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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于连
布莱恩脸色微微一僵。
不过不到一瞬就恢复原样,那股漫不经心的微笑就像假面一样嵌在他脸上。
“玛丽小姐,我无法改变你对我的偏见,”布莱恩·坎贝尔开口,姿态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装腔作势。
“不过容我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一番,这个舞会中绅士的人数远少于淑女们,我只是在承担自己的责任,让年轻的小姐尽情享受这场舞会,而不至于被当作孤零零的壁花。”
“再加上,”布莱恩刻意停顿片刻,目光扫在玛丽身上,就像估量一块缺斤少两的肉,“我想,我对小女孩没什么兴趣。”
布莱恩通常能做到在不伤及对方自尊的情况下拒绝小姐们,但这次他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刻薄的话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
他是在反击。
在和一个他原本根本不放在眼底的女孩置气。
话一出口,布莱恩就后悔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看见玛丽从容不迫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当然了先生,我明白你对我毫无兴趣。但我想,这并不代表着你对另一位班纳特不感兴趣,也许你是想从我口中得知关于她的消息。”
布莱恩依旧维持着完美的表情:“那一定是你的误会,我对班纳特小姐并无你所期待的那种感情。”
“你怎么会说是简呢?”玛丽故作疑惑:“我是指伊丽莎白啊。”
布莱恩脸上的笑容终于裂开了。
沉默在两人身边无声蔓延。
这下玛丽不郁闷了,因为她成功将布莱恩搞郁闷了。
年轻的小布莱恩先生沉下脸,眼神中带着警戒:“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难道你以为所有不顺心意的事情都是别人在刻意为难你?”
玛丽是真有些困惑,“你知道被你用来当挡箭牌也是个感情鲜活、有血有肉的人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为了帮你解决麻烦而出生的,在被利用后也会感到生气?”
这个男人从一出场就让她感到厌恶。
那种以为自己的亲睐对旁人是种恩赐的优越感,那种目空一切、将万物视为工具人的傲慢,玛丽简直太熟悉不过了。
——她想起了海伦。
“我觉得反思是一个绅士最大的美德。”
玛丽弯起眉眼,“与其视我为敌人,不如想想下自己是否待人真诚,你觉得呢,小布莱恩先生?”
小布莱恩涨红脸,他从没见过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玛丽的语气过于微妙,他甚至分辨不出这是调侃还是嘲笑。
即使被人不轻不重地戏弄一番,小布莱恩好歹还是保留了体面,没有面对一个淑女拂袖而去。
又过了良久,小布莱恩艰难地发问:“你会告诉她么?”
玛丽想也不想地给出答案:“不,我不会。”
“一个先生爱慕一位女士,不论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是件值得嘲笑的事。介于那位先生在某些事上的确为我做出些微不足道的贡献,我也没打算就这件事大肆宣扬。”
小布莱恩刚想松口气,就听见玛丽继续说:“不过我这么做并不只是为了你,更是为了简。”
“恕我直言,我没看出来你的存在对她有什么必要。”她平静的模样仿佛在陈述世间真理,如太阳东升西落,潮涨潮落那般笃定。
“简是个好女孩,她会遇上一个好人,在未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可以说没有你她会活得更好。”
“其实你不也心底清楚么,顺从父母的意愿,取个落魄的贵族姑娘光耀门楣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小布莱恩沉默了下来,某种激烈的光在他眼底沉浮不定。
乐章渐渐停息,玛丽在结尾向他行了个标准的礼,她弯下的脖颈纤细苍白,小布莱恩却仿佛看见了她俯视的眼睛。看着玛丽转身离去的背影,青年眸中的情绪如潮水般起伏不定。
-
即使在打嘴仗中占据上风,玛丽也没有感到多几分高兴。厌倦的情绪在她心中生长,就当玛丽打算找个角落躲过接下来的热闹——
一转身,一个女仆端着酒盘迎面朝她扑来。
玛丽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同时不忘将身旁那位无辜的小姐一同拽开。
而那个迷糊的女仆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可是结结实实的栽了个大跟斗,被她捧在盘中的酒杯全都摔成碎片,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酒液撒得到处都是。
“上帝啊,丽萨,看你做得好事!”
