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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
早晨的阳光穿过薄雾，给写字楼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路棉花咬着半块三明治冲进裴悦时，电梯门正发出即将闭合的嗡鸣。
"等等！" 她含糊不清地喊道，气喘吁吁地赶上了电梯，踩点踏进17楼。
她正想整理一下有点凌乱的西装外套，抬头便看见楚虞正倚着墙不紧不慢地单手翻阅iPad上的文件。他每天上班都仿佛在走秀，从头到脚无一不妥帖精致。今天换了件灰蓝缎面衬衫，领口恰到好处地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楚虞也看到了路棉花，另一只手举起纸袋：“丝绒拿铁，加了你上次提到过的桂花糖浆。”
路棉花接过，桂香混着咖啡醇厚的气息漫上来：“楚顾问对合作伙伴的咖啡偏好倒是了如指掌。”
“这么见外？合作这么多天还叫我楚顾问。”楚虞笑了笑，“毕竟路秘最近经常来帮忙，总是能提出建设性意见。”
他指尖划过悬浮屏，调出昨夜整理的供应链图谱，“林氏在建材市场的布局比想象中更深——他们控股十三家供应商。如果推进房地产行业确实很难绕过它。”
“确实，只是我昨天查看供应商资质文件的时候，总能看到…”
路棉花话音未落，就看到安暖如一颗小炮弹般冲过来，被地毯接缝绊了一下，抱着文件歪歪斜斜，整个人眼看要撞上走廊边上的电子显示屏。
路棉花：系统，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这属于突发状况，系统也没料到。况且也不促进男女主的感情，算日常支线中的小意外啦^_^”】
路棉花赶紧接人，没拿稳手中的纸袋，袋子在即将砸到地面的刹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
楚虞有些无奈：“差点牺牲我新买的咖啡。”
安暖红着脸从路棉花怀里站直，对她再三感谢后又继续往总裁办公室跑。
路棉花松了一口气，转头便看到楚虞挑眉，一副“你怎么不感谢我”的样子。
她不由得斜他一眼，伸手拿过咖啡就往前走。
总裁办公室里，安暖正踮着脚往文件柜顶层塞档案盒，动作有些不稳。裴天择从财务部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实习生。”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三分，“行政部没教过你使用踏脚凳？”
安暖没料到有人突然出现，吓得整个人一颤，档案盒砸下来。裴天择下意识伸手去挡，手臂正巧环上她的腰，两人同时僵在原地。晨风卷着楼下的玉兰香扑进来，安暖脸上的红晕一路烧到耳尖。
“对、对不起裴总！”她慌慌张张后退，后腰直接撞上办公桌的尖角，忍不住轻呼痛。
裴天择下意识皱眉去扶，指尖触到她衬衫下摆的瞬间又触电般缩回，转而抓起桌面的文件作掩饰："等下可以去问赵雨医疗箱在哪。"
路棉花在转角处看得真切，有种自己在现场看偶像剧的感觉。楚虞的轻笑声拂过她耳畔：“裴总耳根红了。”
“楚顾问观察这么细致，改行当情感分析师更合适。”她加快脚步，装作没看见裴天择悄悄翻出抽屉里的药膏，往安暖方向推了半寸。
下午两点的阳光铺满会议室长桌时，林欣然的香水味先于人影飘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顾问。她今天穿了身法式连衣裙，裙摆剪裁像振翅的凤蝶，指尖点在楚虞刚整理好的文件上：“你好，我是林欣然，听说你是裴悦找到的咨询顾问。”
她目光扫过四周：“天择临时放我鸽子？”
“裴总临时有跨国会议，需要视频。”路棉花将待客的茶杯往她手边推了推，“委托我们替他记录会议内容并汇报目前进度。”
路棉花话音刚落，林欣然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她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路秘书，听说你最近在负责临江项目的供应商审核？进展如何？”
路棉花不动声色地翻开手中的文件夹，语气平静：“林小姐消息灵通。目前我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供应商资质审查，正在进一步核实相关数据。”
楚虞适时接过话头，将一份文件推到林欣然面前：“这是我们整理的供应商网络图。林氏提议采用的十三家供应商中，有八家的资质文件存在疑点。”
林欣然接过文件，目光在纸面上快速扫过，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楚顾问的工作效率真是令人佩服。不过..."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在某个供应商的名字上，“荣昌建材的资质文件，我记得上周就已经更新过了。”
路棉花心头一跳，她正要开口，却见楚虞已经从容不迫地抽出了另一份文件：“林小姐说得对，所以我们特意调取了荣昌近三年的税务报表。”
他翻开文件，修长的手指划过一串数字，“有趣的是，他们的增值税缴纳额比同规模企业低了21%。”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路棉花注意到林欣然抚过耳钉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检查一下，看看到底在临江项目上要用哪些供应商。”林欣然合上文件，笑意不减，“听起来，裴悦还需要继续前期调研？”
楚虞点点头：“这个项目牵扯众多，规模也大，我们需要调研后再向董事会报告，最终确认合作意向。”
林欣然面色平静：“好吧，理解。我这次来，是给你们送份大礼。"她示意助理展开图纸，"林氏打算让利三个点，换取临江项目的联合冠名权。”
楚虞突然咳嗽起来，手中钢笔在"建材成本"栏划出突兀的墨迹。
“让利三个点？”裴悦的市场监督部部长钱安抽出文件，“那林氏需要解释为何同标号混凝土，给裴悦的报价比市场价高18%？”
林氏的顾问动作微滞：“运输成本不同...”
