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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哎哎哎,大人你走慢点。”
尉江提着还没喝完的酒壶,一路小跑地跟在邱与还的身后,心里纳闷,
这被头牌选中春宵苦短,不好好享受在怀的柔香软玉,却拉着自己离开是怎么个意思?
走在前面的邱与还没有管后面尉江的嘀嘀咕咕,而是一脸凝重地思索着从月华公子那得来的消息。
康南王竟然真的没死。
她记得攻下燕狄的那天,因怕大殿中有埋伏,随安率领的大军只是将燕狄大殿密不透风地团团围住,企图让被困在大殿之中的康南王等人断水断粮,自发投降。
但那天午时,大殿却不知为何突然窜起了火苗,火势凶猛异常,几息之间整个大殿便沦为了一片火海。
众人拼力救火,可等火熄灭后所有一切都已化为乌有,连尸体也都成了焦炭,无法分辨。
包括浩武皇帝在内的众人都认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是康南王知自己命数已定,在劫难逃,于是选择了自戕保留体面的手段,便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但邱与还直觉那场大火古怪,并没有大家想得那么简单。
当时他们攻打燕狄恰逢雨季,几乎日日都是阴雨绵绵,不说给他们行军打战增添了多少的阻碍,这样的天气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燕狄宫殿也不可避免。
所以这火势不可能顷刻间窜起蔓延得那么迅速,除非是人为。
再加上,在邱与还的印象里康南王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之人。
月羌在文哀帝时期因外戚专权,霍乱朝纲,导致各诸侯佣兵自重,四分五裂。
各诸侯国的诸侯王不说个个雄才大略,但也都是经天纬地之才,自是心高气傲得很,而在此种情况下,当时的燕狄还能成为各诸侯国的牵头者,足以想见康南王手段谋略的卓绝。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狠辣果断,城府极深,和浩武皇帝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枭雄。
借助火海逃生,再暗中伺机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这才符合康南王的行事作风。
如果是这样……
邱与还拧眉,那作为曾经燕狄属地的余洋和南肴两群很有可能是其韬光养晦之地。
而之前蹊跷的突降天火,莫名其妙的瘟疫可能与其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瘟疫,邱与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停下脚步。
前年沁水县的一小村落里突然爆发了瘟疫,短短几天就死了半数的村民,但不到一个月这场瘟疫又突然消失了,如果这和康南王有关……
她神色一变,转身往春花楼飞身而去。
“不是,这又是去哪啊?”尉江扶着自己的老腰,气喘吁吁的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
也不等等他,nnd,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御书房内,随安将一封密信递给萧清远,简短道:“暗卫传回来的消息。”
萧清远接过一目十行的扫完,十分意外道:“鱼跃国想要和亲?”
鱼跃国是海上岛国,四面临海,国土面积十分狭小,因和月羌隔海相望的缘故,两国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连往来都很少。
“这和亲使者已经进入月羌境内,礼部这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他们这是想要和亲还是另有图谋?”萧清远意有所指道。
随安食指轻点着桌面,嘴角带笑,说出的话却十分冰冷:“不管他们图谋什么,你安排人把他们处理干净。”
萧清远不太赞同,“直接处理的话,在月羌境内再干净也会招致怀疑,鱼跃国这几年本就不安分,这不是平白递给他们一个开战的借口。”
“没有拜见文书,朕只是处理几个作乱的盗匪,干他们何事。”
……
“你可真行。”萧清远被他说得愣了下,接着笑出声,脸上浮现起些许怀念之色。
他俩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私下也不需要避讳什么,他忍不住地有感而发:“你这副模样真是许久未见。”
“想当初咋俩吟诗作对,习武逗乐,何等潇洒自在,哪里会想到竟有一天会拘于朝堂和一群老匹夫在一起,这不行那不许,沾得一身老气横秋,我已经想不起咱俩当年肆意的模样了。”
被他这么一说,随安也被勾起了年少时的回忆。
与年少肆意,一壶酒一把剑走遍天下,遍赏风花雪月的快活日子相比,现在确实当得上老气横秋的指摘。
于是随安也笑了:“最是年少轻狂,才能潇洒快活。”
只是岁序无常,再怀念,一切却早已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现在的他们身上抗的都是责任,一举一动都不能够随心由己。
把自己从往昔的洪流中拉回,随安将从秦枫眠那拿到的矿契递给萧清远,继续说起正事:“鱼跃国近几年蠢蠢欲动,月羌内部暗潮汹涌,安稳的日子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我们必须尽早做些准备。
这是南肴群的一处矿脉,你安排一下抓紧开采冶炼,朕会派一支暗卫给你,此事不可声张。”
抛去突然生出的怅然,萧清远心领神会地接过矿契看了一眼,有些好奇地问:“这晋国公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不仅一毛不拔还贼得很,你这是怎么搞到手的?”