身旁的小姐尖锐地叫出声。
玛丽这才发现被她一把拽住的人正是举办这场舞会的主家金小姐。
金小姐大概是这场舞会里最失意的人了。
她的相貌平平无奇,而堪称傲慢刻薄的言行更是让人侧目,即使她那上万英镑的嫁妆也无法拯救她的谈吐。整场舞会里,除了第一支被人礼貌性邀请的舞蹈外,她便再无人问津。
即使在众目睽睽下,也丝毫不影响她将累计的怒火一股脑地宣泄在一个犯了错的女仆头上。金小姐将女仆丽萨骂了个狗血淋头,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周围人都在为她感到尴尬。
直到她的监护人,莱顿夫人终于没法保持风度,起身制止了这场无人乐于看到的‘事故’。
名为丽萨的女仆不住道歉,泪水不住地从她眼中涌出,她抽涕着慌慌张张蹲下身收拾狼藉。
玛丽垂眸,刚好能看见她脖颈上被抽打的鞭痕,红色的印迹看得出还没好全。
玛丽眸色深了深。
随即垂下身帮她收拾瓷器碎片。
“谢谢。”丽萨顺口说,当看到帮她收拾残局是一名体面的小姐时,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玛丽没有解释,手脚相当麻利。没费多少功夫就将场地恢复原样。随着乐曲的响起,周围已经没几个人人关注这发出不和谐杂音的角落了。
“这位好心的小姐。”丽萨涨红了脸,有些局促不安,看得出来她在尽力让言辞变得更文雅点,“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能给我倒杯水吗?”玛丽开口:“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舞会上的果酒。”
丽萨悄悄看了她一眼。
她一直以为那些好人家的女性要么像金小姐那么可怕,要么就是像莱顿夫人那样不苟言笑、让人难以接近。但玛丽却和她的认知截然不同。
这个比她还要矮上半个头的清秀姑娘,看上去平平无奇,她的长相一点都不吓人。那双祖母绿的眼眸还透着一点黑。
“您可以在这稍等一下么?”丽萨鼓起勇气请求道:“我这就去厨房替您准备。”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玛丽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从舞会中溜走,这不就是个现成的理由么?
就这样,玛丽在丽萨的带领下左拐右拐进去了庄园的厨房。
此时厨房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忙碌。仆人们坐落在各个角落随意聊着天,即使看见丽萨带了个外人进来,也没多关注。
丽萨看着年纪很小,但实际比简还大。
这个姑娘天生就有着一手好厨艺,不论有多贫瘠简单的食材经过她的手都能变成难得的美味。
“小的时候,只需要一袋面粉我就能让弟弟停止苦闹。”丽萨略带得意地开口。一回到厨房,这个姑娘就像变了个人般腰杆都挺直了起来。
她坚持要求玛丽等她一会儿。
随即丽萨边立即忙活起来,玛丽看她就像看变戏法一样,不到一会儿就给她变出份蜜饯来。
“虽然没法回报你的好心,至少让我宽慰下你的肚子吧。”丽萨是这么说的。
盛情难却,玛丽也不想拒绝,就这么愉快的接受了丽萨的好意。
她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独自走在庄园的走廊上。晚风从窗外透了过来,带着股潮湿的味道,今晚应该会下雨。
玛丽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哼着歌。
在别人家闲逛终究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玛丽没打算停留,径直返回厅堂的舞会。
正当她准备上楼时,却听见楼梯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喧哗。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玛丽只好躲在阴影之中,等待对话结束。
没过多久,玛丽就听出说话人是金小姐和她的监护人莱顿夫人。两个女人站在无人经过的角落,毫无顾忌地争吵着。
玛丽不知道他们之前在吵些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理解到谈话是围绕舞会展开。
“够了金,如果你还保留了一点理智,就不会在这里向我大吼大叫。这就是你学的礼仪?”
莱顿夫人突然加大的音量让躲在一旁的玛丽都跟着心头一紧。
然而直面风暴的金小姐却丝毫不显畏惧,她甚至还有反驳的勇气,尽管声音中带着丝哭腔,但言辞的攻击性缺一点也不低:“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刻薄,你非要毁了我才甘心?”
“亲爱的,你搞错了一点。”
莱顿夫人辛辣点评,“如果我真的想毁了你,我压根不用做什么,我只需要安静站在一旁,让你在人前自由发挥就够了。”
“你明知道我中意坎贝尔先生……”
“你还不明白吗?”莱顿夫人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耐,“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对他们家来说你那点财富不值一提。就算你不顾体面人都快贴上去了,小布莱恩还是看不上你。”
待一阵漫长到让人绝望的沉默结束后,玛丽听见金小姐继续开口——
“你就是想让我嫁给你侄子。”
“打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你希望我快点消失。但你知道么?”她口吻愤懑,语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几乎接近咆哮。
“我绝不会如你所愿,绝不!”
说罢,金小姐便怒气冲冲地冲下楼。
即使看到预料之中的玛丽出现,她也毫不顾及,飞快越过她的肩头,直直的推门而出。
玛丽抬头看着被剩下一旁的莱顿夫人,那个永远强大得无懈可击的女人,此时在灯光下的身影却无端佝偻了几分。
“你是班纳特家的姑娘?”莱顿夫人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她,神色不明,“我猜你是玛丽。”
玛丽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朝她行了个礼。
“这真是个气候宜人的晚上不是么?”
这句俏皮话并没有让莱顿夫人脸色放缓,她那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从玛丽身上扫过。
“一个受人欢迎的淑女,可不会在别人的府邸里到处乱跑。”莱顿夫人不咸不淡地警告。
玛丽不慌不忙,刚准备开口替自己辩解,就在这时,那道沉寂已久的机械音却忽然在脑中响起。
【新任务已发布】
【请立即赶往标记地点。】
【主线任务已更新:拯救于连,剩余时间:0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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