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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杏林堂大门便被敲响。
叶疏云彼时正在同账房先生徐老清账,昨日回来得晚还没来得及把赚到的银子交给他,刚厘清账目,正要提笔给兄长写信时,药童徐阿研跑进院中。
阿研:“二公子,外头有人找。”
“这么早谁找我。”叶疏云从凌乱的桌面后伸出脑袋,问,“旁人不知我下山来了,昨日又回来得这么晚,是什么人你可看清了?”
阿研:“好多人呢,舞刀弄棒的,看着像是走江湖的。”
好多江湖人,生意来了!
叶疏云“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整理仪容,顺手把墙边蛇杖捞在手里,看着就很专业。
到了门口,叶疏云脚步顿住:“梅长老,霍长老,你们怎么来了?”
荀千没有被点名,略感失落,忙踮起脚尖冲叶疏云招手,叶疏云回了一个温和的笑。
霍慈猛地朝梅见愁一拍:“阿愁说欠你一笔酬金,若不还清不肯走呢。”
叶疏云有点懵:“梅长老昨日已结清了呀。”
就算没结清,就那几两银子需要这么大一帮人陪着来还么?
梅见愁淡淡道:“买衣裳。”
难道那随意一说的买新衣不是调侃,真当个事办啊?
叶疏云摆摆手:“梅长老太客气了,昨日赚的钱还够,我可以自己……”
“别呀别呀,一码归一码,诊金是诊金,衣裳是衣裳。”霍慈大喇喇地走上前来,扯着叶疏云就走,“快把阿白叫来,一起买衣裳去,我还要请你们喝酒呢。”
“啊,大早上喝酒,对身体不好吧,阿白——”叶疏云被霍慈揽住,一群人热情地围着,硬生生被拽走了。
阿研看得目瞪口呆,嘴边那句“二公子还回来吃饭吗”没来得及问出口,只见一抹白影跟着窜了出去。
早市刚开,家家开门搭着铺子,蒸笼冒着香甜的白汽。
叶疏云再次不得不和梅见愁并肩同行,对此人的怀疑和忌惮,让叶疏云丝毫提不起说话的性质。阿白来是来了,被霍慈拉走不知道蛐蛐什么。
叶疏云幽怨地看他俩一眼,挺能聊啊。
梅见愁今天捏了把扇子附庸风雅,百无聊赖地扇着,转头问:“小郎中刚起?”
“起来一阵了,在和先生对账呢。”叶疏云答。
梅见愁:“太和县有什么有名的吃食没有?或者,你喜欢吃什么?”
“这边的百姓晨起喜欢吃米线和饵线,再加点撒子油香。”叶疏云面无表情地道,“我喜欢吃菜豆花。”
“家家都有卖吗?”
“家家都有的。”
“那好,我们吃了早饭再去布庄。”梅见愁客气中透着一丝不容违逆,“没有耽误你事吧?”
叶疏云摸了摸肚子:“正好我也没吃早饭,多谢梅长老请客了。”
太和县本就很小,又在偏远的宁州,百姓没机会见什么世面,今儿倒好,这样一群江湖客气势十足地走在唯一的一条大路上,惹得两旁的店家频频侧目,等几人找了个小店落座上菜,外头围观的群众俨然叠了两层。
霍慈心情颇好:“嚯哈哈,太和县人好生热情!阿白,别总喝这绿叽叽的玩意儿,男人要多吃肉,来,这些是给你点的。”
菜豆花被强行抬走,阿白也觉得霍慈好生热情,只好硬着头皮吃了比平日三倍还多的肉包。
梅见愁瞥见,有样学样:“小郎中也多吃些肉吧,这菜豆花我瞧着不顶饿。”
叶疏云吃饭很是斯文,细嚼慢咽坐姿端正,赏心悦目得很,他擦了擦嘴说:“够了够了,我吃得不多,多谢梅长老。”
梅见愁故意揶揄:“我请客,肉随便吃,不用替我省。”
叶疏云光明正大地贪财爱银子,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他笑盈盈地道:“你们练武之人消耗大,自然要多吃些肉,我平日做不了多少体力活,吃点素就好。”
梅见愁见他不恼不羞,淡定如常,便道:“杏林堂的铺面陈旧了,我看着院子也不大,昨日赚到的钱应该够你好好修缮一番。”
叶疏云摇摇头:“只要不漏雨都还能撑一撑,银子是要用来进药材的,有药材才能制药,否则许多药缺货,病人等着这些救命。”
“杏林堂已经困难到进药的钱都没了?”荀千在一旁听得离奇,“叶大夫,你这一手医术不缺赚钱的门路呀,药价提高些,出诊的银子翻几番,还能毛遂自荐寻个大门大派做随行医师,名声打开,何愁银子?就非得在这里守着杏林堂不可么?”
