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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易,花楼卖艺。
阿落瞬间动弹不得,忍住想给他一拳的想法,抬头看他,“可你也骗我了呀,你都跟我说你是二殿下,还骗着我跟你...表心意。”
“我也没说我过不是二殿下啊,何来的骗?”
他这话说的轻巧,阿落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挤出一句,“你说过,二殿下不会杀我的。”
他冷哼一声,送开了禁锢她的手,将身子退了一步。
窗影阑珊,细碎的光亮映下时,被他眉骨遮了大半,看不清他的眼神。
阿落听到他沉沉的呼吸一声,指尖冲着她的脑袋一挥。
“耳朵太大了,丑。”
阿落摸了摸头,头顶的耳朵已经不见了。
晏九离转身坐回了茶案处,看着阿落像面壁似的站在那里。
他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幽幽道:“你找地牢做什么?”
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阿落暗怼一声,解释道:“我的…一个朋友,被抓走了,说是魔王娶亲,关进了地牢。”
说着,她小心翼翼向他挪动了两步:“你既然是魔族二殿下,能把那些女子放了吗?”
晏九离未说话,浅浅饮了一口茶。
看着他又变成了那副冷若冰霜,分外疏离的表情。
阿落更想抽他一巴掌了,可也明白,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自己。
还没等阿落再开口,门外便来了人,正是昨日跟在晏九离身旁的男妖。
“禀二殿下,有人闯内殿,已被扣下了。”
海生刚说完,一抬头看见殿下的身旁站着昨晚的那个女子,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的话让阿落心头一震,闯内殿的人,难道是徐无厌?
晏无离闻言皱了皱眉,问了句:“大哥呢?”
“还不知道,我拦下了通报的侍卫。”
“好,跟我走。”
二人起身,阿落本也想跟着,但是晏九离只是动了动手指,门窗就关上了,她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打开。
真是臭脾气。阿落坐在殿内气呼呼的喝了好几杯茶,不愧是妖怪的茶,味道也是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或许是刚才在镜中看到了那只鸟,她余惊未定。在睡梦中,那只鸟又出现了,一直在向她靠近,金喙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等到晏九离回来的时候,阿落已经缩在地板上睡着了。
看着桌子上散落的杯子,他有些无奈,这是把酒当水喝了。
他蹲下身子,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
“嘶~”
阿落吃痛的起身,险些撞进了他怀里,看清来人是他,急忙追问:“你回来了?闯内殿的是什么人?”
晏九离不语,只是从容的坐下,拿出一串白色的铃铛,丢在了桌子上。
“传音铃!” 阿落拿起徐无厌的铃铛,声音有些发抖:“他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晏九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担忧的深情,表情有些烦躁,问:“他是你什么人?”
“我的同伴。”
他挑眉,“只是同伴?”
阿落不明白他在问什么,眨眨眼睛,想了想回道:“他...是和我一起来找那些被你们抓走的女子的。”
晏九离嘴角微勾,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他嘴上还是叹了一句:“他都被抓了,嘴里还嚷嚷着要诛光妖邪,嚷的我头疼。”说着,他用手揉了揉额头。
阿落心下一惊,扯扯他的衣袖,小心的询问:“那,你能放了他吗?”
晏九离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走,声音清冷中带着严厉:“我异界皇宫是这么来去自如的吗?你可知道凡人私闯永寂宫的下场,剥皮抽筋,割头放血,魂魄永困!”
他的声音不大,但内容却让阿落吓了一跳,一时间,瘫坐在地上,脑袋咚咚直响。
“你…杀了他?”
晏无厌躬下身子,看着她惊恐的双眼,略带嘲讽的笑问:“你很担心他?”
阿落没回应,满脑子都是觉得自己害死了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被人抽了魂魄般茫然无措。
或是被她无助的表情弄的心软了,晏九离靠着椅背,半晌,不情愿的说道:“他好好的呢,只是被我关在了别的地方。”
听到这话,阿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又扯扯他的袍子:“你能放了他,对吗?”
晏无离点点头,勾唇轻笑:“可我为什么要放他?”
他可是魔,还是这宫殿里的魔,实在是没有理由放了徐大哥。
阿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从地上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着,垂首敛眸,两只手紧张的揪住袖子。
“那个...我看你殿里也没有什么丫鬟侍婢什么的,要不我给你做几天丫鬟,当牛做马报答你。”
晏九离眉心一蹙,“我不需要侍婢。”
阿落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忙解释,“我干活很麻利的,手脚也勤快,而且我长得也不错,虽比不上外面的那些妖侍,但也不会给你丢人的。。”
晏九离扑哧笑了一声,心想,这算哪门子的理由。
见他不说话,阿落咽了咽口水,低下头没敢看他。
但她能感觉到晏九离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似在打量。
朱婶说过自己好看,孙爷爷也说自己模样俊俏,将来定能许一个不错的郎君。
她又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等你放了徐大哥,我立刻就走。”
岂料头顶传来一声嗤笑,阿落错愕的抬头,对上的是他不屑一顾的眼神。
阿落的心凉了半截。
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一个人族,想从异界救人,尤其是在一个魔头手里救人,不亚于在老虎嘴里拔牙。
她小声说了一句,“你别嫌弃我,我也没有办法。”
晏九离沉默着没讲话,阿落跪的腿都麻了,他才幽幽说道:“有个人人族做我的婢女,听起来,也不错。”
他这话让守在门口的海生一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声提醒道;“殿下,她的身份...”
