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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宅
暮渊黎快马上前,靠近轿子一侧的窗口:“代家主。”
冯道臣掀开帘子:“何事?”
暮渊黎目测对方应当在二十岁左右,便问道:“应当唤你为前辈才对吧?”
“都可以,”冯道臣反问,“有话想跟我说?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暮渊黎思索片刻,问道:“前辈,您与冯小姐是否都身不由己?那您认为,您二人具体是什么关系?”
“具体关系……同为笼中鸟,谁也不比谁好。”冯道臣沉吟片刻,回道,“我认为就是普通表兄妹关系。心莲她有自己的心上人,再说这门婚约,我二人皆不情愿。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敢违逆;但她不同,我很佩服心莲的勇气,只可惜她到死也没能逃出牢笼,我却活到了最后——我俩之中,只有我一人‘成功’了。”
“前辈,您知晓冯小姐的心上人是谁吗?她可曾与您提起过?”
冯道臣:“提倒是提起过,应当是当年与她一同在乡下长大的人,我没见过。”
后方的临寒诚接着问道:“前辈,您对冯老爷与白夫人的事知晓多少?”
“大舅与舅母的事,我知之甚少,都是以前听府里的下人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太清楚。”冯道臣说,“听说舅母原本是名门世家的小姐,而大舅是江湖游侠。据说二人是在一次灯会上相识的,那时会上人多手杂,舅母没站稳,险些从船上被挤掉,万幸被大舅一把抓住拉了回来。大舅年轻时长相十分俊朗,再加上那时舅母家催婚,找来的相亲对象没一个合她眼缘,于是她一眼便看上了大舅,还带他回家见了家长。可那时大户人家的婚约讲究门当户对,大舅自然没能入舅母娘家人的眼。没想到后来舅母做了件疯狂的事——她与大舅商量好时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翻墙逃出,骑上在外等候的大舅的马,就这样跑了。”
“他们说,大舅是个很专一的人,一辈子只娶了我舅母一个女人,从不在外乱混,十分守男德。不少女子都羡慕舅母能嫁给这样一个好丈夫,就连舅母自己也这么觉得。”
“再后来,大舅落了一次水,不知为何,性情突然大变。舅母生了孩子,他都不去看一眼,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有一次他终于肯去了,可一听说生的是个女孩,又立马变了脸,抱起孩子就要往地上砸,幸好被舅母及时制止。自那以后,大舅便再没去看过母女俩,连孩子的名字都没取,还是舅母自己取的——以冯为姓,名心莲。舅母生完孩子后身子大不如前,加上她害怕再发生那种事时自己无力阻止,只好忍痛将心莲送到乡下寄养。没过多久,舅母便在房梁上自缢了。”
“后来大舅也没去管心莲,却还算良心未泯,出钱给舅母办了葬礼,还找了块风水宝地将她安葬。舅母死后,大舅并没有续弦的打算,整个人却像失了魂的空壳,整日一脸阴郁,但生意倒也还在好好做。”
临寒诚:“真是个矛盾的人。”
“临寒诚,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暮渊黎淡淡道,“人都是猜不透的,保不准哪天就突然变了,没有任何理由。他会变成什么样,你我都猜不准。”
冯老爷冯施安,白夫人白晓灵,冯小姐冯心莲——冯施安与冯心莲之间,似乎也只剩那一丝血脉能算得上是父女了。
冯道臣接着说:“心莲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原本在乡下长大,日子过得也算自由。从记事起,她就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只在画像上看过;也没见过自己那所谓的父亲。她曾说过:‘冯施安如何,与我有何关系?一没生我,二没养我,除了那点血缘,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她早就忘了冯施安这个“父亲”,在她脑海中,“父亲”的角色一直属于养父,“母亲”的角色也属于养母。那家人除了夫妻俩,还有个大儿子和二女儿,一家子都姓陶——冯心莲其实早就改了“陶”姓,应当称为“陶心莲”。
