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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红衣喋血乱纷纭(2)
原来众人不知不觉竟来到凤来家的后院。
这时门窗边露出微弱的烛光,显然屋中主人还没睡。
东方吉祥忌惮灭世杀神,不敢靠近,花姽婳也怕节外生枝,一时不知怎么是好。她比东方吉祥晚到一步,没看清具体情况,问道:“黎玉进他家里去了吗?”
东方吉祥点头:“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花姽婳奇道:“她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招惹灭世杀神。”
东方吉祥低声道:“她早就招惹过了,之前就得罪过凤大叔,按理来说凤来应该会把她赶出来的,但现在没有动静。”
花姽婳猜测:“这样看来,凤来没有发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江氏三人也很快到来,见二人踟蹰不前,也停下脚步。江潜月问道:“怎么了?黎玉呢?”
花姽婳向茅屋一指:“躲到里面去了,但是此间主人跟我们有仇,我和他都不方便露面,看来只能由你们三位去敲门了。”
江潜月问道:“这就是那个叫风来的人他家?”
花姽婳嗯了一声:“所以我们不能现身,不然凤来待会出来,一定会先和我们动手,到时间没人管黎玉,不知道她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江潜月思索片刻,也点了头:“好,我们去问问。”说着走到门后,敲了一记。
花姽婳和东方吉祥缩身躲在树后,大气不敢出一口。虽然这棵树并不能将他们两个的身形完全遮挡,但好在时值深夜,不细看应该察觉不了。
木门吱嘎一声打开,正是凤大娘出来接客。她一见江氏三人,就咦了一声:“三位仙长?你们有什么事吗?”
江潜月笑道:“深夜造访,没有打扰你吧?”
凤大娘想都没想就道:“其实有点打扰,所以你们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要休息了。”
江潜月尴尬的搓着手:“我刚才看见那个杀人的堕修进了屋子,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你们会很危险,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搜一下?”
凤大娘一脸狐疑:“我刚才一直在屋里,哪里都没去,没有人进来啊?”
江潜月道:“她狡猾多端,法术高强,当然可以避开你们的耳目了。我不会骗你的,请相信我。”
凤大娘只犹豫了片刻就妥协了,侧身让路:“好好好,那你们进来搜,但是要快点啊,我亥时就得睡觉了。”
江氏三人便进屋去了。花姽婳从树后探头出来,说道:“我们守好大门,以防黎玉逃走。”
东方吉祥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门窗,看样子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二人等了一会儿,里面突然响起凤大娘的尖叫:“好你个老凤,枉我天天省吃俭用的替你持家,你居然在这里藏别的女人的肚兜。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怎么对得住我!”随即是凤大叔泼天喊冤,凤来也在旁边劝和。
花姽婳和东方吉祥面面相觑,都觉得事态在往他们完全没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忽然之间,凤来的声音变得极其愤怒,他在屋里大喊大叫:“我家没有什么堕修,你们给我滚出去!”看样子是在对江氏三人发脾气。紧接着是江潜月的辩解之声。他们不知在里面做了什么,凤来似乎很生气,不停怒吼:“我不听,你们大半夜的到我家来翻箱倒柜,搞得我爹娘不睦,都是你们害的,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打人了!”
花姽婳和东方吉祥闻言一惊,都想到若是动起手来,江氏三人不可能是灭世杀神的对手。二人心照不宣,同时冲到门口,刚要提步进去,忽听屋中又传出一声大叫,声音惊恐慌张,似乎是凤大娘遇到了不测。
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兵刃碰撞的动静,好像动上了手。
花姽婳和东方吉祥同时来到屋内,入目一片狼藉,桌翻椅倒,十分混乱。只见此刻江氏三人长剑挥舞,正在与人恶战,那个人居然就是凤大娘。她这时身手矫健,进退有度,就算赤手空拳,也能和三把剑周旋得有来有回,哪里像是个寻常民妇?
看来黎玉附在凤大娘身上了。
凤来和他爹站在一旁观战,满脸焦急。凤来举着右手,指尖光华流转,似乎准备施法,却又怕误伤母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语无伦次的喊道:“喂,你们小心点,别伤到我娘……还有姓黎的姑娘,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何以老是找我爹娘的麻烦,赶紧把我娘放了!”只是战况焦灼,谁也没有理他。
花姽婳和东方吉祥倚门而立,将屋中一切景象尽收眼底。花姽婳侧目望他,问:“怎么说?你打算上去帮忙吗?”
