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酒

作者:江醉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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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同桌的情分


      陌生的同桌生涯,就这样在沉默中拉开了序幕。

      那天说的话仿佛石沉大海,周欢愉没有正面回应,却也没有直接拒绝。

      最初的几天,两人之间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除了偶尔他要从她身边经过时,会低声说一句“借过一下”,她递给他老师发的作业时,会轻声道一句“谢谢”,再无其他话语。

      周欢愉像是在执行一项严格的任务,每天早上总是第一个来到教室,放下书包就开始预习功课;放学后则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跟着林梦汐离开,尽量避免任何可能与陈经年产生对话的场景。

      上课时,她坐得笔直,脊背挺得像块绷紧的钢板,右手握着笔认真记笔记,字迹娟秀工整。左手则总是下意识地微微蜷缩着,放在桌下,尤其是那根无名指上,一道浅白色的细小疤痕,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掌心。

      陈经年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这份拘谨和刻意保持的距离。

      他从不主动找她说话,也绝不会越过那“半拳”的界限。他上课时很专注,后背挺得笔直,偶尔会撑着下巴看向黑板,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安静得像一幅画。

      他的笔记记得很快,字迹是利落的行书,偶尔笔没水了,他会从自己的笔袋里拿出新的,从不会向她借——仿佛两人只是共享一张课桌的陌生人。

      午休。

      “欢,你是不是很不适应和陈经年同桌啊?”林梦汐一边给她递过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一边问道,“要是实在不舒服,我去跟李老师说说,看看能不能调座位。”

      周欢愉拧开汽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燥热。

      她摇了摇头,声音细弱:“不用了,他……挺好的,没有打扰我。”

      其实她想说的是,陈经年的细心让她有些意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梦汐挑了挑眉,戳了戳她的脸颊:“我看你就是太紧张了。陈经年虽然看着装高冷不着调(此处省略一堆缺点形容),但人挺好的,上次我数学题不会做,问他的时候,他讲得可仔细了。你别总把自己关起来,试着放松点嘛。”

      周欢愉没说话,只是小口喝着汽水,只觉得心里乱乱的。

      林梦汐假意惋惜道:“果然人不能以貌取人啊……”

      这种沉默的平衡,在某一天下午被打破了。

      那天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的蝉鸣。

      周欢愉正埋头整理数学笔记,将老师讲的重点用红笔标注出来,忽然听到旁边传来陈经年和陆霖的低声对话。

      “老陈,等会儿放学去打篮球啊?体育馆新开了个场地,据说特别棒。”陆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清晰地传进了周欢愉的耳朵里。

      “今天不行,”陈经年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得去教务处帮李老师整理新生档案,她下午有课,赶不及。”

      “啊?那太可惜了。”陆霖的语气里满是遗憾,“那我只能找别人组队了,真是的。”对话很快结束,陆霖转了回去,继续对着自己的习题册唉声叹气。

      周欢愉低下头,继续写笔记,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然而,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周欢愉收拾书包的动作却顿住了。

      陈经年难得开了口:“怎么了?”

      周欢愉礼貌道:“没事……找不到笔了。”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桌洞里放着的那个银色小手电筒。

      她在桌洞里摸了一遍又一遍,指尖触及的只有几本练习册和一个橡皮擦,根本没有那个熟悉的圆柱形物体。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忘了带?还是早上收拾书包时落在家里了?她努力回忆着早上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糟糕的是,今天轮到她和另外两个同学做值日,等她打扫完教室,天肯定已经黑透了。

      教学楼到校门口那段路,因为正在施工,路灯被拆了一半,剩下的几盏也总是忽明忽暗,晚上走起来格外吓人。

      以前有林梦汐陪着她,可今天林梦汐要去参加学生会的招新,早就提前走了。

      没有手电筒,她该怎么回去?周欢愉的眉头紧紧蹙起,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子,心里又急又慌。

      “做笔记?”