“从林氏最近的仓储中心到临江工地，比荣昌建材少三十公里。”钱安将运输合同复印件推过去，“这是林氏上个月和荣昌签订的承运协议。”
会议室空气骤然凝固。路棉花看着林欣然逐渐冷硬的下颌线，想起原著中这段本该发生在三个月后的对峙。蝴蝶效应让剧情提前，却也让某些暗涌提前暴露。
【检测到关键对话，主线剧情进展30%】
会议最终草草结束。裴悦的前期调研还没完成便发现一堆问题，但没有裴天择在，谁也不敢贸然断言无法和林氏继续合作。
会议后，钱安部长还特地找到路棉花，感叹她的勇气：“路秘，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你今天好犀利，指出了好几个关键问题。要不是你冲在前面，我说不定不敢在林氏提到让利后，直接提到混凝土报价的问题。”
他摊手，声音放低：“说实话，我一开始都没想到我们会在合作前有如此详尽认真的前期调研，更没想到还有第三方机构的人。毕竟是林小姐提出的合作，我以为裴总会放宽要求，稍微吃点亏也不在意呢。”
路棉花想到自己刚穿来也因为自己有个恋爱脑上司而绝望，不禁微微一笑：“我本来也这么想，现在发现裴总好像也没到那种地步。可惜这合作还没彻底终止，钱总，您也发现林氏的动机禁不起细查了吧。”
钱安的声音不由得更轻：“是啊，本来以为是想要裴悦雄厚的资金支持，或者是想让两个集团战略关系更紧密，现在一看，意不在此啊…林小姐显然很有野心，我往日对她下的判断太武断了。”
他看见会议室的人陆续走出，止住话头：“总之今天多亏有你。”
钱安离开后，茶水间飘来拿铁香气。路棉花揉着酸痛的脖颈推门而入，正撞见安暖踮脚往咖啡机里塞咖啡豆。女孩浅粉衬衫后摆皱巴巴地翻起，后腰处贴着卡通创可贴。
"用我的卡吧。“路棉花抽出工牌刷开机器，"裴总给的医疗箱里没有正经药膏？”
安暖慌忙摆手：“给了云南白药！是我自己...”她突然噤声，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路棉花弯腰捡起最上方的采购单，瞥见页脚凌厉的批注——"运输损耗率过高，重审"，分明是裴天择的字迹，却出现在本该由安暖整理的基层报表上。
“路秘...”安暖突然拽住她袖口，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不打扰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做数据透视表？裴总给我做的表说了好多意见和建议，我觉得我马上就要顿悟了。”
路棉花差点被咖啡呛住：男女主的感情看上去渐入佳境嘛。
“现在有空吗？”她按下电脑开机键，“正好我要核对林氏的关联交易。”
楚虞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指尖摩挲着青金石袖扣。透过半透明玻璃，能看到路棉花握着安暖的手教她拖动Excel公式，晨光为她们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楚顾问还有听墙角的爱好？”
裴天择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臂弯搭着西装，衬衫袖口卷到手肘。
楚虞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只是在想事情，停留一会罢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片刻。
“她不一样。”裴天择突然开口。
“路秘确实特别。”楚虞望向他，“明明标榜自己是条咸鱼，非必要不加班，工作能力却很高，数据上也很敏锐。”
“我是说安...”裴天择猛地收声，目光不自然地收回。可能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他想扯松领带，却在看到领带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这个动作让他袖口上移，露出袖口侧面刻着的"LYX"缩写——林欣然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楚虞目光扫过那道刻痕：“林小姐送的礼物？”
裴天择像被烫到似的松开袖扣，它当啷一声砸在地面，在他的心上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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