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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败絮随风倒
回到客栈,沈寒放下剑,顺手就给苏炳秋倒上水,苏炳秋看到了忍不住勾起嘴角,于是做作地端起抿了一口,才开始讲:
“当年华裳坊在京都一曲成名,坊主的拜帖一夜之间堆积如山,但她只接受了一个人的。”苏炳秋看向沈寒,抬眉示意他猜猜看。
“林悬?”沈寒问道。
苏炳秋点头,“这林悬正事没做成几件,但颇为擅长造势,不清楚京都形势的人,想做些什么,去见他不说很明智至少更有用。不过据我所知,她去见林悬后的第二天,苏玄止就把北国的质子放了,之后质子回国,南黎大败,北国亦重伤。”
“所以你觉得是她用什么条件,和林悬做了一笔交易,放质子回国?”沈寒问道。
“对,但是是什么呢?”苏炳秋咬着喝空了的杯子,皱起眉苦思。
“演出只是一块敲门砖,真正的筹码肯定还留在华裳坊内。但这么多年过去,找不找得到还真不好说。”沈寒说道。
“那‘鬼楼’看上去早就空无一物了,我觉得倒不如从别的方向查查看?你看府尹府邸,有没有不好说但查肯定是要查。二个是齐娘子,坊内人士肯定知道不少吧,再不济还有季师傅,总之能打听的都打听一遍。”苏炳秋认定了一件事,想尽办法也要做到。
“行,那明日先去找季师傅吧,府尹府邸放在离开瑞安的前一天,齐娘子那边不急,可以等去荃州的路上再问。”
不愧是沈寒,很快便将这三个方向梳理了个轻重缓急。
苏炳秋突然感慨,“这两个脑子用起来就是比一个脑子好使啊。”
沈寒总是对他莫名其妙说出的话感到无语,但不可否认每次都会被逗笑:
“早些睡吧。”
清晨,苏小爷久违地起了个大早,值得放个鞭炮庆祝一下了。实则是被客栈大堂的喧哗吵醒,此刻正烦闷地出门准备去看看怎么回事。怎料刚打开门,就被沈寒拦下。
“大堂那人说是找人,想搜客栈,掌柜不让,于是吵起来了,我猜…”沈寒说道。
“是宁顺。”苏炳秋冷笑,想来幕后之人知道他跟丢了也很是着急呢,“他再这样跟下去我们怎么查?”
“他打不过我。”沈寒突然说道,言下之意实在没办法可以对其进行武力压制。
苏炳秋没想到这话能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很是,很是惊奇,“呦,沈大侠好威风啊,不过还是先让我用文明的办法,看能不能逼他说出监视我的人,不行再说。”
苏小爷对一早起来就要动脑子这件事感到火冒三丈,怒气直冲天灵盖,拔了沈寒腰间的剑就走,留下他一人在原地思考着“文明”的含义。
“一大早的吵吵什么呢?”苏小爷威风凛凛地拿剑指着宁顺说道,“你跟我进来,有话问你。”
掌柜这回倒没再阻拦,一是见苏炳秋是客栈的住客,客人都发话了他一个打零工的再拦就没眼力见了。二是因为那可是一把剑,他就是个拨弄算盘的,他拦,他也拦不住啊。
“公子,你果然在这里。”宁顺过于惊喜的语气让苏小爷的怒火又高一丈。
“说,是谁让你盯着我的?”苏炳秋将剑抵在他脖子上,“不说是吧,那也简单,看到这把剑了吗?不说的话,后果自负。”
宁顺倒是不怕这剑,只怕苏炳秋会不小心掌握不好分寸,“殿下,圣上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忧您单独出门,这才让小的跟着。”
“跟着?那你为何还给他汇报?”
没想到苏炳秋依旧不依不挠,宁顺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常年在宫里察言观色的侍卫向来看不起他一个纨绔皇子,此刻也只是想糊弄过去罢了。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小的也不知呀,殿下您饶小的一命吧。”
“你若想留下,就不得再给他传信。”苏炳秋语气强硬,一个眼刀过去给宁顺惊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三皇子这般生气。
“这,这样小的也不好交差呀。”
沈寒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废话少说,不答应的话,这里有两瓶毒药,自己选一瓶吧。”
宁顺不了解沈寒,而未知的永远是最能唬住人的,“小的…小的答应!答应!”
