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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桁去隔壁房间以后。
商奕盯着浴室里慢慢散去的雾气发呆。
今天警察找到他时,他们手机上那些沾满泥巴的尸块,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形,唯独面部少了嘴唇那一块。
商奕甚至不用去辨认受害人的脸,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凶手又是谁。
手机亮了一下,传来一条消息。
林桁:大哥,你家里有酒吗?
商奕愣了一下。
商奕过了十来分钟才走出房间,他在客厅里找到本应该在隔壁房间睡觉的林桁。
林桁还穿着那身浴袍,开着最暗的一盏灯坐在沙发角落。
还有点湿润的发尾乌黑发亮,宽大的领口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
林桁应该是白雪公主转世。
商奕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度数不高的红酒,还有两个高脚杯。
商奕给他倒酒,递给他,杯沿碰了碰他的嘴唇:“林桁。怎么突然有这情调了?”
“这么慢,”林桁不满,他接过杯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大哥,来喝。”
商奕挑了挑眉:“林桁。到底谁才是大哥。”
林桁朝他笑了笑:“聊聊。”
商奕依言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聊什么?”
林桁:“都行。”
商奕想了想:“林桁,你为什么喊我大哥?”
林桁:“我妈经常大半夜不睡觉,对着手机喊‘感谢大哥’。我妈说,只要有钱,还愿意给她送钱,就是大哥。找我打游戏的人里,只有你给的最多。”
商奕:“你高中不是说,我是你带过最菜的一届,要多收点精神损失费吗。”
林桁诚实道:“我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只有大哥你给了。”
商奕:“……靠。”
商奕想起什么,随口道:“林桁,你一直管我喊大哥。后面老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我爸在外面找二奶生的。”
林桁仰头靠着沙发,这个角度更加暴露他白皙又危险的轮廓,平静地说:“可惜了。我爸是个强.奸.犯,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被我妈提着菜刀砍死了。”
商奕:“!”
林桁补充:“邻居说的。”
商奕:“我相信。你跟你妈绝他妈像。”
林桁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坐在柔软的沙发,光脚踩在干净的地毯上,回答:“嗯。”
商奕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林桁似乎不太喜欢红酒的味道,小口小口地抿,不像在喝酒,更像在涂口红:“大哥。你愿意一直帮我忙吗。”
商奕说:“当然啊。只有我可以替你摆平一切。”
林桁又说:“大哥,你对我真好。”
林桁在这昏暗里突然望向商奕。
其实林桁不会勾引人,即便是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也和他解剖一只狗时的表情没有区别。
但正是这样的平淡,才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引诱,林桁在暗处看了他很久,商奕按耐不住地握住了林桁的手,用他的热度覆盖在林桁冰冷的手心。
林桁双膝跪在沙发上,支撑起上身,将头靠着商奕的肩膀上,是一个十分示弱和依偎的姿态。
商奕顿时有种全天下的礼物都降落在他头顶的感觉。
他从来没想过林桁的呼吸可以离他那么近。
就像在他对林桁心动的巷道,他们在路灯下的影子一样彼此重合。光线是最慷慨的红娘,让他们看起来那么密不可分。
他喜欢这样的距离,但头皮还是不可控制地发麻起来。
商奕舍不得闭上眼,他竭力用自己的眼睛,去刻画林桁这张他已经看过了几千万次的侧脸。
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
那些人总问商奕: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家财万贯的少爷,世俗物质的人们向你前仆后继,等待挑选。
商奕也想问温杳:凭什么你只要站在那里,林桁就会为了你像只疯狗一样逮着这个世界赶尽杀绝。
“噗呲——”
刀刃从商奕的胸膛刺入心脏。
林桁后退了一点,正面与商奕对视,他笑得很开心,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只手被商奕紧握着,另一只手沾满了他的鲜血。
林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大哥,你真贼。你知道我在酒里下了东西所以不敢喝吗。你让我等得好烦躁。”
“你对我这么好,我本来想给你一个全尸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意识开始模糊,但商奕仍然死死地看着林桁的脸。
从来不喝酒的林桁,从来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林桁,在这笨拙的演技里露出了无数破绽。
商奕心中的红灯早就亮了无数次。
林桁从浴袍里抽出手套,一边将他留下的指纹擦掉,将商奕的手指一根根强行压在刀柄上,一边愤愤抱怨。
林桁:“大哥,你怎么能骗人呢。”
林桁:“你在商业会所看见她,有和她说话吗。说了什么啊。”
林桁:“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居然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林桁:“大哥,我这么信任你。”
林桁:“大哥,我恨你。”
……
商奕眼前天旋地转,从沙发上直接摔了下去,桌上的红酒啷当一声砸下来,玻璃渣刺破了商奕的眼球,模糊的视线里,林桁赤脚在毛毯上走远,他听见自己无声的告白:
林桁,我爱你。
林桁高中时帮商奕抄过很多次作业,他可以临摹出商奕的笔迹,伪造一封遗书。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林桁在商奕的房间里找到了他的平板。
没有密码,解锁以后就是一段商奕刚录制好的视频。
视频播放完毕。林桁兴奋不已,他飞快跑回客厅,可是商奕这时已经没了呼吸,瞪大的瞳孔死死地望着林桁之前离开的方向。
林桁不嫌弃商奕死时的惨状有多恐怖,很开心地亲吻了一下他的脸:“谢谢你最后一次帮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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