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第一信差

　　丹生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走至一旁，避开张千程的跪求，说道：“你虽然惨，可我为什么就要因此帮你？”她将药瓶放到地上，“你若有事，还是去找别人吧。”

　　她自认为此行的任务就是送药，既然药已送到，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至于其他的，她也管不着。于是拍拍手，起身要走。

　　“且慢。”张千程叫住丹生，“我知姑娘此行是奉慈念生的命令，我也知她不想我死。如果今日姑娘不能答应我，我只能即刻自尽于姑娘面前。”

　　丹生不可置信，她扭头看向张千程，问道：“你威胁我？”

　　张千程重新卧趴到地上，虚弱道：“算不上威胁，全看姑娘如何估量我的这条命了。”

　　丹生瞪着眼看他，觉得此人真不要脸，偏她顾及慈念生仙人，还真不敢让他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她不情愿地开口：“你要拜托我做什么？”

　　张千程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的娘子，宋真真，求姑娘帮我确认她，她如今是否安好。”

　　听起来倒是不难，丹生问他：“就只有这件事？”

　　他抬头说道：“还有家父……罢了，生养之恩，只能来世偿还。”

　　最后张千程只让丹生确认一眼他夫人的情况，鉴于他所求之事十分简单，丹生答应的并不勉强。临走前她突然说道：“在我带回消息之前，你可不能死了。”

　　张千程轻笑。“姑娘请放心，我会撑到那时候的。”

　　丹生开门走出来，粉衣仙子还在门口等她。她点点头，表示已经将药交给张千程，粉衣仙子松了口气，躬身送她离开。

　　出了仙宫，丹生先回自己的住所，她得抓紧时间储存一些仙力，避免再次因为仙力亏空回不了天庭。她催动修为，吸纳周围仙气，约莫片刻，她觉得差不多了，手指掐诀，将仙力收至丹田。

　　恰巧这时候重山敲她殿门，说是有东西要给她。他自称是奉游潇子之命，赠与丹生一件宝物——寒衔珠。珠内含有游潇子的仙力，可在危急时刻救丹生性命，另外仙力还可供丹生应急使用。

　　丹生喜出望外，忙不迭将珠子收好，她还想当面跟游潇子道谢，但是重山说此刻游潇子不在殿内，她也就歇了心思。

　　做好了准备，丹生直奔停仙门，再次一头撞向彩玉。

　　这回彩玉将她送到了临阳城附近，不远处就是张家村，村里吵吵嚷嚷十分热闹。她走过去，问村口的小孩，那边因为什么吵闹。

　　小孩大笑道：“要杀猪，能吃猪肉了。”

　　猪？丹生起先没有在意，可是回想张千程的委托，还有他夫人现在的模样，虽觉得不可能，但她又忍不住将二者挂钩。于是打算上前看看究竟。

　　现场闹哄哄，似乎是因为杀猪人一时不察，让猪从手上溜走，所以现在全村的人都在逮猪。满场回荡着猪的惨叫，可是丹生却看不见它的模样。她正踮脚张望时，自屋后传来村人的声音。

　　“抓着了。”

　　她连忙向屋后跑去。

　　猪的双手双脚已经都被捆上，可它仍在惨烈哼鸣，甚至双眼流泪。丹生自人群后往前挤。“对不起，请让一让。”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她张大眼睛看去，地上躺着一头白猪，脸侧有一道疤痕。

　　丹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到后怕，以及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她一个箭步冲到白猪身前，张开双臂护着它。村人们对突然出现的丹生都感到诧异不已，尤其是看到她的动作，有村人忍不住问道：“你是哪家的，在这儿做什么？”

　　丹生大喊：“我是谁你不用管，总之你们不能杀它。”

　　围观的村人小声议论，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嚷道：“哪里来的女子，管别人家的闲事。这猪又不是你的，你说不杀就不杀？”

　　丹生回道：“那就是你的了？你又废什么话？”

　　中年汉子不服气，还要争论，被为首的村人制止。“好了。”说话的这人长着四方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正气凛然，“这位姑娘，凡事要讲道理。你既然说不能杀这头猪，总得有个说法。”

　　丹生急得眼睫频眨。“我，它，因为它不是一头普通的猪。”

　　周围有人笑出声。

　　那长着方脸的村人沉声道：“既然你说不出为何不能杀猪，那就请姑娘让开。况且此猪如何处置，理应由它的主人安排，你我都没有置喙的权利。”

　　丹生自然不能让，她喊道：“你说的主人是哪个，让他出来，我跟他谈。”

　　村人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自然不肯照她说的去做，所以场面陷入僵持。在村人将她拉开之前，有人喊道：“张老三来了。”

