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记

　　梨雾突然抬眸撞上了早晨的阳光，不算炎热，也不算温暖。

　　据梨雾所知，冬天里的阳光是温暖的，夏天里的阳光是炎热的。而冬天早晨的阳光冰冷，夏天的晨光温暖。夏天的晨光温暖的光热，拥有刺眼的闪光，午后的斜阳则拥有柔和的黄光，还带着一丝早晨的闪亮，散发出的光热却是晨光两倍。

　　几人没过多久就回去了。

　　几人“溜兔”，也就只是四处围堵兔子，开始很新鲜，经久渐渐失去耐力。兔子此时也不是可爱，显然已是托累。

　　小孩对一件事很随意，和意就能坚持一两月，不和，两天一过，兴趣就都磨没了。所以，大多小孩不适合独自养宠物。

　　因为一些家长须承担后续养殖工作，所以梨雾外婆这里的家长大多不会准允孩子买宠物。

　　而胡罗得到这只兔子，是因为某种偶然的机遇。

　　胡罗奶奶和爸爸当时和他去集市买菜，胡罗见了觉得有些可爱，于是要买，胡罗奶奶开始没管，自顾自的逛着，他便求爸爸，爸爸比较随意，大多时间不会干涉他想法，大多数时间胡罗有要求的话都会同意。

　　和胡罗一起去看兔子，集市上的兔子是几个大的笼子搭在一起，有一个十岁小孩那么高，里面放了许多兔子，有多种颜色的兔子，但还是白色为多。

　　第1种就是白色，第2种俗称为麻色，第3种是黑色，第4种就是灰色。胡罗爸爸开始还准备买个黑色。

　　胡罗感觉黑色的就像是完全一坨黑煤球，除了白色的兔子以外其他颜色的兔子眼睛都是黑不溜秋，这样看，黑兔子从头黑到尾，眼睛都很难看出，也看不出哪可爱。

　　灰色也看起来奇怪，麻色更是，胡罗感觉有些像电视上的野兔。

　　白色的看起来干净，眼睛红如宝石。

　　“买白色的。”胡罗道。

　　而胡团子，是胡罗看见笼子里最活泼的一只，其他的兔子要么发呆，要么睡觉，几只兔子抱团挤于笼子一角。

　　胡罗爸爸也嘱咐胡罗选活泼的，说明健康，容易养。

　　因为某种机遇，让胡罗和胡团子得以相见，按胡罗不知从哪听来的一句话“相见即是缘分。”虽然说是生活中的旁枝末节，但是竟然有旁枝末节，就不是纯粹的平凡，不是光秃秃的树干。

　　所以，任何机遇都绝不是平凡。

　　梨雾回到家，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被收到角落的作业本，瞥了一眼。

　　我现在才不写作业。

　　他才刚坐于床，看着床前之电视，山里信号不好，加之此电视不甚贵，一分钱一分货，因此不是很智能。

　　追忆从前，貌似小时候外婆家中无电视，且是年代久远之土砖屋，无地板，因而地面凹凸不平，任何物品都极为老旧，基本无现在高科技，却玩得极为开心。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家旁有一块农田，种了西瓜，外婆还招呼梨雾来挖。

　　他突然听见家里有人拜访。

　　他开始没太理会，后来有些好奇，于是站在门边窥探大厅。

　　“嗯，谢了。”只见一位老婆婆和外婆对话，手里提着一壶油，看来是来借油的。

　　真是奇怪，怎么家里连油都没有？

　　梨雾接着就没过多理会，随即继续看电视。

　　这位客人经久未走，一直和外婆唠嗑，他又感觉有些奇怪，于是走出房间，假装来大厅喝水。

　　外婆瞧见梨雾，招呼梨雾给客人打招呼。梨雾才知道此人叫“张婆婆”。

　　张婆婆存几分揶揄道：“你这外孙真瘦，不像我家孔谷林，白白胖胖。”

　　“他不咋爱吃饭。”外婆陈述道。

　　梨雾皱了皱眉，意识道此人不礼貌且攻击性强，为了不再让她贬低人，便识趣的跑回了房间。事后，他回味，便开始厌恶此人，决定以后避开她。

　　——午饭

　　梨雾道：“那个张婆婆是你的好朋友吗？”

