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回家
连橙指尖挠了挠鬓角,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刚才的纠结,索性懒得再琢磨,转头就冲霍燃歌扬下巴:“你!就你,去给我准备温水和浴桶,我要沐浴。”
“我凭什么听你的?”霍燃歌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
连橙立马从床上跳下来,几步冲到师音身边,指尖攥住他的衣袖,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巴巴的调子:“师音~我一个姑娘家,一路摸爬滚打过来,浑身沾的都是泥,想换身干净衣裳怎么了?”
师音夹在两人中间,面露难色,转头看向霍燃歌:“连橙毕竟是女子,军营里条件本就简陋,也怪你这么晚才想起去接她。”
“这还怪我?”霍燃歌急了,“阿爹带我看军营布防、讲边境形势,教我出招制敌的法子,难道这些都是错的?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偷偷跑过来的!”
“我不管!”连橙跺脚,“赶紧去准备,还有我的行李,我来的时候带了换洗衣物,你们给放哪儿了?”
霍燃歌撇撇嘴,妥协道:“行吧。等会儿就在这屋后的耳房,放心,没人会去。就是你一个人在那儿,可别害怕得哭鼻子。”
“怕什么?让你在外面守着呗!”连橙眼睛一转,“隔层窗户,我们还能聊聊天,多好。”
以前她就常和闺中密友这么隔墙说话,虽不合规矩,但她就爱钻这种空子,知规矩才能更好地破规矩,这可是她的人生信条。
师音脸色一正,严肃道:“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对除了霍燃歌以外的人说,知道吗?这年头女子行事本就受诸多拘束,传出去要被人说闲话的。”
“我本来就只对霍燃歌说啊。”连橙心里嘀咕,反正她不能和师音亲近,霍燃歌也别想独美,她不好过,谁也别想舒坦。
霍燃歌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当即也不装了,学着她的样子,往师音身边凑了凑,拖长了调子喊:“师音~”
这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差点让连橙踉跄着后退一步。
霍燃歌慢悠悠地补充:“我今天也累得很,看了一下午的布防图,学了好些制敌的招式,实在没力气跑了。这里这么安全,不用担心的。”
师音这下是真没辙了。
一边是装可怜的霍燃歌,一边是快炸毛的连橙,两边都不好得罪。
“师音~我忍忍也能去,可是……”霍燃歌说着,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师音怀里,“我头好晕啊……”
师音连忙伸手扶住他,生怕他摔着。
连橙气得牙痒痒,一把将霍燃歌从师音怀里拉开,自己顶上,咬牙切齿地对霍燃歌说:“我的好夫君,能不能劳烦你去准备一下?等我洗完,一个人待着也没问题,你好好休息。”
那语气,明明满是怒气,却偏要装出温柔的样子,听得人浑身发麻。
霍燃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装模作样,又不是连橙一个人的专利。
他立马鲤鱼打挺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裳,推开门就走,动作干脆利落。
屋里瞬间只剩连橙和师音两人,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连橙啊,”师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以后有空,不妨看看《女诫》《内训》之类的书……你这种性子,在旁人眼里,确实容易……招闲话。”
他知道这话有些冒犯,可这年头,女子行事太过张扬,总归是容易被人诟病的。
谁知连橙压根没往心里去,挥挥手笑得狡黠:“我懂,我都懂!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身装模作样的本事是哪来的?读万卷书,就是为了更好地钻规矩的空子,行万里路啊。”
“姐……你可真厉害。”师音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无奈又佩服。
连橙耳朵尖得很,立马竖起耳朵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师音连忙摆手,正要解释,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霍燃歌站在门口,额角还沾着点薄汗,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连橙小姐,你的热水马上就到。”
“你怎么这么快?”连橙诧异。
“我难道要慢悠悠逛过去?”霍燃歌挑眉,“用轻功往来,可比傻愣愣地走快多了。”
说着,他走到师音身后,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上。师音无奈,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示意他收敛点。
连橙看着两人这般亲昵的模样,心里醋意翻涌,几步冲过去,伸出胳膊一把搂住两人的腰,嘟囔道:“你们真坏,别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丢下你的。”霍燃歌和师音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纵容。
……
浴房就设在屋后的耳房,水汽氤氲,烛光摇曳,映得墙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连橙褪去衣裳,泡进温热的水里,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可周遭静得能听见水滴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刚才的底气渐渐消散,心底冒出几分淡淡的胆怯。
她只好轻轻哼起了家乡的小调,试图用歌声驱散这份安静。
忽然,房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不是瓦片被风吹动的声音,而是有人踩踏的摩擦声,沉而稳,不像是无意为之。
连橙瞬间绷紧了身子,警惕地望向屋顶。这地方偏僻,又是霍燃歌特意安排的,怎么会有人来?