　　人群自动避让，分开一条道路，让张老三从后面走进来。方脸村人对丹生说道：“你既然要找猪的主人，他来了。”

　　张老三看到丹生不免惊诧，他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丹生却顾不得与他话家常，而是急道：“老人家，这猪杀不得，它，它，嗨呀，总之你不能杀它，不然你会后悔的。”

　　之前与她争论的中年汉子说话：“三叔，你可不能让这小女子唬住，什么杀不得，我看她就是吃不着猪肉，说猪肉酸。”

　　引来丹生的怒目而视。

　　作为全场最有话语权的人，张老三犹豫片刻，对方脸村人说道：“我看，我还是将它带回去吧。我儿让他朋友送过来时，就曾交代过不能杀了吃肉。”

　　方脸村人还未说话，中年汉子抢先嚷道：“三叔，你都说杀了，咋能临时变卦。再说这猪都疯了，之前满村疯跑你忘了？”

　　张老三道：“不必说了，狗牙儿，当初就属你撺掇杀猪最起劲。今日我即便是将它杀了，肉也是要自己留着的，断不会分与外人。”

　　中年汉子满脸不服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丹生。丹生回以一个得意的表情。

　　有方脸村人坐镇，其他人都不敢阻拦，张老三将猪的四肢解绑，然后往自家赶。丹生跟在后面，好奇地看着白猪。之前村人说猪疯了，可是以她所见，这白猪除了在即将被杀的时候反应大，其他时候都安安静静的。

　　张老三回到家，看丹生还跟着，就问她还有何事。

　　丹生未语先笑，指着白猪说道：“我怕它刚才被人伤到，所以想检查检查。”

　　张老三抿嘴看着她并不说话，良久轻叹一声。“罢了罢了。”说完，佝偻着身子自顾自回屋歇着去了。

　　丹生挠挠头，觉得自己的要求是奇怪了些，可是这都是他儿子让办的，也算是事出有因，想到此，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自锦囊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里头是慈念生给张千程准备的仙药，她偷偷倒出来了一些，本来是想给张千程的夫人强健体魄，没想到还是作疗伤用了。她拿着瓶子为难，思考片刻，她决定掰开猪嘴灌下去。还不等她动手，白猪竟开口说话了。

　　“谢姑娘救我。”

　　丹生惊讶地看着她，问：“你不是……”没有神智了吗？

　　似乎是看出丹生想问什么，宋真真解释道：“那日我被变猪后，得仙人援手，恢复清醒。他还将我送到了公公这里。”

　　丹生好奇：“那你刚才怎么就落得那幅境地了？”

　　宋真真的鼻头耸动，落下泪来。“虽然公公得仙人嘱托，将我精心照料，可我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如今的模样。我本想寻无人处，一头撞死了事，可是被村民发现，要将我捉了去。后来我怕被抓，于是激烈反抗，村民便以此为由，说我疯了，要公公将我宰杀。”

　　“原来如此。”丹生说，“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宋真真并未回答，而是问丹生：“姑娘，你可是神仙？”

　　见丹生点头，她哀求道：“那姑娘可能将我带上天去？我知道千程就在那里，我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他一眼。”

　　这对夫妻可真是心有灵犀，一个两个的都要死要活，还惦记着彼此。虽然觉得对方可怜，可丹生并不敢答应对方的请求。私带凡人上天庭不合规矩，她又不是慈念生仙人，若被人发现可就惨了。

　　宋真真惨然一笑。“这是我临终之所托。不过姑娘不答应便算了，我已无其他念想，既如此……”

　　丹生越听她的话，越觉得耳熟，忍不住打断：“行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不答应你，你就要自尽了？”

　　宋真真没有说话，只是双目含泪，看着丹生。

　　“哼！”丹生也不说话，而是坐到一边，故意扭头不看对方。

　　她算是看出来，这两个凡人求人不成，就以性命相要挟，偏偏她投鼠忌器，不能不答应。可未免觉得憋气，所以她故意晾着宋真真，让对方忐忑。同时在心里盘算。

　　天庭的停仙门无仙兵把守，不得不说给了丹生极大的方便，加上游潇子给她的寒衔珠，她有自信能够顺利将宋真真带上天去。只是回去后如何安置宋真真是个问题，如果放在她的寝殿，游潇子迟早要发现的。不过念及游潇子和张千程的关系，她觉得此事也不是不行。

　　目前最棘手的，还是如何安排宋真真与张千程见面。到了慈念生仙人的地盘，凭她的修为，想带头猪进去还不被其他仙侍发现，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些都可以先到天庭再说。

　　于是，丹生敲响张老三的房门，对出来的老人说道：“老人家，我想带走你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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