晏九离抬了抬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俩的小动作,阿落没读懂,只当是自己的理由毫无破绽,随即蹬鼻子上脸,“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晏九离往前俯身,眉眼有些诧异,“是你有求于我,还敢和我谈条件...也罢,你且说什么条件。”
阿落沉声,“不止是徐大哥,还有所有被你们抓来的姑娘!”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还有功夫管别人的死活。”
话毕,晏无离仰起头靠在椅背上,攥了攥手里的骨扇,不知道在想什么,深情阴深莫测。
良久,他示意海生把阿落送回去。
阿落被海生扯着胳膊往外走,刚出门,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她嘴里嘟嘟囔囔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要不我不提条件了。诶~”
海生将阿落带回了忘忧茶肆,阿落拉着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走,一个劲的问徐无厌的事情。
他被缠的心烦,索性说了句:“这事是归大殿下管的,你要是真想求,就去求大殿下吧。”
*
大殿下是魔尊长子,名叫晏隧。
所谓的“魔王娶亲”就是他的主意,鼠妖抓来的女子,就是他吩咐的。
倒也不是真的娶亲,而是将那些女子作为这整座魔宫的“祭品”。
宫墙上那些墨绿色的须网,唤作夜幽藤。
夜幽藤,喜食人体。尤其以年轻女子为佳。
那些女子会被吸走魂魄,肉身活埋在城墙之下,成为夜幽藤的养分。
操控魂魄,便可控制夜幽藤。
因此夜幽藤就像是活了一般,成为了保护永寂宫的一道防护墙。
*
阿落默默攥紧了手指。
她第一次觉得,人命在这些妖魔眼里,是菜粥,是窝头。
青莲和小绒都在这些姑娘里面,她不想让这些姑娘也变成窝头。
可现在晏九离也不肯帮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阿落咬着手指头想了一夜,又坐在铺子里想了一天。
今日听来喝茶的妖人说起,这鬼市里有家花楼,常有永寂宫的权贵出没。
她打算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打听出些什么。
趁着夜色,她装好了这几日卖茶果赚的通宝。
向北走三百米,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千年棺椁,棺木里长起一座四层朱楼,在月光下泛着血色,檐角挂着青铜铃铛,无风自响,传出的分不清哭声还是笑声。
各色的磷火像飞舞的灯笼,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穿来的琴乐歌声,好不热闹。
“姑娘可是迷路了?”
阿落刚踏进们,一个蓝衣妇人就迎了上来,靛青色的嘴唇分外惊悚,头上插着婴儿手掌大小的手骨簪子,绕着阿落上下打量。
“倒是个极美的可人,莫不是吃不起饭了,想来我这讨个差事?”
阿落不知该如何如何回答,只得点了点头。
这蓝衣妇人突然贴近她闻了闻,血色的瞳孔贴在她脸上仔细看了看:“姑娘味道好甜啊,不知姑娘属于什么品类?”
阿落突然想起来鼠妖的妖丹已经被晏九离那个家伙拿走了,没法子了,只能赌一把了:“我是…兔精。”
那妇人突然长开血盆大口,身上的蓝衣竟化为了蛇尾。
阿落下意识伸出胳膊护住了自己,连连后退。
不过此时那妇人却笑了起来,收起了这骇人的模样:“果然是只兔精。”
阿落被她弄迷糊了,往头上一摸,兔子耳朵又出来了。
*
这妇人自称“钏娘”,她咯咯笑着拉起阿落的手,牵着她往二楼走,她急忙解释:“我只是来看看!”
“看看?”钏娘笑得狰狞;“你现在的模样可不适合见客!”
木楼梯自行扭动起来,阶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她被牵着来到一处雕花房门外,钏娘一把将她推了进去:“这种好货色,给我收拾的好些。”
“是。”
房内已有两名女妖等候在此了,拿起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就往她脸上涂抹,那些东西散发着一股子腥气,好几次阿落都差点吐出来。
等到阿落换上一身靛蓝纱雾长裙时,钏娘不住的赞叹,问道:“会跳舞吗?”
阿落摇头。
“没事。”钏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串人牙做的珠串,戴在了阿落手上。
阿落顿时感到一阵头晕。
“放心,马上你就会了。” 钏娘手一挥,花楼内燃起了紫色磷火。
阿落只感到后背仿佛被人推了一把,恍惚之间,已置身于绯红纱幔的舞台之间。
无数审视的目光投向舞台,或戏谑,或欣赏,或打量。
未等阿落站稳,笛声响起。
她的手脚竟开始不受控制的舞动起来,脸上也浮现出妩媚且放荡的笑容。
若她是台下的看客,或会被这翩翩舞姿勾的心痒难耐。
可她是台上起舞之人,这一切的诡异让她心惊肉跳。
这与那日她被朱婶下药抬走那次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的她犹如傀儡一般,明明清醒着,却任人摆控。
许是因为这样,她的眼角竟留下一行清泪,配着她妩媚的笑容,格外摄人心魄。
台下的妖客看到这副场景,还以为是这花楼排了什么新曲目,纷纷鼓掌较好。
嘈杂的声音引起了二楼隔间里的一位看客的注意。
他掀起朱红的帘子,嘴里喃喃了句:“有意思。”说罢,伸出黑色指甲的手指指向了阿落。
“把她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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