谈非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汗：“摔死你算了。”
　　哨声刺破天空。
　　前两公里涂余跑得想杀人，路过谈非时总要撞他肩膀。
　　第三公里他的呼吸开始发沉，谈非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刚好能让涂余踩到自己的影子。
　　“喂。”涂余哼哧带喘的说：“国庆去哪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准话我早就给你们了，你们不听我没办法。”
　　秦科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挂住两人脖子，自己也是哼哧带喘的，想让别人拖着自己跑还得找个理由：“赌五毛！涂余肯定撑不到终点！”
　　“滚！”涂余甩开他：“老子……”
　　话都不说完涂余就全力冲刺。
　　终点线旁，体育老师笑呵呵的看着计时器：“诶呦，这也能跑完啊，我还以为你是脆皮饼干呢。”
　　扑通一声，涂余直接躺在了跑道上。
　　谈非走过来踢他小腿：“起来，会猝死。”
　　涂余睁开一只眼睛伸出手：“拉我。”
　　“手断了拉不了。”
　　谈非弯腰把人拽起来，涂余一下就疯了，哼哼唧唧的又躺回去，校服盖住脸就开始嚎：“啊！我会死的问真的会死的！我要跟妈告状！你虐待我！”
　　涂余翻开衣服幽幽的看着他：“你要是不让我去意大利我高考可就考意大利去了。”
　　谈非顺势也躺在草地上：“那你考吧，别回来啊。”
　　秦科的尖叫突然炸响：“你俩躺尸呢？！高林疯了快来救我啊！”
　　两人瞬间同时喊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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