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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骗了
窦萍儿自上次被审后便一直关在监牢里,是人都知这监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可只有自己待过才知道有多不好过。
衙门的监牢在阴暗的半地下,偌大的空间只留了三两小木窗让人透透气,因着常年晒不到充足的阳光,监牢里的木头都散发着一股潮湿霉味,还时不时地引来几只吱吱叫的小老鼠四处乱窜,就连在监牢值班的小吏都得不时出去换换气才能舒坦点,更何况是窦萍儿这般娇养许久的女子。
住的地方差,只有一套薄被褥铺在干草上,而且也不知这被褥用了多久,带着些许脏污以及微微湿意,连着味道也不好闻,窦萍儿至今都没有敢靠近那个角落,蜷在一方还算干净的干草上坐着睡了几日。
吃的更不用说了,一日两餐白菜稀饭、咸菜馒头轮着来,主打一个饿不死就成,哪能和之前花重金请来的厨子做出来的美味相比,窦萍儿头回吃时连呕半日,说什么也吃不下,结果到了夜里,天凉受冻外还得听着肚子咕咕叫,窦萍儿着实受不了,次日便硬压着恶心吃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才过了几日,窦萍儿就一幅蔫巴样,让寻生声看了直暗暗摇头,这人啊还是不要犯事的好,不然光这牢中住上几日就够人受的了。
“窦萍儿,你知道在供词上做文章犯的是什么罪吗?”江破风拿着上次窦萍儿签字的供词站在窦萍儿面前质问道。
“江捕头,我那日所说句句属实,何来做文章这一说。再者,我已入这监牢,何苦这般害自己!”窦萍儿高声道。
江破风听多了这高喊着自己无错的言语,心中起不来任何的波澜,对上窦萍儿焦灼的目光,还是那般冷声问道。
“你知道林观海现在在哪吗?”
在哪?窦萍儿一时不知为何要问起这个,心里升起几分不解。
“林观海不是,不是在仵作那查着吗?”声音带着些许不自然的颤抖。
“仵作是在查着,但”,江破风蹲下身子与坐在椅子上的窦萍儿对视着。
“在林府。”
“林府?”窦萍儿有些不可质信。
“怎么会带去林府了,他不是在万华坊出的事吗?为何大费周折地拉去林府……”
疑惑的声音越来越轻,她似乎并不需要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自己询问。
慢慢地,窦萍儿低下头不说话了,呼吸也轻了起来。
江破风素来有带手帕的习惯,掏了一条青色的手帕就递了过去。
“干净的。”说着就站了起来坐到对面的圈椅上。
寻生声这么有眼力见的人,快步地在师父坐下前倒了一杯温茶放在桌上。
充满疑惑的双眼望向江破风,希望她能给自己解答一下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可惜,江破风在接到寻生声的目光后也只是摇了摇头便喝起茶来了。
寻生声也只好做罢,无事,反正等会儿就知道了。
等着等着也只是等来了窦萍儿越发大声的哭泣声,在这审讯房里阵阵飘荡着,倒惹得隔壁监牢里的人不由得心里发毛。
窦萍儿就这么哭了半响,江破风与寻生声也就这么陪着。
好不容易人是不哭了,却闹起咬舌自尽来了。
寻生声动作快,拦了下来。
“窦萍儿!你真当咬舌是这么好死的,啊,疼不死你。”
寻生声气人不争气,被个男人耍得团团转,到头来还要搭上自己这条小命,何苦呢……
被压制住的窦萍儿又哭了起来,寻生声听着脑袋直嗡嗡。
江破风皱着眉看向窦萍儿。
“林观海骗了你,你还要替他瞒着不成?他好好地活着,却偏偏计划着把你送进这监牢,你心里有他,他可未必。”
江破风知这深陷情字的人,也最适合用这情字引出来。
显然,窦萍儿就是这样的人。
“骗我,他骗了我……林观海这个王八蛋骗了我!”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是他!是他说沧玉城的那帮人不会放会林府的,只有拿着他的脑袋去交差我才能活着。我……我真没想杀他,真的!是他一直哭着说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不能也拉上我一起死了,只有我亲自杀了他,哪怕是被那群人带去沧玉城好歹也能留下一条命,而且他都安排好了,只要我下完毒就有人来接手下面的事……我信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即是如此,你为何又来鸣鼓说是杀了林观海。”江破风询问道。
窦萍儿边小声抽泣边说,“我,我本是被安排坐了马车出城去沧玉城。可我自小便没担过这么大的事,那夜起就时时惊恐,且我也不知那伙人是不是会半路上杀了我……在驿站听闻是江捕头你查的这案,顺京人都知你查案之厉害,我,我心里更是害怕了,便偷着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
“呵,合着我这名号还有这番作用呢,我倒不知。”江破风轻扯嘴角冷笑道。
“林观海的项上人头也在那伙人手里?”
