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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二)
一模一样的拦人姿势,他想到了在楼梯口堵住他们又拽着方栖耳朵算账的玉容川,不过眼前之人和玉容川肯定不同。
这里是平地,对于挡在身前的人,他的第一感受是:他的面前站了一堵墙。
这堵墙也很沉默。
萧翎深吸一口气,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啊,原来是燕玉泽身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打眼看有些黑,剑眉星目,五官端正,身形高大,看上去是老一辈们会喜欢的那种周正且正派的长相,穿着新生基础校服但和这所学校格格不入。莫名的,他想起了燕玉泽的话:奉青,你会习惯的。
奉青……习惯什么呢?
“同学,有什么事情吗?”他望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男人,原本被压抑的恶劣基因瞬间显现,心中莫名其妙有些雀跃,像是找到了什么称心如意的猎物般,他露出一个微笑。
那男人稍稍有些站不稳,后退了半步,很快又走近,他的脸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红晕:“学、学长……我叫陆奉青,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开始是小结巴,后面两句中间都不带停顿,跑得飞快,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窘迫,眼神闪烁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替自己找补:“我、我不是不能自己去查,只是……只是觉得自己问会比较礼貌……”
他抿着唇,萧翎有些好奇燕玉泽到底交给了他什么——能跟在燕玉泽身边还能光明正大摆出不耐烦姿态的,地位要么平等要么在燕玉泽之上,这种条件下新生跟着老生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新生……军训?”
“啊……啊!对!”
陆奉青的眼睛亮得惊人,是茶褐色的眼睛,透亮如玻璃珠子,吸引了萧翎的全部目光,像是……茶晶!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无处安放,插兜不是下垂不是,好想要抓着点什么东西才好过,但抓什么呢?陆奉青靠着门框,手搭在门框边上,甲床的外缘挤出一道弧形的白,连接着泛红的指节,他的手是健康的小麦色,大概是已经军训了半个月的原因。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他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得到萧翎的许可,只能闭上嘴,焦急地等待着,牙齿折磨着下唇或是口腔内侧,情窦初开的人遇见心仪的对象时是这样的,无论做什么都手足无措,只能通过折磨自己的心灵或者□□来反复更正关于“爱”的证明题:我爱他?我爱他。那他会爱我吗?爱吗?不爱?爱吧?不要讨厌我……讨厌我吗?
他的眼里闪过这些字句,难以想象,短短的二十分钟内。
萧翎相信吗?
当然不。
所以他面对绞尽脑汁想要知道他名字的陆奉青做作一笑:“萧翎,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
男人,不,应该是少年,一个高大到看不出年龄,只能从青涩的行为特征中看出他是个学生的陆奉青,他急匆匆地挡在萧翎的面前,察觉到无礼之后再次后退,这次后背抵着墙,后脑勺磕在墙面上发出声响,萧翎停下脚步看他:“没事吧?”
陆奉青上一秒还皱着的眉头瞬间展平,他笑着摇头,还想说些什么,但机会已失,燕玉泽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三米之外的走廊墙壁上,双腿交叉,双手环胸,光影洒落行经五官造就阴影,整张脸明暗交接,他微笑着,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咳嗽一声,直到萧翎侧头看过去,他才站直了身子,左右活动了下脖子,换了个姿势懒散地靠着,“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发现我呢。”
陆奉青的脸色并不好看,萧翎倒是无所谓,他后退半步站定,气定神闲地看着燕玉泽:“什么事?”
“你怎么不去参加?”燕玉泽忽略陆奉青,就好似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个人那样。
萧翎在心底冷笑,又回想了一下原主的作风,他扯着嘴角挂上和原主别无二致的虚假傻缺的笑:“今年不参加也没什么吧?偶尔也想看看别人争抢的样子啊。”
燕玉泽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他,而是借着本就昏暗的灯光打量了萧翎一番,随后眼珠子转了转,朝他勾手:“那你跟我们走吧,坐着看戏。”
说罢率先转身,半天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还回头,“奉青,你们一起来。”
看来躲不掉了。
萧翎没有过多思考便迈开步子跟在他的身后,很快他便发现燕玉泽走的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一条道,隐藏在城堡的墙与墙之间的间隙、繁复的装饰背后,左拐右拐,不断地绕道、做选择,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狭窄向上的楼提前,只有头顶的小孔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跟在燕玉泽的后面,小心翼翼地确保每一脚都踩实,但就算是这样,他的姿势仍然有些细微的差异,跟在他身后的陆奉青将这样的差异尽收眼底,敏锐地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腿曾经受过伤,至少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走动,可能最近才复健完成。
大概是为了寻找话题,寂静昏暗的甬道里,他忽然出声:“学长,你的腿受过伤吗?”