东方吉祥看都没看凤大娘和江氏三人,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凤来。
在他眼中,灭世杀神才是最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推。
凤来此刻全心全意的在观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也来到家中。他右手指尖的法力越聚越浓,却始终不敢施展。
四方势力各怀心思。花姽婳二人只是观看形势,凤家父子满怀担忧,而黎玉和江氏三人却是苦拼恶斗,瞬息间已交换了数十回合,双方杀招尽出,招招凶险,看得旁边观战的众人手心都捏了把汗,看来不论哪方获胜,都必有伤亡。
过了片刻,那壮汉才姗姗来迟。他哪里见过如此激烈的斗法?不敢进屋,只站在花姽婳和东方吉祥后面观战。
四人在屋内翻翻滚滚斗了一阵,又从另一扇门斗到外面的院子里,越打越狠,渐斗渐烈。江氏三人联手,按理来说本可稳胜单枪匹马的黎玉,但他们三个怕出手太重,伤及无辜,连累凤大娘,剑招上的威力便不敢全力施展,这刚好给了黎玉反败为胜的机会。
她见对方缚手缚脚,每次自己不易抵挡之时,他们都会特意放水,拿捏分寸,笃定他们是投鼠忌器,不愿让自己附身之人死于非命,于是故意对他们的招数视若无睹,只管竭尽全力出击,江氏三人更加难以放开手脚,居然逐渐落入下风。
但黎玉却并未感到欣喜,她知若不能尽快脱身,万一待会对方三个不耐烦了,不顾凤大娘的性命,执意要致自己死命,那可不好对付。
她一面奋力抵挡三人的剑招,一面留神设法跑路,忽然看见场外一脸担忧的凤来,心中立即生出一个恶毒的诡计。
自己不是这三个人的对手,何不借刀杀人,让他去对付这三个姓江的?
想到这一层,她忽然不再抵抗,反而纵身往江潜风的长剑扑了过去。
江潜风正将剑当做棍棒来用,本打算用剑尖去点她身上的穴道,好使她动弹不得,万没料到黎玉非但不躲不避,反而直挺挺的扑了过来,看这势头,她似乎是知道在劫难逃,不想活了,想要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样子。
可如果这一剑刺中,她躲在凤大娘体内,不会有事,但凤大娘却非给一剑贯穿,一命呜呼不可。
凤来见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惊呼:“不要!”他关心则乱,见到此情此景,满心都是母亲的安危,早就忘了施展法术,整个人往江潜风的长剑上扑去,想拿肉身替凤大娘挨这一剑。旁人想要阻止,却哪里还来得及?
幸好江潜风反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缩手把剑收回,但剑尖还是划破了凤来背后衣衫。
江潜风也吓得气喘吁吁,叫道:“你疯了,不要命了吗?”
凤来大声道:“不能伤害我娘!”
红影一闪,黎玉从凤大娘背后走出,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晃动,融入了黑夜之中,消失不见。凤大娘却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江氏三人不及追击,赶忙上前查看凤来的情况。他后背虽然皮破血流,所幸伤口不深,没有刺到要害。
凤来却似半点没有在乎,他奔到凤大娘跟前,将其扶起,抱在怀中不停呼喊。凤大叔在旁请教江潜月,问自己娘子还活着没……
花姽婳没有去管他们,见黎玉逃走,唯恐还有旁人受害,于是就想追上。
东方吉祥却呆在原地没动,花姽婳问道:“跟我一起去追。”
东方吉祥只是盯着十多丈外的凤来,悄咪咪的道:“我觉得先对付他比较重要。”
花姽婳急道:“且不说就凭我们几个能不能打赢他,但至少他现在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当务之急是要抓到黎玉,不然今天她保不准要血洗桃花镇。别犹豫了,再不追她就跑远了。”
正如她所说,因东方吉祥这一耽搁,没追出几步,便没了黎玉的踪影,四周静悄悄的鸦雀无声,虽然远处有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但摸黑找人实在有点困难,而且花姽婳有点担心会扰民,更加放不开手脚,转了一圈,只得无功而返。
一路上花姽婳都在埋怨,要不是东方吉祥磨磨蹭蹭,也不至于让对方在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
回到凤家,这里的事情也都安顿好了。凤大娘只是晕倒,并未受伤。江潜月自掏腰包,给了凤大叔一锭银子,算是破坏门窗的赔偿。花姽婳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三人准备离开,双方一碰头,交换了情报,发现只是白忙活一场,都有点沮丧。
江潜风说道:“我们的条件是先抓黎玉,再会凤来。现在黎玉没抓到,镇上随时都会有人丧命,我们实在没有余暇去和凤来为难,请两位见谅。”
花姽婳点头:“本该如此,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得先把黎玉解决,凤来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东方吉祥冷冷的道:“黎玉逃命的本事高明得很,现在又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了,这种情况之下,你们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她杀人?”
