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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我纳妾?
中秋之夜,千盏华灯如昼,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我疾速跟着展子义的脚步,穿梭于人群之中。
真是的,这是来赏花灯的,还是赶着去投胎。
我不入他的眼就算了,难道连这花灯都入不了他的眼?
要说这中秋夜,就是赏心悦目,往来美女纷纷,各有春秋,我眼睛都快看直了,他怎么还一副木头样子,就如此不为所动?
唉,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入他的眼啊?
正思至此,一声吆喝入耳。
街边一处人群拥堵,大人小孩把里面围得水泄不通,很难让人不好奇里面卖的是什么葫芦。
我拽过子义的袖子,小心没有碰到他的手,让他停下来陪我去一探究竟。
子义一脸不情愿的靠过来。
他是洁癖,最讨厌人多,少不了胳膊腿相碰撞。
我甩开折扇,清清嗓子:“让一让,别挡了本少爷的路!”
人群立即让开一条路,周围闲言细语声声入耳。
“这不是太傅府公子吗?他也来逛花灯?”
“旁边的公子是哪位?可真是……俊呐。”
“莫不是前阵子皇上赐……?”
“嘘,小声点。”
豆大的汗珠在我额上摇摇欲坠,我凑近子义,笑道:“本公子向来低调内敛,如今也张扬了一回。”
子义抛来一个白眼:谁要来逛花灯的?
人群中心虽不过一个卖灯笼小摊,但卖法却很有趣。
样式繁多,精巧玲珑的各色花灯上,都写有不同的灯谜,猜中者即可拿走花灯,猜不中要以双倍价钱买下花灯。
我挑中一支虎形花灯,若没算错,子义属虎。
灯上著:年终岁尾,不缺鱼米。
摊主笑嘻嘻道:“打一字。张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必定难不倒你。”
我额上的汗珠渗的更多了。
子义就在身旁,怎么也得展现出我满腹的经纶来。
我思索半天,总算有头绪,这种题能难的到我?
“余。是剩余的‘余’。”
那老摊主和子义都投射来不解的目光。
子义问我:“为什么是余?”
“害,你想啊,过年的时候总有一盘鱼是不能吃的,寓意着年年有余,过年对应年终岁尾,鱼对应‘余’,这不就是‘余’吗?”
听我这话,他双目又睁大一寸,许久眯目道:“张公子还真是满腹经纶啊!”
“那是自然。”
他随即又朝着摊主道:“是‘鳞’,‘鱼鳞’的‘鳞’。”
“好嘞,这位公子,你答对了,”这花灯送你了。”
摊主将花灯赠予子义,子义犹豫着摆摆手,我替他接下了,摊主尴尬地望着我。
我比他还尴尬,怎么“余”就不对呢,这么多人面前,丢了本少爷自己的脸。
回头看子义已经走出很远。
“怎么就是鳞了呢?”我追着他问。
“你自己想。”
……
我思了一路,也茫然不解。
抬头一望,他在街口的一家酒馆驻足。
那酒馆相比热闹的街市,显得格外冷清。
我听说过那家酒馆,掌柜酿的酒,入喉太辣,回味太烈。
子义随着酒香,我随着子义,两人便进了酒馆。
初时,我还不明白子义为何心血来潮,容许自己在一间酒馆,去用那被来来往往生人用过的酒盏。
直到三两酒后,我见他两颊微醺,眼神迷蒙,眼雾间恍惚显露出悲戚时,我才明白,他是压抑了太久了……
子义盯着酒瓶半晌,缓缓开口:“这酒不……不够劲呀……”
还不够劲?你说话都哆嗦了。
“张……张……什么来着”
行吧,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
“子义,你说。”
“我家世代将相。”
“嗯,我知道。”
“我自小学的是坐运筹策,练的是刀枪剑戟,想的是……终有一日,将我所学所练,都用在厮杀的战场,只要能稳固大好山河,青山埋骨也在所不惜。”
“……”
“可我不曾想,如今的我,不在厮杀的战场,却在妇人的闺阁。造物弄人……我从不怕死,却没想到求死不能。”
他说的求死不能,我有所耳闻,如今展将军和展夫人还在郊外的阁楼里休养,说是“休养”,圣上派了众兵把手,实际上不过是坐牢。
若是子义这边不遵从圣令的话,展将军那边怕是也难逃其咎。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句诗是我父亲教我的,他于我心中,从不比书文里那精忠报国的岳飞差,一直如此。可我不曾想……他竟会……”
子义闷头喝了口酒,不再往下说。
原来他并不知情,原来他也不过这套中人。
我看他愁肠百转,不自抑地用手抚上的他的背,感受到绸缎的丝滑方后知后觉。
他似乎也醉的不轻,没有觉察到,我便没有将手移开。
“权倾天下,势贯朝野,都是别人所见,树大招风,君王猜疑,可能才是你父亲所知吧,了却君王天下事,不求生前身后名,呵……这都是虚浮的梦,能于捕风捉影的朝堂里求个自保,便已是殚精竭力……如今朝堂乱象丛生,你父亲能打城外的江山,却澄不清这城内的浑水,他若不为此计,可能也只能被敌派群起而攻之,落得个身首异处吧……”
子义缓缓转头望向我,似乎想从我眼中弄清楚些什么:“世人皆称我展家是乱臣贼子,我没想到你会为我父亲说话。”
“子义,其实……我一直都很崇敬你们展家,展家人为我朝立下的汗马功劳,百姓从未忘记,只是我们立于君王之侧,皆……身不由己,这个……我懂。”
“你懂?你说你懂……张辰铭,你懂君心难测,懂居高不易,你懂身为男人,却为人妇之屈辱吗?”子义突然自嘲地笑起来,笑声让人不寒而栗,笑完转头继续喝他的酒。
我望着他的侧脸,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相公……”
“什么?”
“你我为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是相公,谁是人妇,又何妨呢?你若是不愿,我称你相公又何妨?明面暗里我都可以称你相公,相公不是,好友也可,生人也罢,都可以……你能稍稍不觉得那么委屈就行。”
“……”
“你不要难过了,我去师父那拿剑给你,是为了你开心,我带你来喝酒,是为了让你消愁,怎么就越喝越愁了呢?”
子义又望着我不说话,我很怕又很喜欢他这种眼神,怕的是他每次这样看我的时候,眼里都像有一潭湖水,深不可测。喜的是,他每次这样看我的时候,我甚至能看到他眼中我的影子,也只有这时,他眼中有我……
我没有问他为何这么看我,我也静静看他,等待他开口。
“张辰铭”
“什么?”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什么意思?”我一脸不解,我是真的不懂他想问我什么。
“你……你想让我开心,你能有什么好处?”
“我能有什么好处?这个问题……我真没想过,我只知道,你不开心,我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跟着不开心。”
子义仰头闷掉一壶酒,口中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说道:“早日找个女人,就不会一天到晚地胡思乱想了。”
说罢他便起身,两袖一甩,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什么?”我瞪目追着他的身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催我找个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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