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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只鱼
邱贝从马车上拿出一双精致的新长靴,里面垫着增高鞋垫,桃灼穿上后与其平视,意识到他从砸钱致歉时起,他就在布局。
——他确定她贪财后,买她的情报,同一时间让人准备增高鞋,势要她当长公主的替身,得见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啧啧啧,这心机真深,难怪柏疏桦讨厌他。
接下来,桃灼按照邱贝的要求,披上雪白柔软的狐裘披风,盖住她灰扑扑的衣裙,坐在马车主座上,全神贯注地翻看账本,不用把眼神分给邱贝半点。
而邱贝在旁诉说他经商这几年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全程自言自语,桃灼在听到有趣的话题时“噗嗤”笑出声,被邱贝狠瞪几眼、威胁她不专注务工就要扣钱后,她才把呲着的大牙藏住,努力绷紧脸,扮演好邱贝心目中不苟言笑的长公主。
桃灼看到自己先前工作的奶茶店店名陈列在上,不由吃了一惊,看了一眼谍谍不休的邱贝,想起“扣钱”警告,压下求知欲。
她继续往后翻,浏览到很多明面上是竞争关系的店铺,也都记录在账本上,后面跟着店铺营收状况,知晓了邱贝产业甚多,而长公主与他是合作关系。
奈何郎有情,妾无意。
半个时辰后,桃灼顶着红扑扑的一张脸打哈欠,邱贝瞬间从分享的情绪中抽离,脸色阴沉,“下次困了要离开,便说‘吾安,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留步’。”
“吾安是我的表字。”
桃灼连连点头,一只手脱掉披风,“‘吴安’是哪两个字?”
邱贝一怔,“出自吾心安处是吾乡。”
桃灼感觉邱贝身上散发出一股凄凉感,比他知道她不是长公主的时候还要落寞。
桃灼紧盯邱贝的神情讲:“原来不是吴尘中的吴啊。”
邱贝只顾伤感,没有其他异样神情。片刻后,他对桃灼说:“你回去吧,明晚记得在马车上提前穿好我给你的衣服等我。”
桃灼应好,“对了,邱贝公子你下次准备假的账本吧。”
她递出账本,笑眼弯弯,“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很多家商号的东家。”
邱贝接过账本随手一扔,“无所谓。”
无所谓?那分我一家商号啊。
桃灼忿忿的想。
“那邱贝公子,我先走了,你早些安歇。”桃灼抓起包裹下马车,翁动鼻翼,清新舒适的空气驱散有钱人的恶臭味。
然后,她哼着欢快的小曲,迈开步伐,任由银霜沾染她的喜气。
马车上,邱贝看向落在马车上的狐裘披风,双唇抿成一线,他拿起披风,上面还残留余温,要不了多久,它会和冰冷的马车融为一体。
“桃灼。”邱贝叫住没走多远的桃灼,回头的少年还以为他要扣她的钱呢,语气忐忑不安,“怎么了?”
邱贝晃晃手中的披风,边下车边说:“披风落了。”
桃灼深松一口气,疑惑中带着惊喜,“这披风也是给我的?”
披风是邱贝看到她穿着寒酸,随手一拿给她的。
故而桃灼以为只是借她一穿,不是提供给她扮演长公主的服装,走时没有连同包裹一起拿走。
邱贝走到她面前,冷酷地说:“你穿过了就给你吧,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邱贝明知此话欠缺情商,令人听了心里不舒适,但他依旧我素我行,杜绝旁人觉得他对其有不一样的想法,保证自己为长公主守身如玉,有朝一日可以在她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长伴她左右。
不出他所料,桃灼倒抽一口冷气,看在他是甲方的份上,压制住骂他的冲动。
嘶。
那她之后看上邱贝哪样东西就碰一下,东西不就归她了。
桃灼完全没有邱贝想象的郁闷,暗中窃喜自己找到一条发财之道,美滋滋的接过价值不菲、没有半点杂色的白狐裘披风,“谢谢。”
“……不不用谢。”邱贝移开目光,“我还有事,你早点回帐篷休息。”
“好,邱贝公子你别太辛劳。”桃灼转身就走,邱贝习惯性说出:“再见。”
桃灼加快脚步,声音略大:“再见。”
邱贝望着桃灼气愤离开、一秒也不愿多待的背影,良久才挪动脚步,孤零零的回到马车中,背靠车壁闭上双眼,反思自己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没必要太过伤人?