萧翎的脚步一顿,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转过身,借着楼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灯光从背后而来,萧翎的整张脸没入阴影,陆奉青的脸上是他的倒影,勉强能看清他的轮廓,萧翎望着他,片刻后转身继续向上走。
“没有。”
他错了,这个学校难道真的会有蠢人吗?特别是和维斯珀、燕玉泽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家伙,老实说,他现在才算是有了点兴趣,他开始好奇权景是什么样的?他那个男朋友呢?
他知道陆奉青不会相信,人总是坚信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他背对着陆奉青,可以想象到那张脸上的失落,也许他会耷拉着肩,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后,那张正义的脸上会被委屈攻占,嗯……他好像理解燕玉泽那句话的含义了。
如果是他,他也喜欢看这样一个人堕落,从正义的使者、昂扬的少年,变成恶魔的同伙、堕落的霸/凌者。“你会习惯的”,萧翎扯着嘴角轻笑,他也会习惯的。
这样的生活。
他拂着右手的袖子,拽住那枚金色的袖扣,燕玉泽的身影从甬道之中消失,他很快也跟着走出去。那是一个他没注意过的房间,一张大桌子,桌边留了几把椅子,燕玉泽和维斯珀坐在对侧,前者满脸嫌弃后者平静无比,燕玉泽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向他示意。
萧翎还在犹豫,身边的陆奉青早已开始行动,他一屁股坐在燕玉泽身边,拍拍身边的位置,萧翎沉默了一会儿,陆奉青和维斯珀之间有两个位置,他再三斟酌后选择坐在了陆奉青的身边。
维斯珀和燕玉泽对视一眼,很快微笑着挪开,只是眼中一片冰冷。
萧翎并非无所察觉,但他只想装傻,事实上,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的话,他或许还能钻些漏洞活得更自在些。
贵族们往往有自己特定的规则,就像这间小小的房间内,一张巨大的桌子周边的椅子都是不同的,他和这些少爷们坐着的是一种,还有另一种简洁得多的仍然空着,萧翎去寻找他来时的那扇门,却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没入墙壁之中再也找不到,现在这里只有一扇门了。
他安静地等待着,大门边上的墙壁是一整面监控画面,萧翎在上面找到了方栖的脸,他和玉容川在一块儿。
门被打开,一张盈盈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那人看到萧翎的时候则瞬间冷下脸,又碍于“大人物们”在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恭维,萧翎冲他笑笑,稳坐如山,那人脑袋上包着白纱布,赫然就是出了名的范飞文。
“你怎么在这里!”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嫌恶之色溢于言表,对上萧翎笑容的瞬间便忘记了身处何方,他大喊大叫着,“你坐着景哥的位置……谁允许的?!”
燕玉泽也在看戏,顺带按住了一边蠢蠢欲动的陆奉青。
萧翎换了条腿翘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正专心咀嚼食物的维斯珀,他以一种极其标准的姿势切下一小块牛排塞进嘴里,目不转睛地专注于眼前的食物,蓝色的眼睛更像是南极的冰川,厚达几千米永不融化的蓝冰。
范飞文还顾及着燕玉泽,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燕少,景哥的位置轮不到他来坐吧?我才是——”
“你才是权景派来替他传消息的人?”
维斯珀优雅地拾起帕子擦擦嘴角,折叠整齐后放在手边,这才慢悠悠掀起眼皮看他,见范飞文没反应他才再次询问:“萧翎是定澜的人,你呢?传话筒。”
燕玉泽换了个姿势,陆奉青瞪大了眼睛,反手拽住了他,燕玉泽安抚地拍拍,像是敷衍,又像是在说:别那么多道德感。
一滴冷汗滴落,范飞文站在原地,站在审判的灯光之下,只有他,站在对立面,维斯珀的心情尚好,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拿起手机对着他笑得柔和,“去吧,权景让你去感受一下游戏的魅力。”
他的脸瞬间苍白无色,嘴唇嗫嚅着,最后退了出去,监控画面上出现了他的身影。
然而萧翎的关注点不在这,他看到了维斯珀的屏幕,在那条处置范飞文的消息之前,还有一条没有回应的消息——
【我反悔了,你的游戏似乎很好玩,我要加入】
时间是昨天,他见过维斯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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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连更三章诶

,周四前更到3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