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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偏执反派又抛弃他后

作者:微我无酒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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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谢青行摘下了两三段开得繁盛的花枝,正打算告别,却听见了轻轻的啜泣声。

      转过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他好半天才迟疑道:“苏娘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适吗?”

      谢青行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把她惹哭了,而苏琼月自顾自一边流眼泪一边想,他总是对她很好。

      虽然拒绝了她,但还是这样好;虽然他什么都好,但依旧不喜欢她。

      她就这么完成了思想闭环,哭得更伤心了。

      谢青行只得先将花枝搁在旁边,掏出了一块洁净的帕巾递过去,耐心等着她慢慢擦眼泪。

      苏琼月低着头,哭得抽抽噎噎的,看起来难过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时竟心软地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很快自嘲一笑,心道必然只是错觉罢了。

      待少女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才缓和了语气安慰:“别哭了,有什么伤心的事,说出来也许会好些。”

      “我能有什么事情……”

      苏琼月的声音还带了点抽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样?是不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去看你,所以你才生气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受伤了,当时我在瑶光寺日日礼佛,每天都许愿……”

      谢青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表示出倾听的态度:“许愿什么?”

      然而她被这么一问,竟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眶迅速地又红了起来:“我在佛前求的是什么,别人也就算了,谢将军怎么会不知道!”

      “……”谢青行只能无奈地想,这话是从何说起,他难道应该知道?

      苏琼月却当真是满心的委屈。

      她所求的还能是什么,不过是盼望他平安而已。

      没有人比她更害怕他出征了,因为她的亲生父亲,就是死在遥远北方的战场上。

      那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姑母会当上皇太后,童年的记忆里,父亲只是怀朔镇上的一个低级武官,遇到柔然滋扰边境时,他就得穿着已经破旧的甲胄上战场。

      父亲的离开,就和谢青行一样,常常没有预兆,没有归期,没有音讯,而当时她和母亲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等待。

      漫长的等待里,母亲或许会抱着新缝补的衣裳,突然哭起来,又或许会急躁地找原因骂她,接着骂到她父亲,最后恨恨地埋怨,“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事后她明白,这句话不是真心的诅咒,只不过是妇人受不了等待的一种怨气宣泄而已。但坏的预兆往往灵验,有一次,父亲离开了家,便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就是母亲的改嫁,她被伯父家收养,但没多久,对怀朔边民而言几乎遥不可及的京城传来了消息:皇帝驾崩,她从未谋面的姑母已当上了皇太后,伯父也跟着加官进爵,入朝重用。

      于是,苏琼月此生第一次离开怀朔,走进了繁华的名都洛阳。在皇宫华丽的垂帘间,高高的台阶上,见到了她幼年时期所能想象到的最高贵威严、令人仰望的一个女子,而这女子竟然是她的姑母。

      像一个被天降好运砸中的人,最初的惊喜之后,就是内心暴露出来的自卑和惶恐。

      她刚到姑母身边,因为身份和外貌得到过数不尽的关注。但那些人很快发现,她不通文理,不会礼仪,不识字,甚至连说话也是偏远地方的口音。

      有一次,姑母在宫里设宴,让她去和年龄相仿的世家小娘子们逛园子,其中某个女孩向她搭话。她当时受宠若惊,立刻怯怯地回答了,女孩却当着众人的面露出令人尴尬的神色。

      “娘子说话怎么这样古怪,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众人便纷纷笑了起来,而她窘迫至极,低着头匆匆找个借口走开,还没走到姑母的住处,就忍不住在园林山石的角落里窝成一团,哭湿了衣衫。

      那是她最初遇见谢青行的地方。

      当时她只顾着自己难过,没发现一块大石相隔之处,还有个陌生的清俊少年。

      他大概是想等她哭完自己走,以免两人撞见,却因为帮她支开来查看情况的宫人而暴露了行踪。

      其实苏琼月虽然有美人的名声,可是在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往往很狼狈,根本没有什么光彩靓丽的时候。比如初见那天,她哭得稀里哗啦,又兼之惊慌失措,脸上和身上都乱糟糟的,别说气质仪态和风度,连平时能装点一下门面的美貌也半分都看不出来了。

      少年有种和嘲笑她的人们相似的高雅气质。不同的是,他既没有看不起她,也没有试图打听她为什么哭成这样,只是无声递给她手帕,让她擦去颊边被风吹凉的眼泪。然后他坐回山石后的原位置,背过身,静静等着她继续宣泄情绪。

      从那一天起,总是如此。

      他让人感觉到安定,感到风歇雨停,万籁宁静。

      可是苏琼月丝毫没有想过,当他有朝一日不再做这个永远陪伴着她的人时,她又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傅苒在相距一段河流的水边暗暗观察花林里的情况。

      就算她已经快迈到了河边上,对岸的具体情况依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至少能望见两人的距离相当接近,仿佛很是亲密。

      看起来不错嘛,应该大有进展。

      她满意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准备打道回府,寻机替小情侣的私会打一下掩护。然而遽然间,身后有道充满怀疑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傅苒被猛然吓了一跳,刚转回身,眼前出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谢晞容。

      小女郎满脸提防之色,很不高兴似地睨着她,像是怕她掩盖什么,谢晞容甚至不等回答,就蹬蹬两步上前越过了她,自顾自观望刚才傅苒所看的景象。

      此时,谢青行和苏琼月的身影已经被花簇隐隐盖住,看不清神态。但身上的衣衫,依然明显地昭示出两人的身份。

      傅苒还没来得及阻止一下,她就倒吸一口凉气,蓦然捂住了嘴,本就圆溜溜的眼睛这会更是睁得滚圆,不可思议般地看着她。

      “你竟然,竟然在此偷窥我堂兄和苏……你,你真是不知廉耻!”

