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迟

　　前排脖子伸得很长颈鹿似的林木初，眼睛都快贴上去了，盯着台上清秀挺拔的人出了神。
　　拿到微信后林木初恨不得立马飞回家拿手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周六，第一时间就马上加谢笙的微信，也非常听劝的报上付七的名，有了付七这个中间人，林木初很快就加上了。
　　林木初怀着忐忑的心情，试探性的问了好
　　Lina：谢同学，你好啊（害羞ing）
　　大约过了十分钟，林木初看着空白的聊天记录，虽然有想过谢笙大概率不会回，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就在她死心时。
　　XS：你好。
　　趴在床上的林木初，双手握拳，往床上一锤，窃喜，激动地在床上来回滚。
　　“耶嘶！”
　　林木初回过神来，看着下台的身影，从三班经过。
　　谢笙察觉到目光，看向她。
　　林木初立马笑着招手，眉眼上挑，嘴角挂着两个酒窝。
　　谢笙礼貌点头示意。脑中闪过周末的记忆。
　　谢笙看着手机屏幕的聊天记录，截了个图，手指往右一滑，发送。
　　XS：[图片]
　　付七瞅见信息，图也没点开。
　　FQ：干什么？炫耀？
　　“………”谢笙皱了皱眉，没懂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XS：什么炫耀？
　　XS：你们班的？
　　FQ：嗯。
　　FQ：放心，不是你的狂热追求者。
　　XS：谁啊？
　　FQ：就，上回体育课我们碰一块，站我旁边的那个。
　　XS：………
　　大概过了一分钟。
　　XS：are you sure？
　　FQ：yes。
　　XS：就是那个又高又白，长得有点乖的那个？
　　FQ：呦，当时一脸性冷淡，眼睛都不带抬一下，感情是在装逼呢？观察那么仔细？
　　XS：是吗，我还有更仔细的。
　　FQ：闭嘴，滚。
　　fq：（录音）：再望一个试试（粤语）
　　XS：等会，兄弟，你火药味是不是重了点。