二人将宁顺绑住,放到转角没有窗的屋子里,并叮嘱掌柜看住他。这间屋子本就鲜少有人订,掌柜自然答应了。
收拾一下,二人再次来到季师傅的小院,而季师傅依旧在棚下忙着画图。
苏炳秋感觉每次见季师傅,空气都变得轻盈几分,小院总有让人放下一切的魅力,小跑着向季老走去,“季师傅,又来打扰了。”
“你们两个啊,来得正好,那天我看沈公子这剑甚是不错,给你设计了一柄小刀,你看看。”
季师傅说着将图纸递给苏炳秋,不过一天功夫,从刀身到刀鞘的设计都已完备,可见季师傅功力深厚,也是花了心思的。
苏炳秋听了受宠若惊,“给我的?季师傅您人真好,往后我一定会常来看您的!”
“哦呦,小娃娃真会说话,我可要当真了。”季师傅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以后要是没地方去,就来这边,偏房还空着呢。”
喜上眉梢的苏炳秋完全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沈寒倒是可以理解,于是开口问道:
“季师傅可还记得华裳坊,她们除了歌舞,可还做些什么别的事?”
季师傅思考了一下,“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边境走货、行医济世,大约是有华裳坊的参与。我记得,当时商会最出名的柳娘子,和常在同济堂义诊的茫茫姑娘,都是华裳坊的莺先生。”
“那您可知京都演出之后,她们回来了吗?”
苏炳秋好奇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季师傅,师傅本是不想多说的,但招架不住,示意二人凑近,小声说道:
“当年她们去京都回来,不知怎么被人追杀,不敢回家,躲在我小院的偏房一月有余。”
季老的院子在巷末,街坊邻居也都知道季老独身一人,毕竟那时先城主还在,想来林悬找人也很难找到这。
“追杀?”苏炳秋估摸着和坊主与林悬的交易有关。
“那坊主也在其中?”沈寒接着问道。
“没有,听她们讲,坊主那时就已经失踪了。”
失踪?
“那几个小姑娘平时看着都是胆大的,这京都许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哎,不过如今的瑞安也好不到哪里去。”季师傅惋惜地说道。
在季老的小院呆着总不会无聊,一会是庭院的花草要浇水了,一会是地上的落叶要清扫了,一会又给季老泡上一壶茶……
沈寒暂且不知,苏小爷忙得可谓是不亦乐乎,最后要不是沈寒拖着他走,他可能就不走了。
临走时他还惦记着那把小刀,一边挥手一边说道,“季师傅,小刀改天打好了我再来拿啊!”
被拖走的苏小爷闷闷不乐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我们难道还有什么事要做吗?今天的计划不就是问问季师傅吗?这么快拉我走干嘛?”
沈寒心说,他好几回想拉他走,但是见苏炳秋恋恋不舍的模样,又不忍心,“燕雀楼的线人有消息,晌午就给我传信号了,现在已近黄昏。”
好吧苏小爷确实理屈,于是词穷,乖乖跟着沈寒,来到客栈对面的小食肆。
依旧是先前的线人,只是换了一身粗布,苏炳秋差点没认出来。
“小楼主,关于华裳坊的信息比较乱,是一家一家问过去的,我简单整理了一下。大概有三点:第一,华裳坊的坊主叫江凝,是北国人,随父母搬来的瑞安;第二,华裳坊有自己的商队,虽然大多是雇佣来的,主要的领头人都是自己人;第三,华裳坊售卖的西岐货品较多,因此属下怀疑华裳坊与西岐往来甚密,而林悬也与西岐有往来。”
线人说完就告辞,隐入人群中,难以分辨,苏炳秋竟感到一丝羡慕。
“所以,她们的筹码,可能是林悬与西岐的勾结证据?”沈寒放下茶杯,总结道。
“或许该说是,知道证据的江凝自己。但如果是证据林悬必然会对华裳坊所有人赶尽杀绝,她们不会躲得过追杀。”苏炳秋补充道。
“江凝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秘密。”
北国人都十分相信武神的存在,而被迫送来南黎的质子,是当年北国最接近武神的一位少年将军。
苏炳秋能够理解她这样做的原因,但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求一个不知如何的质子拯救自己的国家,他不敢赌。
但还真让江凝赌赢了,北国与西岐之战如有神兵天助反败为胜,但也只是让北国回光返照一刻,至少是“散国”、不是“灭国”。
西岐最擅长用毒折磨人,林悬与之勾结,可想而知江凝遭遇了什么,苏炳秋眼睛一酸。
北国寒风刺骨,可人心滚烫。
“不管怎么说,林悬老头一百回也不够他死的。”苏炳秋气愤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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