陶氏夫妇是真的把这个送养来的女孩当亲女儿养,兄妹俩也很喜欢这个妹妹,一家人关系十分和睦。
陶母是个教书先生,陶父会些功夫,夫妻俩联手将三个孩子教导得知书达理,且身手不凡,一家子在乡下很有威望。大儿子先前拜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师为师,学了不少医术——在这穷乡僻壤里,能有个大夫实属难得。
陶心莲与陶家二女儿被大家称为“双姝”,有人说她们是“山涧里自由生长的野花,不属于任何人的观赏品”。陶家大儿子比二女儿大三岁,比陶心莲大五岁,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兄长和姐姐都很疼爱她。姐妹二人也确实如野花般,不受“三从四德”的牵制。陶母只教导她们:“女子也可以有放荡不羁的豪爽性子,将来不一定非要嫁人为妻、相夫教子。朝中有女官、有女将,甚至有过女帝,女子能顶半边天,必当自强不息。可以温柔,但不能柔弱。”
可到了陶心莲十六岁那年,冯施安却突然派人将她接了回去——他必然没安好心,竟是要将陶心莲养到二十岁后,嫁给自己妹妹的病弱儿子冲喜,也就是冯道臣。
冯道臣是他父母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再加上是早产儿,万幸活了下来,却体弱多病。算命的说他活不了多久,除非找个近亲女子嫁进门冲喜。那时冯施安才终于想到自己还有个女儿,却比冯道臣小了整整八岁。
陶心莲被带回来后,拼死反抗、誓死不从。她不渴望那所谓的“父爱”——一个十六年对她不闻不问的人,哪怕是血缘上的亲父,也足够冷血无情。那次她跳到房顶想逃出去,没曾想冯施安竟如此狠心,毫不犹豫一箭将她射了下来,还命下人用铁链将她锁在房里。
但冯道臣是个正人君子,在得知陶心莲早有心悦之人后,沉思了许久。更何况对方是他的表妹,他不想乱/伦、枉顾人道,只是这事得由长辈决定,他无权也无力反抗。
“同为笼中鸟,连自己的终生大事都无法左右,实在是废物。”冯道臣自嘲道。
那天,冯道臣去给陶心莲送饭,告诉她别怕,接着从袖口拿出自己派人偷来的钥匙,打开了锁住陶心莲的铁链。
他说:“妳走吧,我已派人在城外给妳备了马车,车上有盘缠和衣食,妳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那时的陶心莲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冯道臣一脸无奈,拍了拍衣服起身:“我短命,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逃出掌控;但妳不同,妳走吧。”
陶心莲看向窗外,此刻她对冯道臣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是那种人。”冯道臣补充道,“别把我和那些混球混为一谈。”
陶心莲:“多谢!”
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冯施安将陶心莲抓回来后,再次将她锁了起来,这次他直接把钥匙藏到了除自己以外,无人知晓的地方。
“后来呢?”临寒诚追问。
“后来我父亲病殁,我继承了家业,大舅也大病了一场,我便暂代家主之位。”冯道臣回忆着,“我本想趁此机会推掉婚约,将心莲放走,可谁料我去看她时,一打开房门,见到的却是她的尸体——她自缢了,尸体就挂在房梁上。”
暮渊黎:“那那位冯老爷后来又如何了?”
冯道臣回道:“再后来,冯宅便常常发生诡异之事。府内的下人接连病倒,有的没撑过去直接病殁了,活下来的也没好到哪去,全都变得疯疯癫癫,就像中了邪似的。大舅倒是没死,却也没好起来。”
冯宅大门到了,下人停下轿子。
冯道臣说:“到了。除了西院,每间房都可住宿。在下告辞,二位自行进内吧。”
暮渊黎和临寒诚翻身下马,道了谢,目送众人离去。
房门的门把手早已生锈,两侧还各挂着一个褪色的红灯笼。暮渊黎伸手去推,发现推不动;临寒诚也上前帮忙,大门依旧纹丝未动。
“临寒诚,你退后。”暮渊黎说。
“?”临寒诚后退一步,“你要干嘛?”
只见暮渊黎二话不说,抬腿便踹了上去——一声巨响过后,大门竟直接被踹倒了。
暮渊黎:“走吧。”
“你……”临寒诚盯着他方才发力的腿,疑惑道,“你腿不疼吗?怎么力气这么大?”