      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实真正的谢苏头号cp粉就在你的面前。

      但谢晞容明显大为震撼,一点也没有要听她辩解的意思,当即气急败坏地跺脚:“堂兄待你那么好,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不对,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等着,我肯定要向伯母告发此事!”

      她越说越怒气冲冲,看也不看傅苒一眼,立刻转了身就要去告状。

      “等等,小心!”

      “你干什么别碰我——啊!”

      谢晞容下意识躲开了想要扶她的傅苒,往旁边迈开一步,但突然间,脚下猛地向前一滑,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不出所料,在河水四溅的动静后,她半边身体都摔在了水里。

      “……”谢晞容呆住了。

      因为到处都又湿又滑,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很震惊,而且很丢脸。

      岸上的傅苒无可奈何地维持着想拽住她的姿势:“这里到处都是被河水浸透了的湿泥,得踩在石头上才能站稳,我应该提醒你的……”

      小女郎就这么呆若木鸡地凝滞了,脸色涨得越来越红。

      半晌,她忽然用袖子擦了擦被溅了一脸的水,抬头瞪着她,凶巴巴的:“那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我起来!”

      傅苒看着她犹豫两秒,还是俯身伸出了手,但也悄悄用力抓住了旁边的树枝。

      她倒不是不想扶,只是感觉谢晞容演技太拙劣,那点不怀好意的心思都快写脸上了,很难不想起愚人节里磨刀霍霍的同学们。

      可谢晞容心里比她更虚,见她伸手,不及细想,立刻急切地紧紧握住,随即猝不及防向后大力一扯。

      谢小娘子的思维很纯粹,那就是既然已经丢脸了,就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丢脸。

      然而,因为傅苒牢牢拽住了结实的枝桠,她手上又沾了泥水,是以这气势汹汹的一拉直接滑脱了手,压根没能拉动。反而由于力道太大,她刚站起来半截,又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狼狈坐回了水里,溅起硕大的水花。

      谢晞容:“……”

      傅苒:“……”

      眼看谢晞容本来涨红的脸已经有变青的趋势,傅苒尴尬地退开了一步,试图在对方彻底炸毛之前安抚她:“要不,要不你还是自己起来算了……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而且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啊——阿嚏!”

      谢晞容仿佛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重重打出一声喷嚏。

      春天的河水应当凉意仍重,傅苒想起这个,顿感不妙:“等一下,你带了备用的衣物吗?你的婢女呢,怎么都没见到?”

      “带什么婢女?”谢晞容羞恼地揉了揉鼻子,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居然理直气壮起来,“我就是怕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能让人跟着看!”

      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和人声。

      难道还有别人在这里?

      谢晞容听见声音,脸色顿时从恼怒变成了慌乱:掉到水里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再被别人看见,她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完了。

      现在显然不是讨论方案的好时候,傅苒只好小声说:“好了好了,你先在树后躲着吧,我出去看看。”

      她转身刚要出去,却灵光一闪,忽然感觉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是熟悉。

      对哦,凭她多年的读者直觉,跟踪、偷窥、争执、落水,这套桥段的即视感也太强了,现在还有莫名出现且可能旁观到了事件的不明人士。

      傅苒仔细一想,莫名怀疑,她难道乱入了宅斗副本吗?

      那就值得纠结要不要去看这个情况了,万一撞见哪个男配,今天的宅斗文剧本就真的可以宣称功德圆满。

      好在这种担心的情况总算没发生,走出去不远,后方出现了一座小亭,被仆妇几人遮挡。她刚走近,就有侍婢打扮的女子迎上前来,虽是拦住了去路,但态度依然十分有礼。

      “我家娘子不喜人群纷扰,特意选了此处以观河景,只是水声喧哗,故而方才未曾听见娘子的脚步声,不知小娘子可有何事?”

      一番话说得顺畅且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在这里的正当原因,也摘干净了自身,表现出一副我们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的姿态。

      显然,对方是个非常伶俐的人。

      不过傅苒本来也不是为找麻烦而来,想到谢晞容恐怕还湿着衣服,于是顺台阶就下了:“抱歉,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只是想借样东西而已。”

      婢女似是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

      “白蘋,”亭子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让这位娘子先进来。”

      婢女话音顿止,顺从地依言让开道路,露出了被挡住的亭中身影。朱漆的梁柱阑干间,先是天水碧色的裙裾,视线向上而去,才见到一个姿仪端秀的年轻女郎,正恬静地敛衽致意,向傅苒微微一笑。

      “相逢不识面,岂不失礼?”

      女郎比她想的还要更善解人意,都不用傅苒酝酿一下说辞,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向立在身后的婢女道:“方才的话我已听见了,青荷,把我的氅衣拿给这位娘子吧。”

      “河边水凛风急,虽是春时好景,却可惜不胜清寒。我观姑娘衣裳确是有些单薄,若不介意,这里原本多余备了件氅衣,或许可解一时之急。”

      女郎解释的语调轻缓,言谈中,便从侍婢手中接过大氅,亲手交到傅苒手中。

      她处事分寸极佳,虽然并没有透露自己知不知道刚才的事情,但又仿佛隐晦表达了这一点。

      反正帮忙就已经很好了,傅苒接过厚暖的鹤氅,先是认真地谢过了她,然后又想起什么:“娘子的好心,我必定会转告家人的,不过……我到时候该怎么归还衣物才好?”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介怀。”女郎对上她的双眼,目光柔和。

      “若是实在要还,只需寻内城西面崔家宅邸,说是二娘子之物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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