      “……嗯。”

      陈经年平静地说:“我记得我给过你一盒新的荧光笔。”

      “我给陆霖了。”

      “?”陈经年没好气道:“我给你的,你给他干什么?”

      周欢愉不再说话了,原本看着他说话的人又挪开了目光,他的动作顿了顿,从包里又拿出来一支电筒荧光笔搁在她桌上。

      却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仿佛随口一提般说道:“多买了一支,没用过,你用来做笔记吧。”

      说完,他没等周欢愉回应,便拎着书包,微微侧身从她身后走了出去。他的动作很轻,没有碰到她的衣服,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她和另外两个值日的同学,那支荧光笔依旧静静地躺在桌角。

      周欢愉怔怔地看着那支笔,又看了看他空了的座位,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的、甜的、苦的,全都涌了上来。

      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拿起那支笔。

      笔身很轻,握在手里很舒服。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赌气般的情绪,伸向陈经年的桌洞,将笔塞回了最深处,还用一本练习册挡住,确保他一眼看不到。

      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值日的过程格外漫长,她一边扫地,一边忍不住看向窗外。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从橘红色变成深紫色,最后彻底被黑色吞噬。等她锁好教室门时,走廊里的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线拉长了她的影子。她深吸一口气,借着走廊的灯光慢慢走下楼,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走出教学楼,果然一片漆黑。施工的围栏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只有远处校门口的路灯传来微弱的光。她扶着围栏,一步一步地摸索着往前走,脚下的石子硌得她生疼,心里充满了恐惧。忽然,她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旁边倒去,幸好及时抓住了旁边的围栏,才没有摔倒。手心被围栏上的铁锈蹭得发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疼死了……早知道就偷偷用一下,明天早上早点来学校再放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周欢愉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教室。

      她以为那支笔会安安静静地待在陈经年的桌洞里,可当她放下书包时,却愣住了——那支的荧光笔,又出现在了她的桌角,依旧散发着柔和的淡绿色光芒,仿佛从未被她塞回去过。

      陈经年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低头看着英语书,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金色。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翻书的动作平稳而专注。

      周欢愉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看了看那支笔,又看了看陈经年的侧脸,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再次将笔塞回了他的桌洞。

      如此反复了三四天。

      每一天早上,周欢愉来到教室,都能看到那支笔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桌角;每一天放学前,她都会将笔偷偷塞回陈经年的桌洞。

      而陈经年,从未就此事说过一个字,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仿佛那支笔真的只是他不小心多买了,随手放在那里,她要不要,都与他无关。

      林梦汐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私下里问她:“欢愉,你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陈经年欺负你了?”周欢愉连忙摇头,含糊地说:“没有,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她不敢告诉林梦汐荧光笔的事情,她知道林梦汐肯定会说她“死脑筋”,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直到周五那天。

      早上天气就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课间操的时候,风就刮了起来,吹得香樟树的叶子“哗哗”作响。到了下午第二节课,天空终于憋不住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雨势越来越大,窗外的世界被一片白茫茫的雨幕笼罩,香樟树的影子都变得模糊不清。天色暗沉得如同夜晚,教室里不得不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勉强驱散了些许昏暗。周欢愉看着窗外的雨幕,心里的忧虑越来越重。今天放学,路会比平时难走十倍,没有光,她根本寸步难行。

      放学铃声响起时,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拿出雨伞,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周欢愉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子。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支固执地出现在她桌角的荧光笔上。

      淡绿色的光芒,在昏暗的雨天下,显得格外明亮和……温暖。

      那光芒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她心里的焦虑。

      她想起这几天晚上摸黑走路的恐惧,想起手心被铁锈蹭红的刺痛,想起陈经年那句平淡的“多买了一支”,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这一次,她盯着那支笔,看了很久很久。手指在书包带子上无意识地绞紧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