另一边的桃灼走出一段距离,四处张望,没看到任何人影,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狐裘毛,不断发出“嘿嘿”声。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入帐篷中,浮尘四现又消散,水晕晃动在木盆中,片刻后,回归平静。
柏疏桦在帐篷前堵住桃灼,“桃灼,这件披风送你。”
桃灼快速眨动双眼,不是梦,轻声道:“小侯爷这不妥,非亲非故,我收之有愧。况且我上京已经很麻烦你们了,疏桐还教我骑术,理应我向你们送礼才对。”
柏疏桐歪头,紧接着道:“阿桦,往日不见你给我买东西,这会儿倒给夭夭买披风,令我寒心啊。但你别忘了夭夭有未婚夫,你是外男别不知礼数。”
柏疏桦满脸通红,“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见桃灼起夜烤火没有披风,想着送她一件罢了。”
“还有我哪有不给你买东西,只是送得没那么频繁而已。”
他越说声量越小。
柏疏桦想出补救办法:“明天路过溪宁城,咱们进城休整一夜,你在城中随便逛看上什么我付账。”
“桃灼,这件披风就当是我和我姐送你的礼物。”柏疏桦将披风塞到桃灼手中,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确定人拿稳就跑,高马尾在暖阳中飘荡。
柏疏桐笑笑对桃灼道:“夭夭,请你收下披风,我方才没别的意思,就是打趣他。”
下一息,她脑中浮现从前柏疏桦围着长公主送礼被拒的画面,收敛笑容,“长公主只在逢年过节收阿桦的礼物,其余的礼物一律不收,阿桦没送出的礼物能堆四五个库房了。”
“他总被拒绝,怪可怜的。”
桃灼抓紧装有披风的包装,“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们。”
柏疏桦重展笑颜,“是我谢谢你才是。”
他们吃朝食时,邱贝坐在最远处,没有同桃灼有半个眼神的交流,好似他们之间没有交易,是正常认识的不熟朋友。
桃灼和邱贝不谋而合地不想让第三人知道替身的事,彼此在心底庆幸对方有所顾虑。
柏疏桦送桃灼的是一件淡粉色的披风,上面绣有含苞待放的桃花,金线迎光浮动,似有清风掠过,花瓣缓缓舞动。
柏疏桐带着裹紧披风的桃灼共乘一马,与她聊天解闷,“琴棋书画马球投壶这些你可以一一涉猎,学个皮毛,之后选一两样你喜欢的深入钻研。如此你在官夫人社交的场合中展露头角,可以交到一些志同道合的友人,日后也有话题促进关系。”
桃灼将柏疏桐的话记在心中,邱贝昨日说的话却有道理,要在圣京立足扎根,需要源源不断的钱财。光是柏疏桐说的才艺,就要金钱堆积。
桃灼祈祷邱贝雇佣她久一些,长公主在她有所学成后再回京,这样就有冤大头帮她出束脩,不让她肉疼出血。
夜间,桃灼对着从狗大户转向财神爷形象的邱贝格外热情,一下被扣了三张银票后,她燥热的心情刹那间凉却,效果直逼寒冷的雪天被人泼透心凉的冷水。
虽然邱贝没真的要回银票,是要求桃灼没有佣钱扮演长公主三次,但她依旧痛心疾首,觉得自己白白损失了三千两白银。
邱贝捕捉桃灼的视线不似方才一般火热似火,不动声色的松口气,果然扣钱对每个打工人都管用。
忽而,他想起以前的时光,嘴边本该流畅的话语顿时断断续续,引得看话本子的桃灼频频抬头,“吾安,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留步。”
桃灼说出那句扮演结束的话术,邱贝缄口有些魂不守舍。
她放下外面是账本封页的话本子,“邱贝公子,你不舒服吗?”
那是不是可以提前下工了?
桃灼心中呐喊:下工下工下工……
邱贝抖动嘴唇却无声,他默默闭上眼,颤抖的手指指向马车外,示意桃灼自行离去。
桃灼毫不犹豫地下马车,在黑夜中小心踩着长靴走,生怕一不小心崴到脚。
崴脚的痛楚可不好受。
话说,邱贝是想到伤心事了?
自说自话都能郁闷。
是个奇才。
“月婵,谢谢你帮我灌水。”月婵莞尔一笑,将玻璃水杯还给夭夭,“小心烫。”
她看着桃灼捏住玻璃杯身的木套,“桃小姐,奴婢先回去睡了,您别在外太久。”
桃灼“嗯”了一声,与她挥手互道再见。随后,她亲眼看着月婵进入帐篷,环顾四周,除了远处守夜时不时打瞌睡的护卫,没有其他人盯她的动向。
她往停靠马车的方向走去,“啾啾”的鸟叫声与心声重叠,有惊无险地进入邱贝的马车。
邱贝抬眸,眼中闪过几分诧异,不可置信地问桃灼:“你怎么回来了?”
桃灼不敢晃动滚烫的热水,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邱贝,“我看你好像不舒服,不知道你是不是受凉了,给你带些热水暖暖身子。”
“你是在刷我的好感?”邱贝没有伸手,审视眼前居心叵测的桃灼,觑她一愣,冷笑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你也不想你未婚夫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的事吧!”
桃灼闻言冷哼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不过是看你是我东家的份上,用不值钱的热水讨好你一二,结果被你说成我想高攀你。”
说着,桃灼收回手臂。
“邱贝,你别太自大,我可没蠢到放着状元娘子不做,做一个商贾的侍妾!”
“你也别威胁我,我是不想我未婚夫知道你我交易的事,但你不害怕我将此事告知柏疏桦,由他的口告知长公主你的所作所为吗?”
邱贝不怒反笑,桃灼继续说:“说到底,我们是各取所需,我要钱你睹我思人,今日说开,免得再生误会。”
“对不起,是我自恋了,作为补偿刚才扣钱的事一笔勾销。”邱贝知道这招对桃灼有用。
桃灼自然雀跃,对邱贝的怒意烟消云散,重新换上招待顾客的笑容。
她说:“一言为定。”
邱贝颔首:“驷马难追。”
桃灼这次是信邱贝所言能说到做到。她走之前把玻璃杯留在马车中,至于邱贝是用是扔,随便他,反正她有消除扣钱的收获,嘻嘻嘻。
“长公主。”
桃灼迎面撞上柏疏桦,在他的呼唤声中,脚一崴往旁摔去。
柏疏桦三步并作两步,眼疾手快扶住桃灼,“桃灼,你没事吧?”
“不好意思,我方才又认错人了。”桃灼迎面走来时,柏疏桦恍惚间以为见到了长公主。
桃灼脚腕处疼得龇牙咧嘴,眼神四处乱飘,没有故作坚强,直说:“脚崴到了。”
柏疏桦往下一瞧,发出疑问:“你怎么穿着增高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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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嘻嘻&不嘻嘻】
不扣钱了
桃灼:嘻嘻

崴到脚了
桃灼:不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