叶疏云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只淡淡地道:“药钱和诊金不能涨,这是我爹定下的规矩。至于名声……”
药王谷还有什么名声,叶疏云隐藏自己的出身,是情有可原的,若说出来,他们恐怕当时连叶疏云做的救命金丹都不敢吃下了。
叶疏云:“慢慢来,江湖那么大,多得是赚钱的机会嘛。”
梅见愁应了声:“小郎中说得很对,多得是赚钱的机会。”
吃了早饭,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叶疏云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和县唯一的一家布庄。
是别人硬要送的,叶疏云收得心安理得。他没要价格贵些需量体裁衣的衣裳,挑了一件天青色的成衣给自己,给阿白挑了一套黑色短打,包好拎着要走时,门口立着几匹高头大马。
天门宗的门人已经整装待发了。
叶疏云愣了下:“二位长老,这就要走了吗?”
霍慈笑道:“还有事,不能多停留了。”
阿白殷切地看了梅见愁一眼,像是有些不舍。霍慈把他一把薅到面前,低声嘱咐起什么。
叶疏云客客气气说了些“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之类的场面话,同大家一一告别后,走到梅见愁身边,低声问道:“梅长老,昨日的伤好些了吗?”
梅见愁嘴角一勾:“没拆开看过,应该无恙。”
“情急下才用衣服包扎,未免潦草,最好还是请荀大夫替你包一下,我这有些药,伤口若是发红发痒就抹一些,坚持用半个月,不会留疤。”
叶疏云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口的塞子是用竹叶捆着的,小药瓶虽不名贵但透着雅致。
梅见愁伸出手接住,凑到鼻前嗅了嗅,很特别的一股药香,也不知是专用作调香用的香料还是药材,和叶疏云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一样,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是小郎中亲自做的?”
“是。”
“藏了一路,方才怎么不拿出来?”梅见愁把药瓶收好,问,“这瓶药多少钱?”
叶疏云故意板着脸:“药不要钱,送你的,我也不是随时随地都——”
“是个小钱串子。”梅见愁抢着接话,接完抱手打量了叶疏云片刻,说,“你要赚钱,就跟我走。”
叶疏云:“啊?”
梅见愁从怀里摸出一枚金锭,晨光下的金灿灿闪得叶疏云都睁不开眼睛。
“江湖处处是商机,你需要钱,而我要个随行医郎。”
叶疏云心想,这要是霍慈掏的,他已经答应了。
可梅见愁……
叶疏云言不由衷道:“梅长老的盛情实在让我汗颜,我医术浅陋,担不起——”
梅见愁又掏出一枚金锭,两枚金锭跟核桃一样在手掌心颠来倒去,叮咚作响。
叶疏云震惊,你那衣服里到底藏了多少钱呐。
霍慈赶紧过来搭腔:“叶大夫同行吧,我天门宗绝不会亏待你的。”
梅见愁还要掏,叶疏云赶紧抓住他的手,可不兴再掏了,再掏天王老子来了这诱惑也是必然顶不住的。
叶疏云急急开口:“梅长老,我——”
“答应了?”梅见愁斩钉截铁地一个“好”。
叶疏云:?
还有几句场面话没有讲完。
“业成,牵马来,陪着阿白回去收东西,一刻之后出发。”梅见愁快刀斩乱麻地安排好,也不管叶疏云懵在原地,自顾自骑上马,把叶疏云拎到身前,一副掳掠良民的土匪做派。
叶疏云慌忙中抓着马鞍边边,要说什么开口就忘了。
那股好闻的梅香再次飘过来,梅见愁的嗓音响在脑后:“三枚金锭只是路费,若小郎中立下奇功,还有重赏,贵县驿站实在穷酸,所有的马都在这,匀不出多的给你骑,你便坐我这匹。”
什么都被安排完了,末了还多此一问:“我没有勉强你吧?”
叶疏云:是的,你没有勉强,你是明抢。
抢人的抢。
但是三枚金锭被塞进衣服内兜的感觉太踏实了,沉甸甸的金疙瘩,让叶疏云幸福得如坠云端。他甚至顾不上去仔细计较这些钱够药王谷几年开支,只知道下山前,想都不敢想自己能赚到那么多金子。
什么人皮面具,什么土匪阎王,统统抛之脑后。
只有唾手可得的富贵是真实的!
阿白在马下看得愣了又愣,感觉他家公子已被那三枚金锭摄走了魂魄。
阿白忍不住出声唤他:“公子?”
只见梅见愁一夹马腹,带着他家公子已窜出十里地,风中飘来叶疏云略微有些慌乱的声音:“阿白带上箱笼,别落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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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公子,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疏云:我也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辣!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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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新文申请了第一个榜单,榜单有字数限制,要是超太多就没有好榜单了,所以控制一下字数,下次更新在周四,恳请小天使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