      最终,在陈经年如同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转身离开教室后,她没有再将笔塞回去。

      她伸出手,动作很慢,带着一丝迟疑和忐忑,将那支荧光笔拿了起来。

      笔身还带着一点他指尖残留的、微凉的温度,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她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笔盒里,轻轻合上盖子,仿佛守护着一个珍贵的秘密。

      做完值日,雨还在下。

      周欢愉深吸一口气,从铅笔盒里拿出那支荧光笔,按下了笔帽上的开关。

      淡绿色的光芒立刻亮了起来,在雨幕中形成一圈小小的光晕。她握着笔,借着那圈柔和的光晕,一步步走进雨里。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那束光不仅照亮了脚下的路,也照亮了她心里某个阴暗的角落。

      这是她第一次,在昏暗的雨天,清晰地、安稳地走出了教学楼。

      脚下的路不再模糊,施工的围栏也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能看到路边积水中倒映着的那束微光。

      但她依旧,从不在他面前使用这支笔。

      她将它藏得很好,放进笔盒最底层,上面压着几本练习册。

      只有在确定陈经年不在座位,或者他背对着她做题时,她才会悄悄拿出来,借着那点光看书写字。有一次自习课,她做题做得太投入,忘了收起来。

      陈经年忽然转头问她“这道数学题的辅助线你怎么画成这样?”

      她吓得手一抖,连忙将笔塞进桌洞,脸都白了。

      陈经年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慌乱,只是耐心地给她讲题,讲完就转了回去,什么也没说。

      她依旧在固执地维持着那份安全距离,守护着自己脆弱的边界。

      可她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这些天,陈经年依旧不越界,但仍在观察他的同桌,见那支笔不再出现在他的桌洞里面了,他觉得心里有一块石头落下了。

      而最惨的当属陆霖。

      人在家里打着游戏呢,来陆家做客的陈经年骂了他一顿。

      “她给你你就要?你不会拒绝吗?”

      “那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说‘你是陈经年最好的朋友,给你用也没关系’,那我是要否认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是我不能用你买的笔?”陆霖捂着被爆的头,苦兮兮地说。

      陈经年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滚。”

      一中的香樟树开始抖落第一片金黄,阳光穿过日渐疏朗的枝桠。

      周欢愉与陈经年的同桌生涯也平稳走过一个月,那道心照不宣的“半拳距离”始终没被打破,但沉默的间隙里,已滋长出不易察觉的默契。

      她早到十分钟时,会用指尖轻轻拂去他桌角的薄尘,连铅笔屑都捻得干干净净。

      他晚归时,会借着关窗的动作,把被风吹得贴在她脸颊的窗帘,轻轻拉到她身后,替她挡住斜射的暖阳。

      而变化最明显的——还是周欢愉居然愿意主动跟男生讲话了。

      虽然限定范围依旧只在陈经年跟陆霖两个人之间,但林梦汐觉得她已经取得了惊人的进步,甚至要请不明所以的两名男士喝水。

      陆霖受宠若惊,觉得林梦汐是要下毒毒死他,用那套“我们家没有让女士请客”的说辞拒绝了,反而请林梦汐喝了豆奶。

      当然,陈经年没有。

      这是来自陆少爷的报复。

      这天下午的语文课,李老师抱着作业本走进教室时,脚步都比往常轻了些。

      直到粉笔在黑板上落下“班干部选举”五个字,她才推了推细框眼镜,声音温和却清晰:“相处也有一个月了,相信大家对班里同学也有一定的了解了,这次咱们民主选举——班长、课代表都由大家投票定。”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议论声就像被戳破的汽水,咕嘟咕嘟漫开来。

      前排女生头挨着头,对着文艺委员的职责窃窃私语;后排男生则拍着桌子起哄。

      周欢愉正低头默写英语单词,手肘就被轻轻撞了一下。

      坐在前面的林梦汐叼着半块橘子糖,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欢你要竞选吗?”

      后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其实我还在想要不要去。”

      “为什么不去?”