暮渊黎迈腿跨进院内:“不疼啊。”
临寒诚盯着暮渊黎的背影,第一次怀疑他——这到底是什么人?
亥时,二人铺好被褥。他们选的房间就在彼此隔壁,天已完全漆黑,暮渊黎拿出了自己带的小夜灯。
这夜灯是一种矿石所制,呈白色,白天吸收阳光,夜晚只需注入一点灵力便能发光,光亮与蜡烛相差无几;收回灵力,灯便会熄灭。但这种矿灯平常人家没有,就算有了没灵力也用不了。这是圣上御赐之物——矿石生长在海中,采集不易,再加上加工时,要将矿石装进匠人精心雕刻的灯架中,每一盏都精美至极,通常只供皇宫贵族使用,或是由圣上御赐,普通人千金难求。
他的手枪也曾是千御君主御赐的,暮渊黎很喜欢。御赐时还配了不少子弹,但他不常用,只是常配在腰间,装在乾坤袋中,必要时才会拿出来。
他突然走到窗口,望着对面的树和屋顶,纵身一跃,抓住院中的大树借力跳到了屋顶。暮渊黎扶稳架在鼻梁上的半边眼镜——这眼镜并非普通眼镜,是军机处的产物,名为“夜猫眼”。顾名思义,平常时外观就是普通的半边琉璃镜,确实能增强配戴者的视力;但到了晚上,只需戴上它,暗中藏着的人、甚至动物,只要达到一定体型,“夜猫眼”都能将其显现出来,方便配戴者看清黑夜中的活物。
不过也有例外,特别是一些特殊的……暮渊黎看向隔壁房间的临寒诚,疑惑地看着他铺好被子,又从乾坤袋中取出小茶炉、一袋木炭、茶壶等东西,连水都是从乾坤袋中取的。他盯着临寒诚的动作,又取下“夜猫眼”重新看——脸色难看地想:怎么在眼镜里看不到他有体温呢?总不可能真不是人吧?
临寒诚在陌生环境中十分警觉,早就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但见只是暮渊黎在看自己,他便没那么紧绷,稍微放松了些。
他剧烈地咳了几声,抬手擦掉满头大汗,自顾自地继续做事:取出火折子点燃木炭,用竹镊夹着一一放进炉子中;往茶壶里倒入水,放入药材,用帕子擦干壶底,放到炉子上;最后取出折扇在一旁扇火。
不一会儿,一股草药的苦味便随风飘入了暮渊黎的鼻中,不算好闻。
“二公子在外头坐了这么久,不冷吗?”临寒诚望着坐在对面屋顶上的暮渊黎,“怎么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莫非二公子也想喝在下的药?”
暮渊黎偏过头:“那倒不是,只是好奇你在干什么罢了……现在知道了。”他顿了顿,又问,“你生病了?……那什么,临寒诚你放宽心,我可不会跟你抢。”
临寒诚冲他笑了笑:“我知道。”
“好吧。”暮渊黎望向别处,“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
“中邪什么的,我可不信。虽说此案超出了本地衙门的能力范围,或许有些灵异之处,但自从冯小姐死后,宅内才开始出事、接连死人——而且衙门自己也查出了不少线索,比如那些下人的病状,并非传染病。”
临寒诚接着说:“是因药物引起的。刚开始只是微量,对人体无害,但长期摄入后,药物在体内积少成多,便成了致命的毒。先是发热感冒,渐渐地内脏衰竭,人也变得面黄肌瘦,喝口水都可能被呛死,到最后无力回天,自然只能等着病死。”
临寒诚将熬好的汤药倒出,放到一边放凉,又道:“璃姐姐她们查案时,在宅院的井里发现了药物残留,这就是导致下人们患病的关键。可投药之人至今没查到,线索也随之中断。不过听她手下的人说,她们在此处查案时,还见到鬼了。”
“鬼?”暮渊黎观察着四周,心想——巧了,鬼似乎也没有体温,“我觉得冯小姐的死并非自杀,她的那位心上人很可疑。”
“我也这么想,但冯老爷也很可疑。”临寒诚说,“他只是病倒了,不是还没死吗?”
