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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理喻
“他们都这样说,说的人多了,好像就是事情的原貌。”
可是就算全世界都认为孟蒲林废了颓了,根儿烂了,他的姐姐,一个总是拿着扫帚满院子追着他打的“泼皮破落户儿”,从来没讲过这样的、那样的丧气话。
他总问,“姐,有一天你会不会不管我?”
孟温苇也总是习惯性地踹他一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说呢?”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孟蒲林的淘气只停留在蜻蜓点水的模样,没三个月就逃离了那个所谓称霸校园的古惑仔团队。
他不愿意抽烟,因为母亲有咽炎,闻不得烟味。
他不愿意喝酒,因为害怕撒酒疯的时候吓着姐姐。
他不愿意赌博,因为虽然叛逆,但知道家里的情况他赌不起。
他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糊涂,总是拨不开眼前的迷雾,所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混沌的过完一天算一天。
后来有一天他逃课,在街上瞎溜达,看到那家‘顺...洗...行’。
鬼使神差地,他就是想知道那牌匾上写的到底是什么,要是有什么血腥又诡异的故事就好啦,过一把耳瘾。
结果可想而知,简直无聊的要命。
那几个字也普通的很,“顺顺洗车行”。
没文化,土死了,他心想。
“没让你抽烟喝酒赌钱你就一口一个哥的叫着?”孟温苇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学点好行不行,非要学一帮流氓?”
“都说了他们不是流氓!他们帮过我!”
“帮你?混子能帮你什么?帮你跟他们一样一辈子当洗车工?”
“你真是!”孟蒲林气得脸都绿了,“不可理喻,懒得跟你掰扯!”说着,他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夕阳渐渐暗淡成灰色,穿行而过的飞鸟自由的像大海里的游鱼。
孟温苇看着杵在那一动不动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只能一口气憋在心上,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一瞬间,她泄了力,“我是不可理喻,比咱妈管你还管得多,我真是闲的!”
她撂了挑子,气冲冲地走进里间的小屋。
门砰地一声关上,颤颤巍巍的像蹩脚的老太太,门框上又抖落了许多灰尘,看不清摸不透的。
屋内的陈设很是简朴,又窄又小。
靠墙一张床,靠窗一张手工木桌和一把椅子,是父亲当初用伐木场捡回来的边角料做的。
小时候,她坐在椅子上,屁股下边得垫好些东西才能够到桌子,可即便如此,她总是跟同班的小孩儿炫耀,“我爸爸有一双会变戏法的手。”
后来,椅子终于不用垫东西了,她再也没炫耀过父亲有一双会变戏法的手。
拉开桌上的台灯,一瞬间,面容呈现暖黄色。
她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刚好落日余晖尽收眼底,那些埋头苦读的日子,就是这样的窗外景陪她度过。
“王哥~头几天没理了?来理头啊!”
楼下开理发店的翠花又开始揽客了,全楼就她嗓门最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孟温苇一踢椅子,三下五除二的上了床,捂着耳朵眉头微皱。
就是在这样一间屋子,不隔音不防尘,冬冷夏热,春去秋来,十七年的岁月,明明很长,却又那么短,一打眼的功夫就已经成了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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