      “不一定选的上。”

      林梦汐认真地说:“重要的是体验过程阿,没有人说付出就一定会得到不是么?”

      陆霖也转过身问:“欸欢愉,你要选什么?”

      周欢愉佯装思考:“嗯……历史课代表吧。”

      林梦汐无奈:“你初中都当了三年历史课代表了,咱不能稍微跳出一下舒适圈吗?”

      “那还是不行的,你怎么老是怂恿别人自己不去啊?”周欢愉说完就继续默写英语单词了。

      林梦汐摆摆手:“我都是能不做事绝不给自己找事情做的咯。”

      “欸老陈,你选什么?”陆霖撑在陈经年的课桌上。

      “什么都不选。”陈经年冷漠地说出陆霖意料之中的答案,后者了解他的性子,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早已习惯他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说话方式了,陆霖对周欢愉做了个“抱拳”的动作:“跟他做同桌,真是辛苦你了。”

      周欢愉客气道:“还成。”

      选举会定在周五下午的班会课。

      那天的阳光格外暖,连平时最安静的几个同学都坐直了身体,眼神里藏着期待。

      李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捧着一沓空白选票,像捧着堆小小心愿:“选举规则很简单:先提名,每个职位不限人数;然后无记名投票,得票最高者当选。现在,咱们从班长开始提名。”

      半个班的人都提名了班里一位戴圆形眼镜的女生,没有别的原因,因为她的长相实在是太像班长了,班里的同学说这个月看到他还以为看到自己初中的班长了,老是口误叫错,加上男同学办事也很利索,民心所向。

      紧接着都是一些很常规的职位,副班长,团支书,卫生委员等。

      不过选出来的班委跟大家对班委的刻板印象差很多。

      比如班里最咋咋呼呼的男生当了纪委,数学成绩一般的女生当了数学课代表,爱看小说的男同学当了语文课代表,班里个头最小的女生当了体委。

      有一种过程全错但是答案算对的感觉。

      轮到历史课代表提名时,全班清一色的沉默了。

      李静不明所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当选纪委的男生坐在最后一排,翘着凳子摇摇晃晃的:“因为确实想不到哈哈哈。”

      整个班都笑出声来。

      “安静。”李静拍拍讲台,“有毛遂自荐的吗?”

      林梦汐转头就对周欢愉挤眉弄眼,周欢愉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周欢愉。”

      “啊?在。”周欢愉已经有了条件反射,现在只要陈经年叫她,她都会回一个在。

      陈经年看着她,说:“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你毛遂自荐一下,我赌你当选?”

      周欢愉愣了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时,陈经年已经转回头,嘴角藏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陈经年已经发现了,跟这姑娘聊到她喜欢的东西她就会愿意多跟自己讲两句。

      “老师,我。”周欢愉举了手,她坐在整个教室最靠边的第四组,又是最后一排,算得上是教室里的角落,在她前排的脑袋都齐刷刷地转过来。

      女生们还好,她们知道周欢愉的历史成绩确实是数一数二,就连开学的时候起冲突的几个女生都没有发出质疑的声音。

      倒是全班的男生目光都聚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惊讶,还有些窃窃私语。

      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像细针似的扎在背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果然还是不习惯……

      她下意识看向别处来转移这种不适感,但在她旁边坐的也是一个男生,猝不及防,跟陈经年对视了,她看见对方深色瞳孔里映射出自己的身影,发自内心的夸奖了一句。

      “你眼睛好漂亮。”周欢愉笑的眉眼弯弯。

      陈经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出了神。

      明明平常收到的夸奖数不胜数,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周欢愉这么直白地说自己,他心里比平常的开心还要再开心几分。

      他转过头看窗外,手掌撑着下巴,挡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周欢愉先打了个头,很快也有别的候选人出现了。