江氏三人一脸苦恼,显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东方吉祥摸着下巴猜测:“今日苦战多时,想必黎玉也损耗了不少功力。如果我是她,当务之急是找个隐蔽之地藏起来,立刻打坐恢复元气,不会再出来杀人,毕竟修为受损之下,再遇到你们很难逃掉。”
江潜风问道:“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不会再死人了?”
东方吉祥肃然道:“我不太好说,虽然我觉得她现在的情况宜静不宜动,可毕竟我没当过堕修,不知道他们恢复功力的办法和正修有什么不同。是自己打坐调息恢复得快,还是杀人饮血更快,如果打坐更快,那暂时应该不会死人,但如果直接以凡人生机增进更快的话,那今晚估计真的要鸡犬不宁了。”
江潜风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她修练的禁术很特殊,夺取旁人生机既能增进修为,也能疗伤归元,不过她今天已经杀了两个人,吸取不少生机了,现在应该会躲起来修生养息。”
江潜鱼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样吧,我们今晚别睡了,分头巡逻,以防有人遭遇不测。”
他们三个制定好了计划,便分头行事,却没有勉强花姽婳二人跟着一起行动,叫他们早点休息。
花姽婳也想休息,但东方吉祥却不打算回医馆,他飞身跃上树梢,坐在一根横伸出去的枝干边上,死死盯着凤家后门。
“我不放心灭世杀神,得盯着他,你累了就去休息。”
花姽婳也跃上树梢,在他身旁坐下:“我说了,不论是道心还是修为,我都不会输给你。你都不累,我休息什么。”
东方吉祥似乎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花姽婳知道他心中虽对自己存着芥蒂,也不知该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在那坐着,一言不发。
这时明月在天,星河对岸,漫天流光飞舞。月光从树顶影影绰绰的洒落下来,天地间似乎也没有那么伸手不见五指了。花姽婳一转头,能朦朦胧胧的看见东方吉祥的脸,越看越是清晰。
“你说,我们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吗?”她很少和人如此近距离解除,总觉得两个人相对无言不太好,于是没话找话。
东方吉祥沉声道:“就算不顺利,也必须完成。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花姽婳觉得自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所有话中就属这句最顺耳。
“你有什么计划?”
东方吉祥斜斜睨了她一眼,嗤笑:“你不是自诩什么都比我强吗?难道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花姽婳顿时觉得有种被人鄙视的感觉,心中不爽,强硬道:“我当然有计划,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东方吉祥说道:“我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哦?说来听听。”
“先过了今晚再说。”
眼前光线一暗,花姽婳抬头望去,对面茅屋门窗里的烛光熄灭,看来他们一家三口已经睡下了。
难道他是打算……
“你不会想趁现在他们睡着了搞刺杀吧?”
东方吉祥呆了一下,咧嘴笑了:“是啊,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还能用这一招。”
眼见他拔出了剑,花姽婳急忙抓住他臂膀,急道:“你认真的?”
