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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
两年，老皇帝愈发嚣张得势，滥用职权，民不聊生，朝中良臣连忙寻回纪常青救西朝一命。时机刚好，纪常青微微用力，他的梨娇娇终于坐上那皇位，从此，该改口称一声陛下了。
又是一年，十九年，冬，纪黎生辰将至……
京城的雪寒风刺骨，纪黎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他披着厚重的狐裘，手中握着一封栗州来的密信。
“陛下，”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躬身，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帝王的沉思，“该用膳了。”
纪黎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书案。案上堆满了奏折，最上面那份是户部尚书玉客的请罪折子——栗州药价暴涨，百姓怨声载道，这位尚书大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传旨，“纪黎提笔蘸墨，“着户部尚书即刻前往栗州，督办药价事宜。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太监总管领命而去。纪黎放下笔，取出一张白纸看了又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半年来，他已经清理了大半老皇帝的棋子。剩下的，虽不听话，却皆是利刃，实在不好下手。
“陛下，”幺长匆匆进来，神色凝重，“七王爷求见。”
纪黎眸光一沉，语气淡漠：“何时他见朕要传信了？”
也对，片刻后，纪常青大步走进御书房。他依旧穿着那一身玄色，眉目间却少了往日的从容。
“皇叔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纪黎淡淡开口。
纪常青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知不觉，时光荏苒，那人日岁渐长，他也不复年少的意气风发，与他，也就这般不清不楚的一年又一年。
他忽然发笑：“我的梨娇娇，是真的长大了。”说着，他似以往那般走近纪黎，伸手轻轻捻起一缕乌发，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发丝，心中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
纪黎不动声色的起身避开，面上却不显任何情绪：“皇叔说笑了。”
发丝一晃而过，纪常青手中空无一物。那人意犹未尽一笑，走到书案前，随手翻看那些奏折，“这些日子，朝中可是热闹得很啊。”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皇叔何时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了。”纪黎站定，与纪常青平视，“皇叔，若是无事，朕还要批阅奏折。”
纪常青眯起眼睛：“你当真要处理药草之事？”先前栗州药草之事是他亲自在跟，自是明白此事不善。
“皇叔何出此言？”看着纪常青终于步入正题了，纪黎轻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朕不过是在尽一个皇帝的本分。”
“好一个本分。”纪常青冷笑，“你以为，此事就仅仅药草这么简单？”
“皇叔都这么说了，那自然，不是。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纪黎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折，“这是木渠今年的赋税账册，皇叔要不要看看？”
纪常青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这份账册意味着什么——木渠这些年瞒报赋税，中饱私囊，皆是与栗州商贩暗通之手笔。他跟揪多年，一直因为所牵甚广不得明抬上案。纪黎若真要查明，朝中之人尽数难逃其咎！
可这些，连他都是在栗州才查到一些线索，他怎么会……
“你！”纪常青盯着纪黎，脸色铁青，“什么时候……你何时与栗州有了联系？”
纪黎笑了，“不然，皇叔以为，朕这些日子只是在清理朝堂吗？”纪黎随手将账册扔在桌案上。“何况，不是皇叔一直教导朕，要广结善缘？”
纪常青死死盯着纪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用了陈氏旧力，你早就计划好了？”
“是。”纪黎挺起胸膛，回得那叫一个刚正不阿。
之后的一日，早朝退后，纪黎应付完群臣，正在阆中看花。
“陛下，”身后传来幺长的声音。幺长是他亲信，也是纪常青亲自挑选给他的贴身侍卫。
纪黎没有回头，“幺长，你说，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背叛，才能学会不信任任何人？”
幺长沉默片刻，“人之初，皆会设防，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相遇，相知，或是感觉到了善意，才会放下戒备去信他人？陛下，是想到了陈懿？”
纪黎轻笑一声，“陈懿啊，她倒是给了朕一份好礼。”他转身看向幺长，“你说，陈氏百年家业，又岂会只是这些？”
幺长一愣，板正了身子，“属下不明。”
“朕先也以为，她是真为给陈氏翻案。可证词空白，倒是查封上来的资产怎么都对不上。”
幺长思索再三，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陈氏经动荡波及无数，哪怕抄得家底都不剩，却总能转危为安。从商就要舍弃功利道德，陈氏不会甘心百年家业充公，商人不会慈善，何况这慈善背后也不是陈家之名……只是，她为何执着于这皇宫？莫非，这皇宫还会吞财不成？”
幺长理来理去实在没算明白，却也不想失了纪黎的兴致，只得尴尬一言，“陛下所言，属下愈发不明白了。”
纪黎瞧他那憨厚样，忍不住轻笑一声，“也罢，疯子之言，听不懂才对。你去，将她留给朕的东西找个地藏起来。”
“是。”幺长不明，只是一味接令，忽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只是，王爷那边……”
“皇叔最近在忙什么？”纪黎漫不经心地问。
“王爷现下正在筹备陛下生辰宴之事宜。”他答。
纪黎显得有些意外，“他倒是对木渠之事毫不上心呐。”
幺长犹豫了一下，“陛下，王爷似乎对栗州，对您……已有所疑。”
纪黎笑了，“他当然要怀疑。毕竟，他最宠爱的梨娇娇，突然变得不再听话了。”
幺长欲言又止。纪黎看在眼里，淡淡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陛下……为何非要如此？”幺长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待您……不薄。”
“不薄？”纪黎冷笑，“为何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朕欠他？”
他转身看向远方，“欠他的，也早还清了才对……”
幺长摇头，不解。
“陈懿在信上告诉朕，”纪黎的声音很轻，“权力才是最好的保护。只有站在最高处，才不会被任何人掌控。只有有所作为，才知何为自由……”
幺长沉默。纪黎继续说道：“皇叔以为，给朕皇位就是最大的恩赐。可他错了，朕要的从来不是皇位，而是……自由。”
“幺长，你是不是觉得朕忘恩负义？”
幺长浑身一颤。“不敢。”
“有何不敢，这世上的罪名无非就那几个，谁身上没有一两个罪名啊……”纪黎深吸一口气，随后将目光缓缓转向幺长，“幺长，你是他的人，知道了朕这么多事，可会背叛朕？”
幺长猛然一惊，立马跪下身以表忠诚，“王爷吩咐，属下先是陛下亲卫，才是王爷之人，属下自然不敢。”
纪黎听此，缓缓转过了头，“哦，那你可真听他的话啊！幺长，若被我发现什么，割了你的舌！”
“是！”
纪黎脸色依旧阴沉，不再藏了怎样的心思，“对了，栗州那边，事办妥了？”
听此，幺长终于稳下了心思，“不出意外，半月必成。”
“半个月啊，”纪黎摇了摇头，“太长了，你亲自去，想个办法，五天之内将消息先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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