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月黑悬刃冷
丹行远颔首:“举手之劳。”
晏青撇嘴:“并没有在夸你的意思。”
她本来也能一个人搞定这个娇弱的小少爷。
算了,正事要紧。
晏青很快想起那日怀氏叮嘱怀明钰,要他藏好什么。
眼下怀明钰昏迷不醒,正是搜查的好时机。
晏青对床上的人上下其手,从外衣脱到里衣,摸遍了浑身上下的珠宝配饰,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唐长老到底送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腰间的白玉佩,也不可能是废灵石做的手链……
更不可能是颈间带的金长命锁吧?
晏青摸出长命锁的一瞬愣了下,又嫌弃地塞了回去。
在她准备继续扒下怀明钰的里衣时,被一双手止住。
在一旁围观了这一过程的丹行远神色复杂,终于看不下去,示意还是让他来吧。
“男女授受不亲。”
又来了,所谓的君子言论。
晏青一挑眉,让开了位置。
丹行远动作远比晏青温柔体面得多,毕竟是一个常需要与患者打交道的药修。
他很快发现了怀明钰腰间的纹章。
“这是……”晏青凑近了悄,看不出个所以然。
“应该是个阵法。”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人肉阵?”晏青摸起下巴琢磨。
两个并非符修的门外汉,对着纹样左右端详,推断出纹样应当出自符宗之手,起码得是一个出身正统的画符大能,绝不可能是上午那个糊弄人的假道士。
北寒山之南便是符宗,里面有着众多未向外界公布的神秘符文,是只有符宗内门弟子才能解开的谜语。
晏青一拍脑袋:“……干脆拓印下来,去找符宗的分辨。”
一旁的丹行远沉吟片刻,却说:“有点眼熟……形似双生阵。”
“双生阵……?”
两人目光交换,想必都联想到了近日怀家姐弟的变化。
双生阵是一个流传在九州大陆上的远古传说,由出身符宗的双生子研究,传闻镌刻双生阵的二人,要么置换灵脉,要么迁移灵魂,生死永纠缠。
“你是说,怀家将怀明钰的病,转移到了素锦身上?”
丹行远却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是啊,就在晏青离去的短短一夜,就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还是说,就是那个骗人的道士所做的?
晏青心乱如麻:“不行,得赶紧去确认一下素锦身上是不是也有……”
她刚弹跳起身,很快被丹行远一手按住。
“嘘——”
门外脚步声渐显,守卫声音传了进来:“少爷?明钰少爷?”
许是里面安静太久,门外守卫起了疑。
伴随着木门吱呀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
毫无预兆的,晏青开始呻吟起来。
她用力地扯过丹行远的前襟,将人翻转过来抵到床上,床板吱呀作响、声音娇软甜腻,好似床第之间的动静。
守卫果不其然被唬住了,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少爷的好事。
门吱呀一声,轻轻合上。
时刻观察着动静的晏青撒开丹行远,松了口气。
她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裳,还不忘吐槽道:“你怎么这么不敬业,也不配合两声。”
直到晏青跳下床走了两步,才发现丹行远并没有跟上。
她奇怪地回过头:“怎么还不走?”
丹行远仍然坐在床上,衣冠不整。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唯有一双耳朵烫红。
-
两人赶到东厢房时,却见院落里灯火通明,兼有兵器争鸣之音。
出事了。
一黑衣人挣开守卫的缠斗,从屋顶上往后山飞去。
这想必正是,昨夜袭击怀素锦的黑衣人。
“别想跑!”
晏青眉头紧锁,脚下一式轻功踏燕,要捉黑衣人去。丹行远紧随其后。
借着月色,晏青辨别着那人的背影:一身黑衣,手持长缨枪,挺拔矫健,步伐诡谲。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后山上栽有巨大古树,十人合抱粗,树影摇曳,根茎虬结。黑衣人扎入密密丛丛的树叶中,不见了身影。
晏青一跃上树,左右不见踪影。
树下的丹行远从怀中取出玉笛,笛音迅疾,灵力划破空气。
一道黑影从树上跌落,直直朝丹行远攻去。
两人缠斗起来。
丹行远连退数步,步伐教人琢磨不透。
他墨发如瀑飞扬,一袭薄纱蓝衣飘飘似神仙,哪怕身处战局也显得从容不迫。他以笛音急攻,弧形灵力一刀刀砍过去。
对面的黑衣人以一枪挑开,又一枪突刺。
眼看要逼近周身,丹行远一脚踏在他的长枪上,待人挑剑借势前翻,一下闪到他身后一击。灵力正要击中后心,那黑衣却犹如盾牌一般,消融了刀削一般的灵力。
怪物?
插不上手在旁观战的晏青忍不住皱眉。
丹行远踏跃枝头之上,又催动笛音,用诡谲的步伐与黑衣人周旋。
晏青仍按兵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看得出来黑衣人功力丝毫不逊于丹行远。
自己一个筑基修士,还没本命剑,还不敢轻易使剑招的剑修,何必去添乱。
是的,晏青对自己定位一向清晰。
她趁二人不注意,闪身躲避在树干之后。
扑空的黑衣人终于转过脸,晏青看清后眼睛缓缓瞪大——
不是看不清脸,而是根本没有脸。
黑衣人的脸有如凝固成一团的黑雾,哪怕在蓝色的月光下,依旧照不清五官的轮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自己眼瞎了吗?