东方吉祥盯着她手掌,冷冷的道:“放开。”
“趁人之危不太好吧……”花姽婳自诩做事光明正大,以前同人交手,那也是真刀真枪的正面交锋,偷袭这种事她从来不屑干的。
“你又来了。”东方吉祥神色不耐:“我们的敌人是灭世杀神,这次机会千载难逢,难道你还想跟他光明正大的公平比试吗?他若不死,修界浩劫难解,将来会死多少人,你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
花姽婳没有反驳,她当然也不是那种迂腐到无可救药之辈,非常情况必须得用非常手段。灭世杀神是穷凶极恶的人,对付这种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她只犹豫了片刻就放开了手:“我不阻止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灭世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你之前已经杀了他一次,他都能死而复生,我不认为你这次能成功,很可能有去无回的。”
东方吉祥牢牢握紧剑柄,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像留遗言似的道:“这次就当我替你试错一回,如果我死在他手中,那么这个重任就只能交付给你了,到时候你再想别的办法。”
花姽婳没料到他竟有如此觉悟,一时心情复杂,怔在当场。
东方吉祥刚要从树上跃下,忽听吱嘎一声,对面木门被人推开,凤来居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东方吉祥大吃一惊,立刻缩在枝叶中不动,静观其变。
凤来似乎没有发现树上有人,他走到院子中央,盘膝坐下,双手打出一个奇特的法诀,随即张口吐出一颗金灿灿圆滚滚的丹丸。那圆丹流光溢彩,璀璨生辉,令人莫可逼视,正是所有修士都有的金丹。
金丹悬浮半空,一边旋转一边迎风上升,越飞越高,最后速度暴增,扶摇直上九万里,飘在苍穹之上,一丝一缕的吸取皓月中的光华。
月光在金丹表明环绕一圈,随即倾泄下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亮如白昼的光芒全部洒在凤来身上,竟生出一股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气势。
他在修练。
东方吉祥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凤来虽然正在全神贯注的吞吐日月精华,但他浑身的有法力加持,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结束。
二人蹲在树上,等了许久,等得昏昏欲睡,凤来也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浑身的光华反而越来越亮,愈聚愈浓,他整个人都沐浴的月辉之下,看不真切。直到天光大亮,皓月褪去,他才收回金丹,拍拍屁股起来,走到屋侧的茅棚里生火煮饭。
东方吉祥在树上趴了一夜,不仅没趴到什么收获,反而熬出一双黑眼圈。
花姽婳则完全不同,她因伤势比他更重,加上从来没有熬夜的习惯,这还第一回通宵不眠,半夜实在支撑不住,随便靠在一根树枝上打盹,这一盹直到天亮才被东方吉祥摇醒。而她靠的也根本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东方吉祥的肩膀。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心中开始砰砰乱跳。
“你昨晚抱着我睡觉的?”
东方吉祥嗯了一声:“如果不抱紧你,你就会从树上栽下去。”
花姽婳俏脸一红,有点扭捏。东方吉祥冷冰冰的道:“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怕惊动凤来,暴露我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有他在旁边,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花姽婳脸上刚浮起的一点红晕立刻烟消云散:“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谢你了。”
正在此时,忽听屋前一阵喧闹,似乎聚了不少人,只是动静是从前面传来,他们此刻是在后院,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茅棚底下的凤来也听到了声音,当即放下汤勺,去了前院。
花姽婳说道:“我们也去看看。”二人从树上跃下,从左侧贴墙来到前门,只见十多丈外果然聚集了一大群人,领头的正是昨晚死了娘子的那个壮汉,他站在最前面,与凤家夫妇唇枪舌战,要叫他们把凤来喊出去给个说法。
花姽婳听了半天,终于理清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壮汉昨晚亲眼看见凤来替他娘挡了江氏一剑,以致黎玉逃走,他便气不过了,便率了这帮人过来寻衅滋事。
花姽婳也理解他的心情,自己刚刚娶进门的娘子死于非命,原本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结果被人放跑,他自己又无计可施,便只能把气出的凤来身上。
那壮汉在桃花镇似乎人缘很好,虽然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却拉帮结伙聚集了一堆,人人都跟着他一起叫嚣,质问凤来何以放走凶手,仿佛他们同那壮汉一样,也死了娘子似的。
其中还有一个老婆婆,她是被黎玉所杀那第一个人的娘,此刻满面泪花的和凤大娘纠缠不清,她和那壮汉算是同病相怜。
十多个人找上门来,凤家夫妇也吓了一跳,闹得手忙脚乱,但他们护短得很,却竭力为凤来开脱,不让他出面,声称是那真凶狡诈,江氏三人不济,才使得她逃走,与人无尤。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步。那壮汉和老妪双眼通红,竟举起了锄头镰刀,想要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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