“是,是的。”
“当夜与你一起行凶的人,有几人,长什么样?”
“他们一共五个人,都蒙着面,我只知道他们都带着一把乌金色的剑,而且是在我下毒后才出现的,他们来了之后让一个人先带我乔装去了一处私宅,其他的人处理后面的事情,等了半个时辰他们就带了个大盒子回来了。次日天未亮,他们就带我出城门说是去沧玉。”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一并说了。”
“好。”
……
窦萍儿又说了半响事情的一些细枝末节,小吏仔仔细细地记录在册。
江破风拿着供词翻了翻,“我可以给你这次翻供的机会,不追究你的过失,但你若还骗我……”
“不,不敢的,这次句句属实!我发誓!”窦萍儿快速地表着诀心。
江破风也未再说什么,示意寻生声拿着给人签字画押后便向外走了。
待走到门口,静了两息,江破风轻声说:“窦萍儿,林观海死了,撞墙自尽。”
说完不等人反应,江破风便大步向前走了,只留下一缕轻风。
窦萍儿自是听到了,又是一阵哭泣,她也不知道哭什么,但她此时就是要哭。
寻生声更不知她为何哭了,收拾好供词便去追自家师父。
等到了理事堂,江破风寻了两个小吏,吩咐他们去查几个蒙面人的来路后便坐在案台前提笔料理事务。
寻生声也跟着忙了一阵后,爱问问题的毛病又冒出来了,瞄了几眼江破风却又不敢张嘴。
“这次又想问什么?说吧。”江破风习惯了寻生声这般模样,没抬头便说道。
寻生声也不客气,反正师父都让问了。
“嘿嘿,师父,我也没什么想问的,就是想知道咱接下来该做什么?这窦萍儿该怎么判才好?而且她这次说的是真的吗?林观海的脑袋还找不找了?沧玉来的人到底是谁的人……”
寻生声的话跟不要钱似地一句接一句往处蹦,一幅势要把江破风砸晕了才好的架势。
江破风静静地听着,待寻生声停了话头直直地盯着她,江破风才出声回应着。
“接下来就是等阿力他们的消息,继续查着;窦萍儿该怎么判是庄大人的事;她说的或真又或假都信一半就成;林观海的脑袋要找,而且要大张旗鼓地找;至于是沧玉谁派来的人,去趟沧玉便知道。”
“去沧玉?师父,你要去沧玉?”寻生声惯会抓重点,有些惊讶道。
“嗯,请书已写好。”
庄大人向来对查案的人宽容,请书只要能呈到他面前,就不会有不批的时候。
“那我也要写。”寻生声连忙提笔写字。
却被江破风按住了,江破风对上寻生声不解的眼神,抿了抿嘴说道:“你暂时不急,我有其他的事交与你。”
……
寻生声到家门时天已大黑,府中的下人远远地便看到了人,忙迎了出来。
“小姐回来了!”
寻生声在众人一阵又一阵的问好声中去了正房堂屋。
还没进门去呢,就听到一女子的声音,“音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冷不冷啊,可吃过饭了?阿娘给你炖了红烧猪蹄,小玉啊,快去给音儿拿过来。”
“好嘞,夫人。”丫鬟领了命便快步去了厨房。
寻生声忙搂过自家阿娘的肩膀,“阿娘你真好,我今日忙得可没怎么吃下饭,就想吃你做的红烧猪蹄呢!”
“哎呦呦,这么忙啊,连饭都吃不好的,阿娘心疼死了,要不咱……”
“阿娘!说了不许提这事的。”
寻生声自然知道阿娘又要提什么,装作生气的模样就坐在了榻上,撅着双嘴不理人。
寻夫人哪还敢再说下去,忙哄着人,“音儿,娘不说了啊娘不说了。快看看这猪蹄,阿娘可是炖了许久,你快试试。”
寻生声早就闻到了那浓郁的猪蹄香,从小玉端进来时就不知瞄了几回,暗地里吞了下口水,却还是一幅不高兴的模样。
“这事早就说好了不提的,以后都不许提了,不然我就搬出去自己住。”
这可把寻夫人唬住了,连声说道,“不提了,不提了,娘真的不提了。”
寻生声这才收起自己那“骗”人的样子。
“阿娘今日辛苦了,也同我一起吃,不然我也不吃了。”
寻生声一幅小孩子性子,可偏偏寻夫人就吃这一套。
“好好好,阿娘也吃。”寻夫人可谓是眉开眼笑地说道。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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