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洋诞怪志 卷二

　　“是我。怎么，不欢迎我来？”菲立安一把把摩洛维尔揽进怀里。

　　摩洛维尔看着菲立安身后的三对羽翼，一阵恍惚。他下意识抬手触碰，翅膀在触觉刺激下微微一抖，随后主动上抬，贴上摩洛维尔的手心。

　　“喜欢吗？喜欢你也上去把你自己那对装回去呗。又不影响你接底下派的活。”菲立安微微舒展开翅膀环住摩洛维尔。

　　摩洛维尔轻轻抚过菲立安翅膀边沿，神色不知为何多了些许落寞。

　　菲立安把头埋进摩洛维尔颈窝深吸了一口气：“檀香，还混着点没闻过的香气。换沐浴露了？”

　　摩洛维尔似乎只是听见了菲立安的声音，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手自顾自捏住羽翼末端一扯，一片羽毛便停留在他手上。

　　那翅膀剧烈一抖，紧接着传来翅膀主人嗔怪的声音：“干什么……我拔你头发你痛不痛……”

　　“加比里俄……你不会再背叛我……”摩洛维尔神情恍惚地自顾自嘀咕。

　　菲立安一愣，轻轻拍拍摩洛维尔后背：“想什么呢，我只是当回炽天使，又不是当回季塞斯狗腿。要不是你安排的我还不回去呢。”

　　“嗯……”摩洛维尔勉强回过神来，环住菲立安的肩膀，“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能感觉到你动用地狱能量？”菲立安语气略显不悦，“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不用了吗？”

　　“我说不是迫不得已情况不会用。”摩洛维尔语气透出心虚。

　　菲立安叹了口气，“好吧，以后小心点。”

　　“.…..嗯。”摩洛维尔把羽毛揣进口袋。

　　紧张精神稍微放松下来，摩洛维尔忽觉胸口一阵绞痛，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气。“我……我去趟厕所。”话音未落，他捂住嘴朝厕所方向冲过去。

　　“翅膀不错。”看摩洛维尔跑远了，岚玄清朝菲立安搭话。

　　“我也觉得。可惜平时没机会展示。”菲立安伸展开六翼微微一抖，羽毛摩擦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那背着这翅膀你们怎么穿衣服啊？”岚玄清好奇触碰菲立安递向自己的羽翼。

　　“穿衣服时候收起来就好了啊，又不影响衣服。”菲立安一收翅膀，恢复了常人模样，“再说我一般都直接用魔法穿的。”

　　“那摩洛维尔当时……”岚玄清问到一半觉得不妥，又收了声。

　　菲立安立刻就知道了岚玄清想问什么：“堕天使其实被切去的不是所谓的‘翅膀’，而是灵魂的一块碎片。因而如果不借助其他力量来源，堕天使是会被削弱很多的。所以我也很难要求他不使用地狱能量。不然落差太大我怕他想不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提这边二人闲聊，另一边摩洛维尔已紧捂着胸口踉跄着闯进厕所。

　　他扒住洗漱台勉强支撑住身体，只觉胸腔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洗漱台上干呕起来。深红的血水从他口中涌出，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肉块流入下水道。

　　强烈的缺氧感伴着彻入骨髓的寒冷蔓延，摩洛维尔扯住领口大口喘着粗气，面色愈发苍白。

　　他勉强抬头，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张脸，满是对脱离掌控的难以掩饰的惊惧。

　　他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嘴角还不断有血涌出来。他抬手试图压制失控的地狱能量流，但刚调用一点，胸口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

　　他手脚并用着爬向门口，张嘴试图叫喊，但喉咙里只发出模糊的嘶吼，随后眼前模糊的视野覆上了一片鲜红，紧接着黑暗从边沿向内急速扩散，随着最后的意识一起陷入虚无。

　　等了许久也不见摩洛维尔出来，菲立安莫名有些心慌：“上个厕所而已，就算肛裂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啊？他……啊？”岚玄清一脸震惊地看向菲立安。

　　“不是，没，他没肛裂……呃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至少被封里面之前应该没有……”菲立安尴尬地笑着越描越黑。

　　“啊？你们……”岚玄清张着大嘴不知说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真没过那种关系，之前那是他内伤我陪他去体检……”菲立安终于算是把事情解释清楚了，逃也似地朝不远处厕所冲过去：“我去看看他情况，你看着春生。”

　　“诶诶，你一个女的进什么男厕所！”岚玄清喊住菲立安，“我进去看看得了。”

　　“哦，就你是男士，能进男厕所。”菲立安戏谑地看了岚玄清一眼，一拍手，切成了加比里俄形态：“现在呢？你还有什么理由？”