说着,临寒诚又咳了起来。他再次抬手擦掉脸上的汗,心想:真麻烦,下次还是换成药丸好了。
咳完后,他像失了魂的空壳般,双目无神地垂眸盯着案板,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还在起伏呼吸。
暮渊黎戴着“夜猫镜”见碗里的汤药渐渐凉了,赶忙提醒:“临寒诚,你的汤药凉了。”
临寒诚回过神:“多谢提醒。”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远处也传来了打更的喊声。暮渊黎站起身,在“夜猫眼”中看到西院方向的房顶跑过一个人——有体温,是活人!看身形是个魁梧的女子,身穿异族服饰。
“什么人!?”
暮渊黎大喝一声,朝那人追去,可对方轻功了得、速度飞快,根本没理会他,一下就跑没影了。
“嗖”的一声,一支箭划破天际,在黑夜里发出一声刺入骨肉的闷响,将后方屋梁上的一个黑衣人射了下来。那黑衣人所在的位置,刚好卡在方才暮渊黎的视野盲区,他竟丝毫未察觉。没想到临寒诚跳到房顶上后,刚好看到了——他也算是沾了个子矮的光,若是再高一个头,站在这里也看不到屋梁下的人。
暮渊黎听见动静,转身时便见临寒诚手上拿着一把大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被射下来的人已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
“临寒诚?”暮渊黎目瞪口呆。
临寒诚不以为然地将弓收回——他不是第一次用弓射活物,却是第一次射人,竟丝毫没有手软。
暮渊黎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同僚——对方根本不像十一岁的小孩。他以前从没见过谁家十一岁的孩子能这么厉害,就算是他自己十一岁时,也做不到射人不眨眼,更何况他还是在人均文武双全的千御国长大的。他此刻再次怀疑:他是人吗?
血腥味渐渐散开,暮渊黎和临寒诚一同跳到地面。那一箭射中了黑衣人的左胸膛,好在对方还没死,也没晕过去。
临寒诚一脸和善地递给他几张纸和一支笔:“说不了话没关系,写字总该会吧?”
“我们来做个交易,我问你问题,你把想回答的话写在纸上,如实回答。”暮渊黎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我若满意,便救你一命;反之,我便亲自送你往生极乐,你意下如何?”
他的瞳孔泛着紫光,像宝石一般。可那黑衣人方才清清楚楚地看到,旁边那个小孩拉开了连大人都费劲的长弓,将自己从房梁上射了下来——显然那孩子更恐怖。现在两人用同样的眼神齐刷刷地盯着他,他只觉得越发渗人!
见他没动作,临寒诚“哎”了一声,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黑衣人,再次露出和善的笑:“那正好,我还没活剐过人,今日便试试吧。”
说着,他作势要去乾坤袋中取刀。黑衣人顿时露出惊恐的神情,想发出“不”的声音,却因箭入体内,只能发出“唔”的闷响。
“想好了?”临寒诚问。
黑衣人连忙点头。
临寒诚再次半蹲到他面前,伸手扯掉他脸上的罩帽与面罩,又使出掌心火凑到一旁——看清对方模样后,他愣了一下:这是个异族。
“谁派你来的?”暮渊黎问,“你主子是谁?”
异族少年狼狈地撑起身,暗自咬牙:“我竟被两个小兔崽子给唬住了!?”
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眉清目秀,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咳出的血不多,随手便擦掉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卷曲的浅棕色发丝根根分明,连瞳孔都是浅棕色的。摔下来时他并未躺到地上,更没趴到地上,而是以半跪的姿势撑在那儿,右膝在地面上蹭脱了一层皮。
“中了一箭还能有力气动,果然不凡。”临寒诚道,“看你这模样,大概率不是中原人吧?”
那异族少年猛地将箭拔掉,箭头的倒刺上还勾着一点肉,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他用毛笔蘸了些自己伤口处流出的血,在纸上写道:“我没想伤害你们。”
临寒诚看完字,意识到是误会,连忙道:“十分抱歉,误伤前辈了。”
“无碍。”异族少年写道,“能伤到我,你小子不凡,眼力超出常人。”
“前辈,你为何躲在房梁下?”暮渊黎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异族少年,打开后将药涂在他伤口上——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我从离焉逃来的,被家中逼婚,迫不得已。”他写道,“想必你们也看到那个穿红服的女子了?”