一个声音带着点戏谑的笑意,从房梁上飘下来,像根羽毛挠得人心里发慌:“你是谁?是霍燃歌那小子在开玩笑吗?要是的话,我回头非得打死他不可。”
“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把我忘了?”
连橙一愣,这声音有点耳熟……她猛地反应过来,差点从浴桶里站起来:“诶?那个……变态?”
房顶上的人似乎被她的称呼逗笑了,瓦片又发出一阵轻响,像是有人在上面晃悠:“姐,你可真有趣。我就是在这附近逛逛,没想到还能撞见你洗澡……这下更有意思了。”
“笑什么笑!”连橙脸颊腾地红了,原本的泼辣劲散了大半,毕竟是姑娘家,沐浴时被外人撞见,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你跟个闲人似的四处溜达才可疑!我回头就去告诉霍将军,举报你擅闯军营!”
“好啊,尽管去。”那人的语气依旧贱嗖嗖的,“不过举报之前,你得先说说,我是谁啊?”
这话怼得连橙哑口无言,脸颊红得更厉害了,索性往水里一沉,只露出个脑袋,咕嘟咕嘟地说道:“你快滚啊!还不是你害的,哪有人这么没分寸的?”
“怎么就没分寸了?”那人轻笑,“我叫易瓷,梁国人。这下记住了?”
连橙愣住了。
梁国可是当今与本国交好的邻邦,原来只是来军营附近游玩的?
她松了口气,又赶紧催促:“易瓷是吧?你能不能先离开啊……”
“为什么?这么巴不得我走?”
“不是!”连橙急了,“我要换衣服了!”
她死死盯着屋顶的方向,根本不敢起身。若是霍燃歌或者师音,倒还罢了,可这是个别国来的陌生人,瞬间就勾起了她骨子里的羞涩,再也不敢像刚才那般随便。
“行吧。”易瓷的声音远了些,“我以后会常来这附近玩玩,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来过。放心,我什么也不干,就当交个朋友。”
连橙连忙点头,只要这人赶紧走,什么都好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要起来了!”
“拜拜~”
话音刚落,屋顶的响动就消失了,快得像从未有人来过。连橙忍不住嘀咕:这轻功,倒真想请教请教。
她匆匆洗完澡,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快步往霍燃歌的房间走。推开门一瞧,顿时不乐意了。
霍燃歌和师音竟滚到了一张床上,正低声说着话。
“你们别背着我乱搞啊!”连橙大喊一声,几步扑过去,一把将霍燃歌推开,自己钻进被窝,整个人挤到了师音怀里。
霍燃歌被推得差点掉下床,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怎么洗得这么快?这都半夜了,不在床上睡觉,难道要在地上站着?”
师音被两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地劝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赶紧睡觉。再折腾,我就去旁边的软榻上睡了。”
连橙和霍燃歌对视一眼,默契地异口同声:“不要!”
“那还不乖乖躺好?”师音伸手吹灭了床头的油灯。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出三人的轮廓。
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确实有些勉强。但连橙和霍燃歌很快就找到了“好办法”。
一人伸一只脚,不约而同地搭在了师音身上,像是把他当成了枕头。
师音被夹在中间,身上压着两只脚,腰上还抵着霍燃歌的胳膊,活像块被夹在中间的糕饼,连翻身都难。他心里暗暗叹气:这两人,真是有苦说不出。
……
一晃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师音活得别提多累了。既要看着连橙,防止她一时兴起就闯祸乱跑;又要监督霍燃歌的武功练习,生怕他偷懒懈怠。
明明三人之间没发生什么逾矩的事,可这隐藏的关系,竟硬是被他们瞒得严严实实。师音有时都忍不住好奇:王府里人来人往,怎么就没一个人发现,他这个“外人”,竟一直待在府中?
眼看到了霍燃歌该回军营述职的日子,连橙提前收拾好行李,先行回了王府。
可谁也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意外发生了。
师音站在庭院里,望着连橙离去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腿疾不知何时已经痊愈,这一年攒下的银两也足够度日,而小说里关于霍燃歌的剧情,大多是围绕军营征战展开,后续的攻城略地不过是一笔带过。
或许,他已经可以离开了。
可真要下定决心,心里又生出几分不舍。
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和连橙的打打闹闹,和霍燃歌的相互拌嘴,早已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