　　“啊？那……你进。”岚玄清扯了扯嘴角，往后让了一步。

　　接近厕所门时候，加比里俄眉头已皱起来。他察觉到一股自门内溢出的地狱能量。明明平时就算与摩洛维尔接触时候也不怎么察觉得到地狱能量存在。

　　他掏出枪戒备着把门推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加比里俄心一乱，也顾不得更多，推门进了厕所，就见摩洛维尔趴倒在一片血泊中。

　　“摩洛维尔！”加比里俄抓住摩洛维尔的肩膀把他揽到怀里，呼唤声都带了颤音。

　　摩洛维尔紧咬牙关紧闭着双眼，浑身冰冷，身上的血管都显出青黑色痕迹。加比里俄以为摩洛维尔又是力竭晕厥，抬手将能量输送入摩洛维尔体内试图唤醒他，但刚碰到摩洛维尔胸口，就觉手上一阵灼痛感袭来，紧接着摩洛维尔突然睁眼，抬手抓住加比里俄伸出的手腕，紧盯着加比里俄的血红色瞳眸里透出寒光。

　　“摩……摩洛维尔……刚才你怎么回事……吓我一跳。醒了就好。你的眼睛怎么了？”加比里俄轻轻掰开摩洛维尔的手想把他搀起来。

　　摩洛维尔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加比里俄，突然发力一挣，召唤双剑在手，顺势一提，向加比里俄胸腹划过去。

　　加比里俄一惊，反应还算迅速，手脚并用向后撤一步起身摸枪朝着摩洛维尔剑刃射过去。

　　摩洛维尔一转腕，锋刃一抵，子弹被切裂当空爆开。

　　还没等加比里俄从缓过神来，刚还在前面的摩洛维尔一闪消失在视野里，紧接着身后一凉，一阵风声逼近，加比里俄来不及多想向前一扑，回身举枪，身后又是空无一人。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再转身招架，加比里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身子一轻顺着厕所大门飞了出去。

　　在厕所外面的岚玄清听着里面动静，正纳闷里面发生什么，没走几步就听见砰一声，紧接着便见加比里俄从里面飞出来，脸朝下砸在地上。

　　“这……他有这么大劲？”岚玄清挠头走近。

　　“别过来，他……”加比里俄一翻身勾起枪还没来得及警告，后面一道阴影已至近前。眼见剑刃落下，加比里俄料得这个距离来不及转刃，瞅准时机抬枪向刃面开了一枪，剑刃一偏插在加比里俄颈侧的地面上，嵌进去十多厘米深。

　　“不是，你来真的啊！”岚玄清看着摩洛维尔凶神恶煞的表情怔在原地。

　　加比里俄瞅准时机一脚踹向摩洛维尔小腹，趁他失衡抬枪再次瞄准。摩洛维尔踉跄两步，将手中另一把剑向地上一插稳住身形，余光扫到枪口，一晃又不见了踪影。

　　加比里俄闭目感知到摩洛维尔方位，见他抬剑对着自己，一翻腕将手上的左轮切成M4□□对准那剑刃连开五枪。

　　愣在一旁的岚玄清此刻清醒过来，看向不远处加比里俄方向，就发觉他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环深红色的火圈。再看摩洛维尔剑刃直直对着加比里俄，他心下一惊，大吼一声：“小心！”然后顾不得许多飞身一扑，将加比里俄推离他站立地所在的阵圈。

　　下一秒摩洛维尔剑一竖，自身前立起一道纯黑的屏障，子弹撞在屏障上像是被吸收了般悄无声息不见踪迹。而刚刚加比里俄阵圈内霎时竖起无数道黑色剑刃，上面还燃着深红的火焰。

　　加比里俄看这阵仗，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也来不及和岚玄清道谢，他简单交待一句：“想办法吸引他注意，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岚玄清点点头，一个健步到包里抽出刚发挥过用场的七星剑，朝摩洛维尔冲过去：“摩洛维尔你抽的什么风！虽然答应了不能用七星剑对付你，但现在你都这样了，不能怪我！”

　　摩洛维尔一个眼刀扫过去，没多犹豫一闪又没了踪影。不远处举枪戒备的加比里俄抬枪向背后一架，顺势拨动了什么按钮，自枪体里伸出几道光圈锢住了摩洛维尔的剑刃。随后他朝岚玄清大吼一声：“用你的剑砍他的剑！”

　　岚玄清得令当即举剑一跃，一个纵劈砍在摩洛维尔剑刃上。就听当啷一声，红光一闪，摩洛维尔的剑当即碎成两段，化作烟雾消散。

　　摩洛维尔一颤，脚步不稳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加比里俄抓住时机趁他失衡扑上去压住他，试图调动天堂能量封住摩洛维尔体内失控的地狱能量。

　　难以复加的灼痛感让摩洛维尔发出一声嘶吼。他挣扎着试图脱离加比里俄的压制，但体内光与暗碰撞搅动，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他霎时瘫软下去，瞳眸中的红光如火焰般闪动，失焦的双眼停滞在天花板的方向，身子还在不住抽动。