提到那女子,他打了个寒战,继续写道:“那是我阿姐,我在大婚时逃了出来。我知道冷落新娘子不对,可我真的不想跟不认识的人成亲,更何况要相守一生,这怎么可以……”
临寒诚惊讶道:“所以前辈你就大老远逃到了千程边陲?”
“胡允尔格!”
一道女声从空中传来,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杀气,冲异族少年喝道:“跟我回去!”
胡允尔格连呼吸都顿了一瞬——他阿姐要把他抓回去!
“告辞!”胡允尔格来不及思考,撒腿就跑,他阿姐也在后方紧追。
“臭小子!我一定要把你抓住,敲晕了拖回去挂在树上活剐!”
胡允尔格边跑边喊:“阿姐妳别想了!我们草原的树那么矮,我肯定能再逃出来的!”
那红衣女子怒道:“那就用牛用马拖!把你五马分尸!”
姐弟俩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彻底听不到了。
“渊黎兄,你方才给他涂的是什么?”
暮渊黎:“没什么,我爹爹给我的,是鲛人的东西。我平日里划伤碰伤,也用它涂。”
临寒诚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暮渊黎平日里作息规律,加上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开始犯困了。
“二世子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离子时还早呢。”临寒诚说,“到时候我叫醒你。”
夜风吹动着宅子外的竹林,不少竹子伸到墙头,扫过墙壁;林子里传来布谷鸟诡异的叫声。
“你不害怕吗?”暮渊黎问他。
“为何要怕?”临寒诚不解,“反正我睡不着,给二世子守夜也不错。”
暮渊黎放下芥蒂,抬手用手背贴了贴临寒诚的额头——他疑惑:明明这么烫,怎么在“夜猫眼”里看不到呢?
“傻孩子,都生病了还不好好休息,是烧傻了还是故意作死?”暮渊黎用命令的语气对临寒诚说,“回去躺着,就算睡不着也得躺着,我亲自给你守夜。”
临寒诚摇摇头:“我不用睡,一点小病而已。你我又不算熟,哪敢劳烦二公子给我守夜。”
“怎么?我有说我要关心你吗?”暮渊黎冲他眨眨眼,“你这身子骨又瘦又小,我都怕你哪天突然倒了。如今两楼合作,我这个做同僚的,自然要多留意些。”
“二世子待其他人也是这般好吗?”
“不,当然不是。”暮渊黎认真地说,“我待他人如何,是分情况的。”
“那好吧。”临寒诚道,“既是二世子亲自提议,那在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千御熙王家的二世子,就这么坐在窗边给人做起了守卫。可临寒诚怎么也睡不着——在陌生环境里,他本就警觉,更何况窗前还坐着个人盯着自己。
“二世子。”他脱口而出:“你的呼吸声好吵啊……”
“?”
暮渊黎心想:自己的呼吸声明明很小,怎么会吵到他?他正色回道:“我又不是死人,哪能没呼吸声?”
“二世子,你对萧璟诚很了解吗?”
暮渊黎点头:“嗯,也不算吧。”
临寒诚问:“那了解的有多少?”
“他的生辰是淮泰5712年十一月初九,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糖葫芦和蜜饯这类。他还是个混血儿,长得最像他爹爹。出身世家的他,武力和谋略都很不错,反正比我强不少。”暮渊黎说,“他很聪慧。”
“你见过他的生母吗?”临寒诚问。
“他没生母啊。”暮渊黎认真答道,“他本来就没有生母。”
临寒诚没听懂他的意思,还以为萧璟诚的生母在生下他后就去世了,心中一阵唏嘘。他也不由得开始好奇,自己的生母长什么样。
“听说萧璟诚以前还有个兄长和一个姐姐?”
“嗯。”暮渊黎回道,“但祂们都战死沙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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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文化水平不高,文笔也不咋地,当个乐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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