　　XS：………
　　XS：当我没问。
　　XS：所以我微信号你卖了多少钱？
　　付七无语。
　　FQ：你放屁，我白给的。
　　FQ：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FQ：？我是那种人吗？我没那么缺钱。
　　FQ：再说你微信号能值多少钱？一毛估计都有人嫌多。
　　XS：………六.
　　谢笙没再回她，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鼻音哼笑了声。
　　XS：出来？烧烤，我请。
　　FQ：走。
　　谢笙起身去更衣室换衣，看到天气预报一个多小时后有降雨，顺手在玄关门边拿了把伞，便出门了。
　　谢笙付七两人的关系要追溯到初中，同班三年，两人成绩很好，只是付七混，小说手机，电子产品天天往学校带，除了抽烟和往自己脸上打钉子，一身反骨，其他基本都沾点。
　　反观谢笙，品学兼优，回盈星读，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外加她中考考得很好，盈星本来就有给她兜底的意思。
　　话说回来，当年两人能凑到一块是因为初一那会付七的成绩除了英语其他都差没边了，谢笙是她的对子（一个学习上相互帮助的组合），后来谢笙在辅导她作业的时候渐渐发现，这逼只是纯不想学，脑子绝对不笨，灵活得很。
　　付七一直以来，是个让老师头疼的人物，每考一次试都会给差生换一个品学兼优的同桌，希望起到引导作用，谢笙是付七见过最好相处的同桌，不会管她这个那个的。
　　所以付七自从跟她做了同桌，成绩往上提了提，为的就是阻止老师再给她换同桌，就这样做了三年同桌，到了初三，两人还一路冲上了重点班，付七中考落榜一半是因为与父母抗衡，死活想念美术，付父一气之下打了她一顿，导致第二天的考试发挥失常，与美高失之交臂。
　　n区面积不算很大，但大型商场颇多，科技感很足，小街小巷还是有的，不多，还算干净，但两人还是喜欢街边摊。
　　烧烤摊是两人常去的那家，成哥烧烤。大型黑色风扇转着头呼呼作响，风力不小。
　　付七早已开好位子，玩着手机等着。
　　她穿了件黑色T恤，路边蚊子多，特意穿了条长裤。
　　今天的空气有种说不出的闷，乌云一片一片经过，天空一会阴一会晴。
　　“甘块？哩唞給唻啊？”（怎么快，到了多久？）
　　谢笙穿了条黑裤，白色上衣，戴了顶黑色棒球帽，随便拉了张红胶凳坐着。
　　付七抬头。
　　“哞給唻嗟，阿嬷缺呔。”（也没多久，刚坐下。）
　　“哈慈嗳哞唻哩唔系掂距先咯。”（下回我没来你点着先。）
　　“怕哩放嗳鸽。”（怕你放我鸽子）
　　谢笙没搭理她的玩笑话，就笑了下，抬头看了看玻璃柜，起身走进去拿了两瓶啤酒出来，手里夹了张菜单，放到她面前，招了招手示意老板过来点单。
　　周六中午一般人多，不知今天怎么没什么人，就几桌，老板都在擦桌子。
　　“吃咩？”
　　“帮手炒个河粉，羊肉牛肉各五串，苕皮两串……得了就这些，唔該老细。”（粵语）（帮忙炒个河粉…谢谢老板。）
　　“喉。”老板把菜又报了一次确认。
　　付七看了看周围，问了句。
　　“密，今密，甘小人嘅？”
　　“嘞，嘅哩叁铺开浆，人都吁嗝唞食啊嚒。”（粤语）（隔壁新铺子开张，人都去那吃了。）
　　“怪唔嘚。”
　　谢笙掏出手机，打算起身跟着老板进去给钱。
　　“給钱啊，娄细。”（粤语）（多少钱，老板。）
　　老板摆了摆手，让她坐着。
　　“食完先啦，急什么。”
　　人少，上菜上得也快。
　　付七边夹着河粉边说
　　“唉，学霸，听说这回考得依旧很牛啊…，下周又上该台了，怪不得想起来请我吃饭呢。”
　　“得了，别跟我贫，平时也没少请你。”
　　付七拿着开瓶器掐住瓶口上一顶，顺手推给她一瓶，捡起掉落的瓶盖，接着开下一瓶。
　　“要不是最近我妈把钱给我停了，我就带你去市中心那边吃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买了个MP3，被收了。”
　　“………”
　　“哎，你们尖子班是不是有很多人带手机都没人说？”
　　谢笙咽下嘴里的食物，抬手拿了串牛肉。
　　“说肯定是会说的，就是没普通班那么严。”
　　付七抽了张纸，擦嘴，拿起手边的酒，昂头惯了两口。
　　“艺术班这边还好，发现了也只是私下解决，不上报给年级，不然下周我也得上台了”
　　“你初中那会也没少上啊。”
　　“滚。”
　　付七一手撸着串，拿着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了句。
　　“你爸还没回？”
　　谢笙手中的筷子一顿，又继续嗦了口粉，抬头，嚼了几下。
　　“上个月刚出去，……回来也没好事。”
　　付七没接话，点了点头又问了句。
　　“对了，下个月李姨生日…订在哪办？”
　　“好像在红亭那边…”
　　“嗯？往年不是在竹水办吗？”
　　“不清楚。”
　　“谢叔还是很疼李姨的。”
　　谢笙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碗里的河粉，凉凉地来了句。
　　“装模作样。”
　　“………”
　　两人又聊了两句，没吃完的各自打包了回去。
　　谢笙走在街道上，抬头仰望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太阳，觉得这天气实在是闷得折磨人，一手拎着伞，一手拎着领子在面前扬了扬，扇风。
　　拐出小巷，道路开阔了不少，天空终于憋不住了，一滴两滴的雨水，砸在她的头顶手背。
　　谢笙当即开伞，加快了脚步。
　　雨势渐大，实在寸步难行，谢笙也感觉自己的裤腿湿了一片。
　　跑向一家士多。
　　收伞，往外甩了甩伞上的水。
　　谢笙往冰柜处走两步，拉开推门，随手拿了根老冰棍，走到柜台，往兜里掏手机，抬了抬下巴，示意买单。
　　“滴”
　　“一块。”
　　扫码声。
　　谢笙叼着冰棍倚在门边，看向外面那丝毫没有要减弱的雨势。
　　“你说她会不会嫌我烦啊”
　　“我这样会不会太主动了？啧，早知道应该矜持一点的。”
　　谢笙闻声扭头看向一旁，没看到，随即低头。
　　女孩低着头蹲着身子给地上的小三花顺毛，还时不时对着它自言自语。
　　手里拿着半根火腿肠，女孩细心地掰开一小小块，喂给它。
　　“我都给你买肠了，帮我出出主意行不行？”
　　“吃人手软，拿人手短，吃白饭的猫，不是好猫，知道吗？”
　　这家士多店有两个铺位，东西也比周围的那几家丰富，就在谢笙现在倚着的门边一旁，
　　少女光是蹲着就能看出她不高，缩起来，小小一只。
　　从谢笙的角度看，就只能看到一个乌黑的脑袋，正摇摇晃晃地逗着猫。这个小脑袋的主人睫毛有点长，笑起来很明媚。
　　小三花舒服地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板。
　　谢笙一手撑着冰柜，一边骁有兴致地啃着冰棍看着。
　　少女穿得很潮，灰色露脐短袖，普蓝色牛仔喇叭裤，腰很细，散着的头发可以直接覆盖住。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竟痴痴的笑了起来。
　　“可是她长得真的…啧，帅。”
　　“唉，第一次泡人不太熟练。”
　　少女又看向小三花。
　　“你有人脉吗？有的话，帮帮忙呗…”
　　“噗”
　　少女闻声，一扭头。