　　外婆笑道：“不是嘞，平常都不会见面。”

　　“他为什么找你借油？”

　　“可能是因为我们家的油好吃。”

　　梨雾百思不得其解，外婆家的不就是普通的油，怎么会好吃？

　　“今天我带你和张婆婆去集市上买菜。”外婆道。

　　梨雾听后，思索片刻，不甚想去，想推辞，却无法找出适合的原由。他对张婆婆的初印象不甚好，心中便萌生出了不想再看见他的想法，而外婆这次似乎要在集市上大逛一场。

　　“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讨厌张婆婆？”外婆一针见血。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小孩大抵都很惧怕尖酸刻薄嘴的人。梨雾被这过分准确的猜疑吓了一跳。

　　梨雾没想到外婆竟然如此懂自己，不过还不算准确，他对张婆婆还称不上讨厌，只是有点反感和害怕。

　　瞥了一眼门外，现在门外已然阴天，未想道，刚才还晴空万里，对比方才似乎加了一层灰白滤镜。

　　此时门外传来嗡嗡嗡的声音，震动耳膜，吵闹万分。他问外婆什么东西，外婆说可能是飞机。他从没从见过飞机，也极少撞见飞机在天上飞的情景，感觉有些稀奇，往年梨雾撞见飞机在天上飞，也没有这般震动耳膜使之不适。

　　梨雾跑到门外，外婆家左边天空的边际，一座距离地面极近的飞机飞过。

　　他有些震惊，唤外婆出来观看。

　　飞机已临头顶，如一只白鸽，已经能算是很大，往日见到的都只有小小的一点，仅有一个点，如蚊子般。

　　梨雾想，可能是外婆家的山高，离天空就更近，因此才能见到如此大的飞机。飞机掠过天空，好似白鸽掠过，带着震耳欲聋的飞机运作声。

　　飞机已然飞远，他仍还停留在意犹未尽的感觉中，吵闹声已然忘却，留恋那庞大的忽然。

　　外婆出来一秒就进门，此时正唤梨雾，使他走至屋内与外婆对话。

　　“你认识那个孔什么林吗？”外婆问道。

　　梨雾感到匪夷所思，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

　　“你不是和果冻子玩吗？那是他表弟，小姨的儿子，今天早上都来了，你们不是早上一起玩过吗？”

　　“果冻子是谁？洪都吗？”

　　“是。”

　　“那个果……洪都喊张婆婆什么？”

　　“外婆。”

　　看来每人的外婆真不一样，并不是所有外婆都像梨雾外婆这般，竟并不慈祥，甚至有些凶猛。

　　在此之前，他以为每个外婆都很慈祥，大概是拜书所赐之刻板印象，原来人始终是人，各式各样。

　　梨雾坐在餐桌旁，无聊地趴在餐桌上，盯着玻璃水瓶，瓶内仅存一半水，透明的水折射出“水内”的大门，似乎被压扁，甚至导致坐在门边的外婆形象怪异。

　　他不禁被逗笑。

　　外婆闻声回头，见梨雾在那傻笑，便问：“你咋了？”

　　“水瓶里的你好奇怪。”

　　外婆听言，啼笑皆非。

　　“多大了你？”

　　“十一！”

　　两人相继无言，梨雾再次陷入无聊。经久，他瞬间有些烦躁。

　　“他们还没来吗？”

　　“什么？”

　　“张婆婆他们还不来？”

　　“你现在去?那和我一起走路去洪都家。”外婆道，“他们可能还在吃饭。”

　　他当然选择当即去，要不又难消磨时间。

　　两人关门出发，因外婆换了一身衣服和拿钱磨蹭了一会儿时间。

　　路看起来很短，但走得很漫长，梨雾正欣赏沿途风景，几只飞鸟掠过天空，盘旋，最后一股脑栽进山林里，不见踪影。另外，路上还有横穿此路的鸡，咯咯哒的叫着，没停。

　　鸡一步一顿的走着，伴随着叫声，走得很缓慢。

　　正当入神地观察鸡时，他偶然发现外婆对此毫不在意，因此自己便也装作不在意，静默地走着。

　　路很短，差不多只走了七分钟，就来到了洪都家。

　　他很奇怪，怎么在洪都家？

　　可能是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外婆方才才说，张婆婆和他外孙在洪都家。

　　这次终于是走进了洪都家，虽说称不上震撼，但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房子，还是感到甚新鲜，于是眼睛自动的四处肆意“扫荡”。

