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

　　第七章：暗流涌动
　　颜惊在苏家忙碌于生意上的事务，青梧书院那边也迎来了巡抚大人亲临问策漕运的重要日子。
　　天还未亮，书院里便已热闹起来。文昌阁前，小厮们提着水桶，在青石路上泼洒清水，激起一阵带着泥土芬芳的水汽。水桶碰撞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七十二学子身着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的衣衫，在文昌阁前列队等候。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紧张地搓着手，汗水在掌心沁出，有的则故作镇定，不时仰头望向那高悬的牌匾，试图从那古朴的字迹中汲取力量。
　　颜惊站在队列中，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衣角处用丝线绣着几缕淡淡的云纹，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神色平静，可内心却隐隐有些期待，深知这是一次展示自己见解，为日后推行改革埋下伏笔的绝佳机会。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她昨晚反复修改的策论草稿，每一个字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和对未来漕运的构想。她想起昨夜在烛光下，自己对着量子视界里的资料反复研读，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烛光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巡抚大人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缓缓步入文昌阁。他身着一袭黑色官袍，袍角绣着金线勾勒的海水江崖纹，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他头戴一顶乌纱帽，帽上的宝石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目光威严，扫视着台下的学子，那眼神仿佛能洞悉每个人的心思。陈夫子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宣布问策开始。
　　第一个被点到的是书院有名的才子赵轩，他稳步上前，清了清嗓子，开始阐述自己对于漕运革新的看法。他主张加强官府对漕运的把控，增设关卡以确保物资安全。他的声音洪亮，在文昌阁内回荡：“大人，漕运乃国之命脉，如今盗贼横行，唯有增设关卡，加强巡查，方能保物资安全。”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那些关卡已经矗立在眼前。他的衣袖随着动作摆动，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块温润玉佩，那是他家中长辈所赠，寓意着平安顺遂。
　　颜惊在台下听着，微微皱眉，暗自思忖着其中的利弊。她想起曾经在量子视界中查阅的资料，那些因关卡过多而导致漕运效率低下的案例历历在目。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中默默想着，如此一来，虽能保一时之安全，却会让漕运的成本大幅增加，效率大打折扣。她的目光落在赵轩身上，看着他自信满满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只看到了眼前的安全，却忽视了长远的发展。
　　接着又有几位学子发表了见解，可大多都未能跳出传统的思维框架。终于，巡抚大人念到了颜惊的名字。颜惊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到台前，先是向巡抚大人行了大礼，而后条理清晰地说道：“大人，学生以为漕运之关键，在于疏通脉络，而非一味增设关卡。如今漕运之弊，在于效率低下，分段承包责任制可将漕运路线细分，让专业的商队负责不同路段，如此既能提高效率，又能降低成本。”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股坚定。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幅手绘的漕运路线图，小心翼翼地展开，指着上面的标记讲解道：“大人请看，这是目前的漕运路线，全程由一支商队负责，难免会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若将其分为三段，每段由不同的商队承运，各商队为了自身利益，定会提高效率，减少损耗。”她的手指在路线图上轻轻滑动，眼神专注，仿佛眼前就是那繁忙的漕运河道。
　　巡抚大人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颜惊顿了顿，接着道：“再者，设立漕丁养老基金至关重要。漕丁们终年奔波于水上，生活艰辛，若能有养老保障，必定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也能让漕运更加稳定。”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有的学子面露惊讶之色，有的则微微摇头，似是对她的观点并不认同。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学子小声嘀咕道：“这不是胡闹嘛，设立养老基金，钱从哪里来？”另一位学子则附和道：“就是，这想法太异想天开了。”他们的声音虽小，但在这安静的文昌阁内却清晰可闻。
　　巡抚大人却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如何确保商队的资质，如何监督养老基金的使用等。颜惊都一一作答，逻辑严谨，言辞恳切。她详细阐述了可以通过公开招标的方式选择商队，设立专门的监督机构来管理养老基金，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她还提到可以邀请一些德高望重的乡绅参与监督，增加透明度。
　　问策结束后，巡抚大人并未当场给出评价，只是说会仔细斟酌。颜惊回到家中，虽然表面上依旧忙碌于苏家的生意，但内心却始终牵挂着这件事。她回到书房，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思绪飘远。她深知，自己的想法虽然新颖，但要真正推行，还需要克服重重困难。她想起巡抚大人询问时那犀利的眼神，以及台下学子们的窃窃私语，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与此同时，宝庆绣庄的周掌柜在看到苏家推行的养老制大受欢迎后，心中愈发嫉恨。他不甘心就这么被苏家压下去，于是暗中联络了其他几家绣庄的掌柜，商议对策。