问完后又立马反应过来,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啧啧称奇:“你竟然豁得出去,出卖自己的色相。”
“朕需要?”
没有外人在,随安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略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对自己和秦枫眠的关系定性:“各取所需罢了。”
“当初娶秦枫眠你就算好了吧。”萧清远抱臂打量着随安。
当初随安突然提出要娶秦枫眠为后,他还当对方只是想要借此牵制晋国公一派,如今想来或许还有对晋国公手上资源的图谋。
“晋国公爱女如命,钳制住秦枫眠,需要时只要诱其犯下不大不小的错误,这晋国公自是懂得取舍,不过你每次走一步都要算十步,也不嫌累的慌。”
“不然,这皇帝怎么朕来当。”随安将密信烧掉,抬起眼皮睨了萧清远一眼,继续道:“而且秦枫眠为后,他也不是没有好处,互利互惠而已。”
“在你这里是互惠互利,稳赚不亏的买卖,在咋们邱大人那里可不是。”萧清远顺势挑起话头,有意试探。
不知道萧清远为什么突然提起邱与还,随安眉毛轻挑,有些莫名地问:“什么意思?”
“你大婚之时,邱与还那小子可是买醉了三天。”萧清远特意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进行强调。
买醉了三天?
随安难得神色一怔,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还用道听途说,我是当事人现身说法。”萧清远边语气轻快地描述边盯着随安,不放过其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喏,就你大婚后连着三天,咋们邱大人准时准点,每天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掳到屋顶,一边吹冷风一边蒙头喝酒。
那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样子,第一个晚上把我吓得一哆嗦,还以为大半夜撞鬼了。
后来回过神来我是问什么她都不答,就自顾自的狂喝猛灌,每次到最后也不知道醉没醉,倒是还有点良心,次次都记得把我这文弱书生提溜下去。”
见随安神色如常,萧清远挤眉弄眼,别有深意的感叹:“都是从小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怎么邱大人偏就对你感情这么深沉呢。”
到这,随安有了动静,刮了他一眼,嗓音低沉地警告:“别胡说。”
得了,一个个的不开窍反倒怪他胡说。萧清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难得的有些同情邱与还。
碰到这么一个不知是真没开窍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玩意儿,这路可有的走喽。
“行行行,怪我嘴没把门,那臣这就告退,说不定还能和邱大人在春花楼拼个桌,赶上头牌月华公子的表演。”
故意抛出一个引子,说完也不管随安是什么反应飞速退下,出宫的路上他心里还直纳闷,
这世道,真的还有不开窍的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萧清远一番话的影响,向来少梦的随安,今晚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一身喜服站在养心殿的大门前,德善喜气洋洋的站在门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说着吉祥话:恭喜陛下如愿以偿。
话落殿门打开,入目一片火红,正红的纱幔,滴泪的红烛,醒目的双喜,以及一位坐在床边穿着喜服的新娘。
随安皱眉,这场景无端勾起了他和秦枫眠成婚时的不愉回忆。
但梦境不受他地掌控,梦中的他不受控制地朝床边走去,丝质的红盖头一点一点的被勾起,缓缓露出一截雪白清瘦的下巴。
伴随着心脏的狂跳声,他紧张地盯着缓慢掀起的盖头,只是还没待他看清新娘的全貌,画面一转,两人已经躺倒在了床上。
衣服破裂一地,红色的床被将身前雪白的胴体映衬得更加鲜嫩多汁。他感受着梦中自己身体上的陡然变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着。
只是等他将身下人儿最后一道遮羞布扯开时,所见到的景象却是和自己的别无二致。
他脑子一震,下意识地抬眼,谁想,原本新娘模糊的面庞却清晰起来,那张脸竟和邱与还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来,随安第一次因为做梦被吓醒了。
他猛地睁着双眼看着床顶,身体里还残留着梦境最后惊愕,激动等等的复杂情绪,久久都无法平复。
到了上朝的时辰,德善走进养心殿准备伺候随安洗漱,却见昏暗的寝殿中随安垂着头坐在床边。
“皇上——”
德善心下惊讶,按照往常这个时候随安应该还睡着,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没有听到应声,德善疑惑地上前,顿时被随安眼底的暗沉摄住,察觉到随安情绪的不对,他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哪不舒服?”
随安摇头起身,张开手臂,嗓音略带沙哑道:“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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