      提名环节很快结束,黑板上写满了各职位的候选人名字。

      李老师把空白选票发到每个人手里,纸片薄得像蝉翼:“大家在纸条上写下这一环节选拔的课代表,记住,无记名投票,不用署名,放心写。”

      周欢愉接选票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陈经年的,他的指尖微凉,像刚触过窗沿的露水。她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听见他低声笑:“别紧张,就当选个‘历史笔记管理员’。”

      周欢愉捏着那张小小的选票,手心很快沁出细密的冷汗,把纸片都濡得发皱。

      历史课代表那一栏,她的笔尖悬了足足半分钟。

      算上林梦汐投她的,陆霖肯定跟着林梦汐的投,加上自己好歹还有三票。

      不知道陈经年投不投,投了也不一定投她。

      最终,她闭了闭眼,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周欢愉”。写完后,她偷偷瞄了眼陈经年,他正好写完,把选票折成小方块递给她:“帮我交一下,谢谢。”

      他的指尖再次碰到她的,这次她没躲,只是飞快地把两张选票一起塞进收票的盒子里,像完成了一场秘密任务。

      选拔课代表的唱票环节是陆霖唱的,陈经年说他是喇叭精转世,这个环节陆霖当仁不让。

      周欢愉紧张地攥着手指,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他从笔袋里摸出一支磨砂笔递给她,“紧张的话,捏着这个,比攥手舒服。”她接过笔,笔身的温度顺着指尖传过来,让狂跳的心渐渐稳了些。

      她紧张的不行,陈经年又在这里打岔。

      她难得发了小脾气:“哎呀,你安静一点。”

      陈经年楞了楞,随后偏过头忍着笑。

      炸毛了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唱票进行到一半时,陆霖拿起一张选票,念到“历史课代表”时突然顿住,然后夸张地举起选票晃了晃:“这字我熟!历史课代表,周欢愉!”

      他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我们陈少爷的字,笔锋都一模一样,错不了!”全班瞬间哄笑起来,连李老师都弯了嘴角。

      唱票结束时,黑板上的结果已经一目了然。

      周欢愉后面的正字比另外的两个同学超出一大截,高票当选,几乎是全票通过。

      另外两个同学,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白晏和齐琪,也对她表示了祝贺,她都礼貌地说了谢谢。

      李老师宣布上自习,她要赶着去开教研会,就离开了教室。

      周欢愉侧头看向陈经年,声音轻得像羽毛:“你……为什么投我?”

      他转头看她,目光清澈得像雨后的湖面,没绕弯子:“因为我想投你。”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你觉得我不会投你?”

      周欢愉诚实道:“我觉得你是那种谁都看不上,然后弃票的。”

      陈经年直白地看着她,笑着。

      “你自信一点,你真的很好,被选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陈经年又补充了:“而且同桌间还没有点情分在吗?”

      怎么感觉被控诉了。

      “投你怎么了?别忘了是我赌赢了,记得兑现。”

      最后兑现这个赌注就是周欢愉帮陈经年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陈经年依旧还是“交朋友”那套说辞,陆霖骂他趁人之危,周欢愉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发现自己没什么反应,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第二天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宣布这个消息。

      给林梦汐吓的一口奶喷到了陆霖的脸上,直接把人拽出教室,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了,终于有男生让你没有那种不适的感觉了?”

      周欢愉点头:“是这么说没错。”

      林梦汐瞳孔地震:“你居然就脱敏了?陈经年是神仙吧我靠,他对你做什么了?”

      周欢愉扯了扯嘴角:“也可能……我没把他们两个当男的看??”

      林梦汐:……

      言之有理。

      周欢愉,林梦汐,陈经年,陆霖。

      四个人就这样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当然,陈经年不知道周欢愉心里是这么想的,陈家的人只知道家里这位对什么事情都冷冷淡淡的少爷那天回到家在房间里,因为他的同桌把他当朋友了,而开心到手舞足蹈。

      甚至多点评了几句晚上陈母做的晚饭。

      真是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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