晏青眨眨眼,黑衣人却很快扭头投入与丹行远的战斗。
黑衣人转起手中的长枪急急攻去,攻势迅猛,长笛比之不能,渐显颓势。
丹行远似乎错走一步,竟正中黑衣人的下怀,当即被长枪挡住去路,划破颈侧。
鲜血在雪白的脖颈下犹为刺目,美人蹙眉,犹惹人怜。
躲在树后的晏青登时揪起了心,当下也不管甚么敌不敌得过,蹬脚跃上枝头:“住手!”
这一声果然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长缨枪角度一转,直直朝自己飞来。
她一跃躲过,踩在长缨枪柄上,手持羊角匕首朝黑衣人的脑袋刺去。趁他后仰躲刀时,晏青改换一脚扫过去,黑衣人被强大的冲击力踢得脚下踉跄,跌下树枝。
丹行远紧随着跃下树,食指中指合并朝那人面门刺去。
地下骤然旋转出金色法阵——原来方才丹行远奇怪的步伐是在布阵。随着阵眼落成,黑衣人被金色光线缚住双手于身后,五花大绑倒在地上。
晏青后一步跃下树枝,心有余悸地问:“这是……什么?”
问这是谁显然已经不太合适。
丹行远一手拦住她,不让她再靠近:“像是谁炼出的傀儡……”
他谨慎地走近检查,没想到那黑影突然暴起,转而刺向一旁毫无防备的晏青。
说时迟那时快,丹行远竹笛架住长枪,却为护住晏青生生受了一击,一口血喷在长枪上。
黑衣人一转长缨枪,红色的璎珞旋开血水。
骤然生变,面前的丹行远身形一晃,竟要支撑不住。
晏青一个深呼吸,冲上前拦腰抱住他往肩上一放,转身就跑。
打不过就跑,这是她行走江湖多年悟出的黄金法则。
多年在万幻山群雪峰之巅负重晨练的效果出来了,哪怕肩上扛了一人,她也跑得游刃有余。
唯一感慨的就是:丹行远腰怎么这么细呢?
-
丹行远没反应过来,窜出十几米后,方一掌打在晏青后肩旋身挣脱。
那一掌的力度,说是调情也差不多。
晏青关切地看过去,丹行远以袖口掩住下半张脸,恍惚给人新娘子羞涩情态。下一秒,丹行远身形一恍,一旁的晏青下意识地搀扶。
手还没碰到人的小臂,袖子像水一般从手里流过,叫人抓不住。
思及二人目前陌生又礼貌的关系,晏青讪讪地收回手:“没事吧?”
细长的眼瞥她一眼,语气礼貌克制:“无妨。”
死要面子。
晏青在心里骂道。
眼看他眉头紧缩,气息虚弱,晏青很快忘了要保持距离,扑上前问:“到底伤哪了,严不严重?”
还未得到回答,丹行远竟如风吹灭的蜡烛一般倒下。
还好晏青大步向前,及时接住陷入昏迷的丹行远。
所幸检查的时候发现颈侧的划伤已结了痂,没再渗出血。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现在这么弱?
晏青想自己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好不容易将丹行远送回他的居所,晏青和赶来的天冬将丹行远搬到了床上。
她擦了把汗,皱眉问天冬:“他到底怎么了?”
天冬却不答,对她还有隐隐的敌意:“我们主人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掺和。”
眼看他并不慌乱惊讶,晏青料想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看到天冬护主的眼神,晏青忍不住笑:“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主人做什么事的。”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天冬嘟着嘴,闷闷地说。
晏青回头看了看躺在榻上的丹行远,她终于得以大胆地打量着百年未见的旧情人。
天冬已为丹行远宽衣解带,他一头墨发披散在床,神色却始终不宁。哪怕睡梦中眉头仍然隐约皱起,好似那场打斗还在继续。
“哎,你怎么,还是在这么喜欢皱眉……”
晏青嘀嘀咕咕地说着,似乎是自言自语。
心里想着,手自顾自地就按上了丹行远的眉心,似想揉掉他皱起的眉。
“你在干什么?”
天冬很快跳出来,警惕这个稍不注意就动手动脚的女人。
“好了,好了。”晏青举起双手,无奈地道,“我这就走。”
窗外一轮明月高照,怀素锦那边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场景。
她嘱托天冬,若有事便来东厢房寻她,很快便匆匆离开了。
莫名其妙闯入怀府的黑衣人,不仅伤了怀素锦,现在连丹行远也人事不省。
而之前一直卧病在床的怀明钰,倒是无端地好了起来。
他身上的阵法是双生阵吗?这黑衣人又与怀府什么关系?
怀府这潭水,比她想象得要深……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