　　加比里俄看在眼里，只觉如万箭穿心般，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流出来：“再撑一会……一会就好了……”

　　全身心注视着摩洛维尔的加比里俄无暇顾及其他，竟没察觉最初嵌入地面的剑在地狱能量影响下腾空而起，直奔他飞去。

　　岚玄清眼见事态不对，提起七星剑振臂一截，只听锵一声，纯黑的剑刃撞上七星剑，霎时碎成一团烟尘，被七星剑尽数吸收进铜色的金属剑身里。

　　与此同时，就听摩洛维尔一声惨叫，紧接着他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身躯如死物般静滞在原地。

　　浑身被汗水浸透的加比里俄精疲力竭瘫倒在不省人事的摩洛维尔身边，口中喃喃自语：“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稍作喘息，他忽然想起什么，撑身朝向岚玄清：“这把剑……怎么在你手上？你怎么知道他的墓在哪？那镇在里面的煞气呢？”

　　“什么煞气？”岚玄清一脸懵，顺势将始末来由给加比里俄简单讲了一遍，加比里俄眉头紧皱：“也真够心大的，都在这玩意上栽过了，还把这东西交你手上。”

　　“确实是把好剑。不过你说他栽过是什么意思？”岚玄清疑惑。

　　“就他在岚家教书那会，岚金武被处决，岚春生投井，管事的岚天师那会听说了这事，觉得岚家这一堆孩子如此脱轨一定是教育出了问题，一查，这摩洛维尔当时的身份陈师胤本来在朝里就担着个谋逆的名，好不容易被德高望重的权臣保下来，又出这事，那岚天师直接不由分说提剑就上门跟摩洛维尔打了一架。因为当时正值我们这边与季塞斯的对局也到了个关键节点，摩洛维尔就一直留着手。最后本想用个金蝉脱壳直接走，但被那个岚天师抓住破绽一剑戳中，虽没伤到根本，也元气大伤，只得将无法带走的一股不小的能量滞留在陈师胤躯壳中。乌朝朝廷为了面子上好看，对外就说他投湖了。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岚天师把陈师胤尸首以七星宝剑布八卦阵压在地下，直至摩洛维尔失败被镇压在岚家老宅，那股能量失去主体牵引，早化成煞气了，但因为有七星剑镇压所以也不会对外界产生什么影响。要不是你说的那什么王译彪闲着没事挖土给刨出来，还正好让摩洛维尔得了消息，本来他再病急乱投医不该动这念头的……”加比里俄紧皱着眉头。

　　“嘶……所以他一开始就想着要破坏阵眼把煞气取回来？那为什么会像刚才那样，看着都不像一个人了？”岚玄清不禁开始思考摩洛维尔嘴里还有几句真话。

　　“煞气能和地狱能量联动，互相增强。”加比里俄看着地上还在昏迷的摩洛维尔，叹了口气：“这家伙，未免对自己的掌控能力太自信了点。明明还来得及的……”

　　“他……没事吧？”岚玄清略显担忧地蹲下身。

　　“伤势状况不太乐观。”加比里俄俯身解开摩洛维尔的领口，露出他的肩头，一处贯穿型枪伤赫然出现在眼前。“什么？怎么可能？”加比里俄瞪大眼盯着那处枪伤。

　　“我记得垃圾站那次你也打的左肩吧。”岚玄清凑过来，“你是不是对他左肩有什么意见？”

　　“我的枪，这次根本没指向他。”加比里俄的神情里透出些慌乱：“怎么可能？这处灵魂上的伤当时是我亲自帮他修复的，为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灵魂上的伤都根本没愈合！他的自愈能力为什么失效了！”

　　“可我记得当时在医院他没几天就能跟没事人一样下地了啊？怎么可能当时的枪伤现在还没好？”岚玄清面色也沉下来，明显没了刚才还试图缓解压抑气氛的从容。

　　“他……他根本没试着用本体能量疗愈，只是用地狱能量填补灵魂缺口。从成为堕天使开始，一直到现在……如果没有地狱能量……”加比里俄咬着嘴唇，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得去找季塞斯……不，我得去地府。”

　　岚玄清一时间得到这么多信息还有些恍惚，茫然看着摩洛维尔，突然察觉到他大衣衣兜里若隐若现的金色。“等等。”岚玄清拉住加比里俄， “这是什么？”

　　加比里俄勉强稳住心神看过去，一愣，伸手从兜里把东西取出来——是一朵荷花。他将荷花凑到鼻尖闻了闻，若有所思：“檀香味……还有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地藏的东西。”他将荷花捧在掌心端详了许久，突然眼神一亮：“这里面有一股我没见过的能量流。会不会……地藏早就看到了今天……”说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加比里俄小心翼翼将花捧起，轻轻覆住摩洛维尔面门，一脸焦急地看着摩洛维尔。

