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今日发疯了吗

　　慕玄黎抬起头来，见那女修背着白光，穿了一身轻便的白衣。她发丝柔顺，眼睛较圆，可眼距宽一些，看起来单纯无害。
　　是个小家碧玉的长相。

　　而这女修看到慕玄黎的脸，则是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

　　慕玄黎接过女修手里的薄荷叶，迅速起身，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多谢。”

　　那女修状似纠结，但定了定神，还是问出口：“你……你是天云山新来的弟子吗？”

　　“不算是。”

　　“已经是了。”
　　女修身后响起慕玄黎耳熟的声音，慕玄黎挑眸望去，方才火急火燎飞走的执事如今已经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身新的行头，往两人这边走来。

　　“方执事。”女修客套道。

　　那执事微微颔首，表情和善，她把怀里的东西递给慕玄黎。
　　“因你并无灵力波动，内门长老暂且让你留在外门，至于你这块牌子……”
　　执事把弄了几下那块令牌，道：“先收到我这里，等到天云师祖回到天云山后，我自会交给他。”

　　“嗯，多谢。”

　　慕玄黎接过她手中的那些东西，其中有劲装，有袍子，而且是天云山一贯的白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袋灵石以及一把长剑。

　　执事把目光转向旁边那位女修，“木瑶，我记得你是外门弟子，你那住处似乎一直还缺一人吧。”

　　女修点点头，“确实，我那地方空了几个月了。”

　　“那日后便让这位师妹……”执事话语一顿，拍了拍脑袋，又看慕玄黎。
　　“哦，是我大意了，不知这位道友姓甚名谁？”

　　“叫我玄黎即可。”慕玄黎答道。
　　“我叫凌木瑶。”那女修温柔笑道。
　　慕玄黎颔首示意。

　　执事见两人相处不错，一拍手掌，“好，大功告成，我还要去守内门，木瑶，你带她去你的住处吧。”

　　“好。”凌木瑶应道。
　　两人目送执事离开，凌木瑶转眼看向慕玄黎，灵动的眉目间春风若现，“玄黎，跟我来吧。”
　　说完，她转身带路。

　　这修士的个头比起慕玄黎来要小巧许多，估计要矮了半头。
　　大多女修的个头对比慕玄黎有过之而无不及，像凌木瑶这种的个头，多是少数。
　　慕玄黎收起心思，抬步跟了上去。

　　＊

　　天云山，被称为仙门正派之首，背靠北漠最大的灵脉。
　　几千年来，天云山人才辈出，不计其数的修士每年蜂拥而至，更是名门子弟青睐的汇聚之地。

　　而沧灵界六大地域里，每一处地域皆有大门派伫立，被称为六大门派。

　　这六大门派中，西洲流月教战力在数千年遥遥领先，紧跟其后的依次为北漠天云山、东境昆仑墟、嘉南花间谷、中原迦蓝观、巴蜀天机阁。

　　从下界飞升上界，得道成仙，寻取力量求得长生不老，是沧灵界大多修士一生的夙愿。
　　慕玄黎也是其中之一。

　　思绪回到眼前。
　　慕玄黎已经跟在凌木瑶身后许久，这小姑娘时不时回过头来瞄她一眼，可看到她后，又把头转了过去。

　　两人一直保持寂静，直到凌木瑶把她带到一处小院子。
　　这地方较为偏僻，雾气浓重，但好在环境幽静，恰巧慕玄黎不喜吵闹。

　　凌木瑶回头看她，放低声音，小心翼翼道：“…玄黎，你是从何处来到天云山的？”

　　“这很重要吗？”慕玄黎漫不经心地反问。
　　但她的目光并未离开凌木瑶的脸庞，始终观察着这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凌木瑶慌乱了一下，“不，倒也不是，只是……同住屋檐下，彼此了解一番。”

　　“我来自西洲。”

　　凌木瑶听她说后，仿佛松了口气。

　　“骗你的，我来自巴蜀。”慕玄黎又道。

　　“这样啊……”凌木瑶又失落了一瞬，但很快，她又扬起笑容，“我来自东境。”

　　“嗯。”慕玄黎随意应道。

　　见她对自己爱搭不理，凌木瑶把慕玄黎引到自己隔壁的小房间，兴致勃勃地为她解释起来：“玄黎，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是与你同样的房间，你日后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来我这边问我便是。”

　　慕玄黎往里面探了一眼，里面较为狭小，但日常足够落脚。

　　她走了进去，把新得到的长剑从木盒里取出来，又把赤霄子放进这个木盒里，藏在了木床底下。

　　凌木瑶正坐在外面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只闻到“嘎吱”一声，慕玄黎推开了木门，凌木瑶循声看去。

　　慕玄黎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劲装，背着双剑，长发半束起，锐利的眼神扫过略显愣神的凌木瑶，整个人如同洗练的长剑。

　　“凌木瑶，你还在这儿？”

　　凌木瑶回过神来，视线触及到慕玄黎冷冰冰的眼神，目光四处躲闪。
　　她轻轻咬唇，鼓起勇气与慕玄黎对视，如实答道：“我要带你去上早课，入门弟子都要去的。”

　　慕玄黎点点头，“嗯，带我去吧。”

　　凌木瑶依旧走在前面，慕玄黎跟在她的身后。
　　似是两人之间太过安静，慕玄黎主动开口：“凌木瑶，你可知这天云山里，谁最善封印术？”

　　“那应当是内门的柳长老吧，不过他们像这种人物，寻常要内门弟子引入才能得见。”

　　内门弟子？
　　慕玄黎又问道：“你可曾听过内门弟子沈宴如？”