　　外婆找到了张婆婆，便又唠起了磕，也不知何时去。

　　“什么时候去？”梨雾悄悄的和外婆说。

　　外婆听闻，随即对张婆婆说：“走吧。”

　　“孔谷林作业快写完了吧，我去看看。”

　　“慢慢写，不用着急。”外婆道。

　　又等了甚久，梨雾已经等得焦躁难耐，有些烦又急切地对外婆道：“什么时候好？”

　　外婆闻言，起身来到了孔谷林房间。

　　梨雾他已经被消了三分之二的兴致，其实本来兴致就不大。

　　他不想跟着外婆再进那个房间，时间匆匆的流逝，在他看来，仍显缓慢。约莫再十分钟，那三人才整装待发。

　　看孔谷林的第一眼，还真是符合了张婆婆口中的“白白胖胖”里的“胖胖”，至于白……应该还没梨雾白。

　　他正想着俩老人要怎么去，结果竟然是走路。梨雾还没有去过外婆这个镇上集市，猜想应该距离挺远。

　　走了一段路。

　　“还有多久能到？”梨雾问。

　　“还没影咧。”（没影：俗语，连影都还没见着，形容事情才刚开始。）外婆道。

　　梨雾听闻，有些丧气，岂不是还要走好久？

　　一路上的风景似乎强行挤入梨雾眼睛，他不想顾及，却因空闲，眼睛装了一路的风景。外婆家虽说于山上，但是通往集市的路却看着极平坦，梨雾以为是一种没有围栏的盘山公路，想着就感到极其危险。

　　由于来外婆家时不是来的这条路，所以他对此茫然不知。事实上来时就是走的盘山公路，也见到过一条街，不过十分冷清。

　　他小时候也来过外婆家，不过那时外婆家还是在更深的山，大约是在他七岁时搬的家。后来极少来，一般都是爸妈把外婆接到城里。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终于是到了集市。由于正值假期，也有许多小孩，虽说已是下午，但人海人不减，几人被迫挤在人海中，再加上夏天阴天的闷热潮湿的天气，实在令梨雾感到极度不适。

　　在想到一次次对这次“旅程”的失望，欲放弃，千万吨的厌恶全扑了上来，将他的心填满。

　　还没开始买菜，就感到了万分疲惫。可能是走路所致，也可能是心情所致。整条街上嘈杂喧嚣，各种各样的人聚集，空气中弥漫了鱼腥味以及菜叶味，地上摊着诸多的水，还混杂着杀鱼的血水。

　　抬眸一看，能见森林蔚然的大山，以及翱翔九天的鸟，在天空旋转几圈钻入森林，最后栖在树梢。

　　外婆他们自顾自地走着，梨雾走地脚酸痛，不知道外婆他老人家是怎么比他还能走的。

　　天气越来越阴，云似乎暗了些，像是发了灰霉，对比早上的大太阳差别甚大，总感觉立马将降临倾盆大雨。

　　集市上全是卖菜、卖肉、卖鱼，要说小孩喜欢的物品，还真无任何。

　　外婆她要买一些蔬菜，问梨雾吃什么，梨雾答不上来。

　　“可以买一些油麦菜。”梨雾道。

　　油麦菜大概是梨雾唯一很喜欢的蔬菜，当大家问他喜欢吃什么蔬菜，油麦菜会是首选。

　　肉，梨雾他极其喜欢，在他的食谱中占据主要地位，虽说他喜欢吃肉，却很瘦，压根不像喜欢吃肉的样子，他这里的大人都喜欢长得壮实的小孩，而他瘦的让人疑心会多病，因此总有人让他多吃肉。

　　他长得瘦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吃得少，只吃瘦肉。

　　“拿一些油麦菜。”外婆对摊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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