　　每一秒都像是过了几百年般漫长。摩洛维尔依旧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血像是流干了，板结在衣衫上。

　　忽然，就听荷花下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紧接着就见摩洛维尔一把扯开覆在脸上的荷花撑起身，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大口喘着粗气。

　　加比里俄激动地一把把摩洛维尔揽进怀里：“混蛋！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摩洛维尔只觉得头像裂开一样被这剧烈晃动搞得一阵剧痛，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别……我……”

　　“嗯……除了看起来比平常虚之外，正常多了。”岚玄清探头评价道。

　　加比里俄也不顾摩洛维尔挣扎猛地把他摁倒在地：“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明明事态都脱离掌控了，为什么你还是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自己消化掉！”

　　摩洛维尔无奈放弃挣扎瘫在地上小声开口：“之前都是在夜间，只要撑过去了……醒来时候就一切正常。本来这次料想也不会需要太长时间……但你进来直接用天使能量……你应该知道这两种能量不相容。”

　　“你之前也像这次这样血吐一地？你知道你体内已经被地狱能量腐蚀成什么样了吗！”加比里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不是地藏之前送你的那朵荷花，你就醒不过来了！”

　　摩洛维尔一怔，看了看手中盛开的清荷，又看向一脸焦急的加比里俄，不觉眼眶一湿：“抱……抱歉。但……这种事就算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你说过不会再隐瞒什么了！”加比里俄狠狠掐住摩洛维尔的脖子：“你说过的话，你的承诺，到底还有几句是能信的？你凭什么一直瞒着我！”

　　摩洛维尔避开加比里俄灼人的目光，身子不住颤抖，眼神里溢出难以掩饰的哀伤。

　　“我说加……加比里俄你冷静点，我知道他这人是挺混蛋的，但这人刚救回来你再给掐死了那不是白救了……”岚玄清小声在边上劝道。

　　加比里俄瞪了眼岚玄清，理智稍微回归了些，松开摩洛维尔，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眼泪不争气地先流下来。他把头扎进摩洛维尔怀里呜咽道：“我都说了我不会离开你，为什么你想要抛弃我……”

　　岚玄清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对加比里俄心生酸涩之情。看摩洛维尔只是愣愣地看向前方，他跨入摩洛维尔视野里，一个劲朝他比划，让他对加比里俄说点什么。

　　摩洛维尔的目光转向岚玄清，停滞片刻，又偏开视线看向别处。岚玄清追上摩洛维尔视线继续激烈比划着试图唤起摩洛维尔的良知。摩洛维尔看着岚玄清，神色里却多了丝落寞。良久，他有气无力地开口：“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受春生的提议的。如果我还在岚家老宅里……我们都好办些。”

　　加比里俄的呜咽声突然停了。他握住摩洛维尔的手臂，收紧，再收紧。而后他慢慢撑起身，一只手拽住摩洛维尔的衣领把他拽起来与自己面对面。

　　摩洛维尔对上加比里俄通红的眼眶，里面蓄满了愤怒，悲伤，失望。他默默垂下眼。

　　难捱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岚玄清捏了把汗，别过头去端详天花板上的指示牌。就听身后“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回头就见摩洛维尔苍白的脸上多了道显眼的巴掌印。

　　摩洛维尔慢慢抬手捂住自己挨了一巴掌的脸，沉吟半晌，冒出一句：“打……打得好……我该打。”

　　“呵。”加比里俄绷不住轻笑一声。

　　摩洛维尔慢慢抬眼，嘴角也不觉一勾。

　　“你不许笑。”对上摩洛维尔那窝囊又倔强的眼神，加比里俄又气不打一处来。

　　摩洛维尔压住上扬的嘴角，将视线沉回去。

　　看着眼前毫无反抗意愿的摩洛维尔，加比里俄心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让他死在自己手里，也比独自烂在某个角落里好。他的视线从摩洛维尔翘曲的睫毛，落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还残留着血迹的微微发青的嘴唇上。

　　他松开紧握着摩洛维尔衣领的手，用力揽住他的腰吻上去。

　　摩洛维尔一颤，紧闭上双眼微张开嘴，任加比里俄的舌头侵入进他的口腔翻腾，挑逗。不知过了多久，加比里俄终于放开面色泛红神情有些恍惚的摩洛维尔，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以后……你不能骗我了。”

　　摩洛维尔刚要开口，加比里俄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向前狠狠一拉，迫使他低下头去，之后又向后一拉，俯身对上他被迫上抬的视线：“你点头了，这就是同意了。”

　　摩洛维尔咽了口唾沫。

　　加比里俄一勾嘴角，起身一转变回菲立安模样：“我在上鸾郊区有个别墅，今晚你们就先在那歇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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