　　周掌柜的宝庆绣庄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屋内摆放着几架陈旧的绣架，上面的绣品无人问津，显得格外冷清。绣架上的丝线有些已经泛黄，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周掌柜满脸怒容，在屋内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被他踩得“咚咚”作响。“苏家这是要把我们都逼死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中透着凶狠。
　　“那周掌柜有何高见？”一位身形瘦小的掌柜问道。他坐在角落里，双手紧紧地握着衣角，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惧。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衣角也被他捏出了褶皱。
　　周掌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们联合起来，压低绣品价格，抢他们的生意。同时，散布谣言，说苏家的养老制不过是个幌子，到时候根本拿不出钱来。”他一边说，一边用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了杯沿，洒在桌面上。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一场针对苏家的商业阴谋悄然展开。他们开始四处联络，召集那些对苏家不满的绣庄，还商量着如何编造谣言，如何在市场上打压苏家彩绣坊的生意。
　　没过几天，苏家彩绣坊的生意果然受到了影响，不少顾客被低价吸引，转而光顾其他绣庄。廖莲得知此事后，匆匆来到苏府，向颜惊汇报。
　　“东家，那些绣庄太过分了！”廖莲满脸气愤，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们故意压低价格，还到处造谣。”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那些绣庄的恶行就发生在眼前。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颜惊却并不慌张，她微微一笑，“他们这是黔驴技穷了。我们的绣品质量上乘，服务周到，岂是靠低价和谣言就能打败的？”说着，她起身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拿出一叠图纸，图纸上的绣品样式新颖，融合了当下流行的元素，有的绣着灵动的飞鸟，有的绣着娇艳的牡丹，栩栩如生。“这是我新设计的几款绣品样式，融合了当下流行的元素，你拿去给绣娘们看看，尽快赶制出来。同时，我们推出买一送一的活动，吸引顾客。至于谣言，我们不必理会，用事实说话。”她详细地向廖莲介绍着每一款绣品的设计思路，以及活动的具体安排。
　　廖莲领命而去，按照颜惊的吩咐开始忙碌起来。她召集绣娘们，将图纸展示给她们，详细讲解着制作要求。绣娘们围在她身边，仔细看着图纸，不时发出赞叹声。而颜惊则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她深知，要想真正让苏家立于不败之地，还需要拓展业务，与其他行业建立合作。
　　就在苏家忙着应对商业危机的时候，王鑫澄在书房中对着颜惊的《漕运策》反复研究。他的书房布置得简洁而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窗前的书桌上放着一方端砚，砚台上的墨汁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越看越觉得其中的观点精妙，心中对颜惊的钦佩之情也愈发深厚。他决定找个机会，与颜惊深入探讨一番。
　　这日，王鑫澄来到苏府，求见颜惊。颜惊得知后，亲自到门口迎接。两人在书房中相对而坐，小厮端上两杯香茗，热气腾腾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他们品着香茗，谈论起了漕运和苏家的生意。
　　“沈兄，你的《漕运策》让我受益匪浅。”王鑫澄诚恳地说道，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中充满了敬意，“只是，这改革之路，怕是困难重重。”他想起曾经听闻的一些改革案例，大多因为触动了各方利益而最终失败，不禁微微皱眉。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开，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忧虑。
　　颜惊轻轻叹了口气，“我自然明白。但不改革，漕运只会越来越衰败。我愿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她的眼神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漕运的繁荣景象。她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窗外，那里的天空湛蓝，仿佛预示着未来的希望。
　　王鑫澄看着颜惊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意。“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沈兄尽管开口。”他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真诚。他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向颜惊传递着力量。
　　颜惊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感激。两人又聊了许久，从商业合作到未来的发展方向，相谈甚欢。他们讨论着如何与其他行业建立合作，拓展苏家的业务范围，如何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降低成本，提高竞争力。他们还设想了未来可能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以及应对的策略。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巡抚大人虽然对颜惊的漕运改革方案表示赞赏，但却遭到了朝中一些保守势力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颜惊的方案过于激进，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坚决要求将其驳回。这些保守势力在朝堂上纷纷进言，列举着各种理由，试图说服巡抚大人放弃这个方案。
　　与此同时，宝庆绣庄等几家绣庄在压低价格、散布谣言的同时，还暗中勾结官府，企图给苏家施加更大的压力。他们买通了一些小官吏，让他们在苏家彩绣坊的生意上找茬，还准备在关键时刻给苏家致命一击。一时间，苏家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困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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