　　一眼撞进少年阳光灿烂的笑容。

　　谢笙笑着低下头，被发现了也没怎么不好意思。
　　正着脸看向她，嘴里说着不怎么真诚的道歉“不好意思，没忍住。”
　　“没有故意偷听的意思。”
　　“主要是你说的声音也不小。”
　　少女的脸从看见她的那一刻，就由白逐渐变得通红，红的跟西红柿似的。
　　“不过我这样也不礼貌。”
　　谢笙提起手边的塑料袋，翻出一条曼妥思，递到她面前。
　　“赔礼。”
　　少女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她。
　　谢笙见状又往前递了递，眉毛挑了挑。
　　少女回过神。
　　“不用了不用了…”
　　“算我请你的。”
　　少女还是接过，到了谢。
　　谢笙蹲到她旁边，把刚刚打包的肉拿出来一点点喂给小三花。
　　少女小心翼翼地瞟了眼近在咫尺的俊脸。
　　少年利落的短发，平常瞧着清冷的眼眸，此刻多了几分柔和。
　　因为离得近，配上少年冷白的皮肤，令少女觉得愈发觉得好看。
　　她还看见…
　　眼角那颗细小，偏偏棕色的痣。
　　平时掩盖在短发之下，一般不是近距离都看不到。
　　是别人看不到的角度…
　　雨也停了，太阳露出全貌，照亮了刚下完雨的地板，雨腥味扑面而来。
　　谢笙对着少女温和地笑了笑，拿起伞，招了招手，告别。
　　少女还傻傻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里还攥着她给的糖。
　　………
　　林木初对着面前的速写本发着呆。
　　纸上的少年，身材高挑，干净清爽。
　　本就是清冷的长相，不笑更是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
　　但一笑起来，耀眼如太阳，眉眼弯弯，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润……
　　窗外身着蓝陪绿条纹普高校服的少年徘徊着，似是在找人。
　　一般别班的找人都是直接进去找，但他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少年五官周正，一副没什么心眼子的长相。
　　他找地很细致，不会一直徘徊，眼神寻找，慢慢移动位置，扫视。
　　济宁似有所感的抬了下头。
　　找到目标后他便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退到三班隔壁空课室的走廊，等人出来。
　　济宁不紧不慢地从后面出去，很自然地向前走，不会边走边盯着等着的人。
　　走到他旁边一米处。
　　双手架在外面的扶手上。
　　少年打趣到：“宁哥这么嫌弃我啊。”
　　“有屁快放，不知道这破学校男女交往抓得严吗。”
　　九班，周烨，理科生，跟济宁是亲戚，不算从小玩到大，但见面的次数也不少。
　　“喲，这就折煞我了，我哪敢跟宁哥是这关系啊…”
　　“你过来拌嘴的？”
　　“没。”
　　“下个月六叔公生日。”（粵语）
　　“………”
　　济宁沉默了好半响。
　　周烨面上不显，心里正七上八下的。
　　这两祖宗再不去，那边就真没法子交代了。
　　“哩睇两个唔去，我喉喃做的，哩呔哩睇块年就麽去了…”（你俩不去，我很难交代的，你看你们去年就没去了…）
　　“便个六叔公啊？”（哪个六叔公？）济宁终于扭过头，看着他，挑眉，吊儿郎当地“询问”
　　“……”
　　周烨的嘴唇抿成“一”字。有些无语。
　　骂人的话到嘴边，憋半天愣是没说出口。

　　济宁看他那熊样，也没再为难。
　　“嘚啦，去就是了。”（粵语）
　　………

　　闲聊的间隙。
　　周烨八卦了句：“Vesper怪受小姑娘欢迎的…”

　　“阿笙一直都很受欢迎啊…”（粵语）
　　“哩以为哩少啊”（你以为你自己少人追？）济宁调侃了句。
　　周烨笑着扭头。
　　两人聊了几分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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