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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
捌月拾無/7
“恫其权势,惑其功禄。”
-oc世界观/AU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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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这么失眠过。
楼上的夫妻吵架吵的太凶,父母的怒吼,孩子的哭声,镜头回转,还靳好像看见满地的狼藉。
起身坐在钢琴椅上的时候,命运的消息就如这琴声,或琴声之外旷野的呼唤或呼唤之上的大浪滔天,绝不因肉身的腐朽而些许減弱,或片刻停歇,倔强到没有一个休止符。
还靳清醒了。开始筹谋把复杂的沉重解救到简单的轻盈中,不再痴迷于小调或大调,投奔与收留,袒露与回应,便是解放的音符,浩瀚的乐曲。
这世上,每分每秒,都有贝多芬在奏响,在回荡。
让他想不起鸡零狗碎的生活蹉跎了岁月。
一点都不违和,和电影一样。
15岁,他转学了一个九年一贯制的学校,15岁零一个月,他碰到了第一个朋友,弟弟的同学。
主动的人觉得对方冷淡,迟钝的人不懂对方的主动。
10岁,是个很小很懵懂的年纪,还靳和管家去接弟弟的时候看见过那人。后妈的儿子是插班生,和同学不太熟络,但前右边的那个似乎也不太合群,还靳注意到了,他打心底对那人感兴趣。
后来弟弟和这个姓年的同学做过好些日子朋友,久而久之他也承担起共同的哥哥,共同的朋友的双重责任。
这样还靳就和弟弟同班的同学用一包辣条贿赂到了那孩子的姓,听说姓年。
年吗,和小说人物的姓一样,这个名字,很漂亮吧。还靳只在心中想过,他觉得,捌月人如其名,也很漂亮,偏长的头发,雌雄莫辨的样貌,就和女孩子一样婉转可亲。
只是还靳遗憾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眼睛,他经常低着头做题,头发也有些长,遮住眼,不知是怎么躲过仪容检查的。
〝他一直一个人吗”
“谁?你说捌月么?”同学顺着我的目光,能看到一个淡漠的身影,“他一直这样,真没见他和谁走的近,我说哥,你这么在意他干吗。”
越来越好奇了。
还靳喜欢在没事的时候坐在后面打量他。
他很安静,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透明泡泡包表着
昜碎。
没人知道还靳在看他,顺着少年的目光刚好也能看到窗外的橡树,他们只会当他在发呆。
真稀奇,好微妙的情感。这种情感,他领会不了。
他们大概没相见四个月左右,十五岁的还靳渐渐开始不去故意打听那人了。
他突然停下了弹钢琴的手指,想起某个乱七八糟的初遇。
确实是初遇,姓年的那个孩子从来不知道有人曾这么注视过自己。也有可能是早就在意到了,只是不说。
初冬时节,到哪就是酸涩的感觉,百分之八十的穷人掌握了百分之二十的财富,而榜上有名的稀少的富人们视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为草芥,去打趣般地问单薄的穷人们为什么不进暖房里暖暖身子。
门铃响了。
还靳听到脚步声愈发地近,直到那人到自己面前,单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才后知后觉发现来者的手小而纤细,俨然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时,他疑惑地抬了头。
十岁左右的男孩仿佛自来熟,长着清秀的一张脸,挑眉问他:
“先生,还然在么。”
“不在。”还靳微微侧首,看见原本没有一丝寒风溜进来的门半掩着,一双运动鞋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上,冷笑道:“是你家吗你就随便进?”
男孩抬手,指尖串着明晃晃的家门钥匙,礼貌又不失温和地回应:“阿然给的,他说他家就是我家,况且之前来的时候您也不在,还有,我不是随便进,我按了门铃的。”
……确实,他听见了。
不过真有意思,怎么会有人能这么心安理得进别人家?还靳这么想道。
“先生,您叫什么?”
“问别人名字之前得报上自己名字吧?你妈怎么教你的?”
面对这人先发制人的问题,还靳有些恼火。他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用意只是想多听听他说话,怎知道平时文文静静的,现在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前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我叫年捌月。姓可以先舍掉,这不重要,你叫我捌月就行了。”
还靳看着捌月沉默了两秒,喝水的杯子被他哐一下放回桌子上:
“……还靳。还有你别舍我的姓就行。”
见对方幽幽地不说话,他补充道:
“还然跟他妈回M国了,一时半会回不了国,你先走吧,他回来我联系你,你留个电话。”
“……不用。”捌月顿了顿,他那饱含着一条永远清澈明亮的流淌着紫色河流的眸子泛着盈盈波光,“先生怎么称呼?我这人比较不怕生,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还靳怔怔地打量和分辨了几秒,好容易回过神:“……随便你,你小我五岁,你这个年龄段的人会嫌代沟吧。”
这个孩子很合还靳眼缘,最特殊的就是他的身上常常泛着淡淡的桔梗香味,很柔软,和他的弟弟带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比起来捌月更像是上帝的宠儿。
但捌月未免过于自来熟了,拉着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人做朋友,简直莫名其妙,还靳想到。
少年原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让捌月打道回府,怎料他表现出很无所谓的样子:
“那好。”
“我就叫你哥吧,我可羡慕阿然有个这么好的哥哥!”
还靳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耳根顿时红了大片,瞬间有些青涩。他偏过头,心中跃起一种微妙的愉快,脸上却还装着平淡:“……随便。你什么时候走,我爸回来要骂的,等过会那些保姆回来,你到时候可找不到地方躲。”
捌月似笑非笑:“行,那钥匙我还是带走了。”
他的背影像一只雀跃的白鸽,倏忽就从屋里出去了。
琴声另一端的激烈争吵和杯盘破碎声,都让悲伤和无奈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最后只剩下了沉默。
还靳认命般地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朝着天花板。
他想起来,他们在黑夜里,捌月问他说,明年夏天我们一起去看海吧,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明明是黑夜,少年的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熊熊燃烧的炭火,也灼烧着另一个人卑劣的内心。
如果当时他能看到那张脸,就会发现那未达眼底的笑意和转瞬即逝的悲戚。
很多很多年后,还靳想起那个夜晚,是吊桥效应,还是真的只有决堤的恨意,他们之间太多太多话无法言语,真是假,假是真,真真假假,他已经分不清了。不如就当恨去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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