　　凌木瑶回眸看她，摇了摇头，“我与内门弟子并不相熟，我只听过女弟子偶然提起的内门弟子祝煜轩。”

　　“……”
　　慕玄黎放弃了打探。

　　＊

　　凌木瑶如约把她送到授业堂的夫子面前，那夫子见了慕玄黎，频频点头，看模样十分满意。
　　“此女老夫收下了。”

　　只是，这针对入门弟子的早课实在枯燥无味，凌木瑶不在身旁，慕玄黎只能听这白胖的夫子娓娓道来。
　　那话飞到她的耳畔，左耳进，右耳出。

　　他讲的那些，无非是修士们众所周知的东西，比如决定沧灵界修士天赋的灵根分为四种，从低到高分别是伪灵根、真灵根、天赋持平的变异灵根和天灵根。

　　而灵根属性，除了广为人知的金、木、水、火、土属性，还有异灵根的冰、风、雷、光、暗的属性。

　　“像我们天云师祖，那可是实打实的排在天榜前五的大能！不但如此，他还是伪灵根！整整活了一千五百年！”

　　某弟子捂嘴震惊道：“想不到师祖竟如此顽强，废柴逆天改命！”

　　这夫子抑扬顿挫，又语重心长：“所以，诸位少年，不要以为有了天灵根就高人一等。事实上，天灵根修士的短处不在少数，他们不像寻常真灵根、伪灵根修士那般有众多可供选择的功法和法宝，在实战中极其容易被对手克制。”

　　某弟子举手示意，“天灵根修士难以出现，但如今异灵根修士与之比起来，似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夫子摸着胡子，呵呵笑道：“天灵根万里挑一，异灵根十万里都难挑一。”

　　“已知的雷灵根修士是两千年前飞升的颜老祖，他们拥有顶级的雷系功法，如今颜少主继承了雷灵根，可谓是一众年轻里的翘楚啊。”

　　“风灵根修士当属如今的顾少主最为出色；光灵根修士那要追溯到近万年前的初任皇主身上，也就是北辰星族的后人，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了；暗灵根的话……”
　　夫子略一沉吟，“凌家出现过。”

　　某弟子抢答道：“还有一个冰灵根，我知道！是那慕景之！六大门派之一的流月教主！在沧灵界几位合体期大能中横空出世！”

　　那个弟子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引起了慕玄黎的注意。
　　“听闻他一百多岁就渡劫期了，不仅是冰灵根的最强者，也是整个沧灵界的天榜第一，且从未修炼过任何歪门邪道！”

　　另一弟子却不屑一顾，“嘁，流月教自吹自擂你也信？听说他们还与魔修为伍呢，指不定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众弟子闻言，哄堂大笑。

　　慕玄黎暗中攥紧手指。

　　夫子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慕景之，年仅一百多岁走上渡劫期，放眼整个沧灵界，只有他一人如此。”
　　“无论如何，他确实是举世无双的鬼才，只可惜……”

　　“薄命。”

　　慕玄黎睫毛微颤，所有的记忆如波涛般涌来，瞬间红了眼眶。
　　她望向窗外的树枝，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思绪逐渐随着凉风飘飞。

　　良久，早课结束了，夫子也大摇大摆地走出授业堂。

　　“婉儿，你今日涂的这口脂是从哪儿买到的，颜色好看极了！”
　　说话的女弟子声音十分尖锐，仿佛将慕玄黎的耳朵放在剑刃上磨了一番，她不禁转头看去。

　　不远处，开口的那女弟子面前站了一个少女，身姿窈窕，穿着一袭白裙，下身的裙摆一片又一片，宛若栀子花瓣。

　　慕玄黎这个地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从路过的男弟子脸上溢出的欣赏之色来看，这少女并非寻常之辈。

　　慕玄黎起身，往她身后走去。
　　“道友，我有一事要问……”
　　慕玄黎的手指搭上她的肩头，谁知少女察觉到慕玄黎的动作，居然直接转过头来。

　　入目的是这少女的柳眉杏眼，估计十五六岁，整个容貌清纯灵气，是沧灵界里那类极其标志的美人。
　　慕玄黎眼底难掩惊艳之色。

　　少女并不在意她的冒昧搭问，反而笑意浅浅，“叫我叶婉儿就好。”

　　叶姓？
　　慕玄黎看到她的袖上绣了一个金色的“叶”字，这才想起来她的身份。

　　几年前她应师父要求，记完皇族及四大家族少爷小姐的名字。
　　沧灵界的顶级权贵势力，分别为北漠颜家、东境叶家、嘉南顾家、中原凌家以及皇族北辰氏。

　　那时的叶婉儿也才刚十岁出头，是四大家族之一叶氏六当家的小女儿，叶家的十九小姐。

　　沧灵界强者为尊，一夫一妻是男修女修共同遵守的基本婚制。
　　叶六当家是叶婉儿的生母，父亲从别的地方入赘。
　　在这种大家族里出生的人，除了少主，其他的孩子几乎都要被分去各大门派修炼。

　　慕玄黎双手作揖，态度诚恳，“叶小姐，你可知内门弟子沈宴如？”

　　“沈宴如？”叶婉儿凝神思索。
　　旁边那女弟子笑道：“婉儿，你忘记啦？嘉南医修世家大小姐，沈宴如。”

　　叶婉儿恍然大悟，“原来是沈师姐，我与她在天云山见过一次，是她先前安置我到外门，帮我找到住处的。”

　　慕玄黎眼眸微弯，放下了手臂。
　　“叶小姐可否带我去找她，这份人情我来日定会报答。”

　　“什么人情，不必如此生疏。”
　　叶婉儿轻抚发丝，笑容和善，“恰好我闲来无事，可以带你去内门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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