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成功反击
张崇戬在半月后终于传来了消息,约文仲衡在西市一酒楼相见,阮时清极力劝阻,打算自己代为赴约,可文仲衡不愿意,“我总是被人保护着,以前是父皇母后和太傅,后来是二哥,现在我该成长起来保护他人了。你带足人马在外接应,一旦有事,我点燃熏烟,你便进来。”阮时清只好遵从。
酒楼藏在西市商铺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小二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时,朦胧中见一头发斑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挺着腰,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呦,客官,您是吃茶还是喝酒?”
“进你这酒楼自是来喝酒的,把你们店里的好货给我来上一坛。”
“客官真是好眼光,我们这刚好有刚到的美酒,不过啊,这酒在库房放着呢,还请您等一下啊,我差人去拿。”
“算了,我自己去看看。”中年男子推开小二,径直向客栈里走去,小儿着急地口头上阻拦,假意要将其推开,在推推搡搡中带着中年男子在酒楼中穿梭,最后来到一个阴暗的房间。
文仲衡握紧袖中的匕首走入房内,见屋里坐着一老妪和一瘦弱的男子,一蒙面人持剑立于身侧,见王爷进来,屈身行礼。
“他们是谁?”
“回王爷,这是颖妃的亲人,怕惊扰圣上,特选此地会面。”
“惊扰圣上?”
“是,关家人多次搬家,就是因为四年前慧贵妃一直追杀,到现在,关家只剩下这两人了。”
文仲衡细细打量这两人,老妪无精打采,眼睛微闭,中年男子虽端端坐正,但袖口露出来的半截手指却抖个不停,他走到这男子面前,男子却吓得猛然往后缩。
“别怕,先皇后是我母妃,与慧贵妃无冤无仇,我不会伤害你们。”男子半信半疑地放下挡在脸前的胳膊。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据实回答,我便放你离开,并护你日后周全。”
男子木然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与颖妃是什么关系?”
“小人,关长庸,颖妃是我姐姐。”
“那这位老夫人便是你娘了?”
“是,在逃亡路上受了伤,有点神智不清了。”
“你们是何时被人追杀的?”
“大概四年前。”
“现在还有人追杀你们吗?”
“我们近半年一直躲在山上,现在出来才发现身后没人,不知道是没找到我们,还是确实没人追杀了。”
“追杀你们的人是谁?”
“我姐姐的死对头,慧贵妃。”
“你如何得知?”
“当年,姐姐在宫中病逝,我们为她建了一个衣冠冢,四年前,突然有人找上门来,挖开衣冠冢,像在找什么东西,我们报了官,可县令说那是宫中的人就不管了。姐姐来信只提过,慧贵妃害她流产,宫中与她有仇怨的人只有那个慧贵妃,不然,还有谁,会连一个衣冠冢都不放过呢?”
“你对颖妃的宫中生活了解多少?”
“姐姐来过信,她小产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几次想回家省亲都因身体原因作罢,最后一个人在宫中离开。”
“我当时年纪尚小,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但也听闻,颖妃在宫中与多人交好,深受父皇喜爱,宫中有座专为她建的阁楼,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进宫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
“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实不相瞒,我恩师被人所害,恐怕与慧贵妃等人有关,我想请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
“颖妃当年的家书你可还有?”
男子听后,迟疑了一会儿,缓慢地拿过一个包袱,从中拿出一件贴身上衣,打开后,拿出几封信。“当初离家太匆忙,没带上太多,路上还被人抢过几次,只剩这几封了。”
文仲衡恭敬地接过信,看完只觉得混乱,这些满腹怨言,咒骂慧贵妃的家书怎能值得尹硕拿来大做文章呢?
回到府中,师爷匆忙迎上来,“王爷,可有受伤?”
文仲衡摇摇头,眉头紧锁,进入书房,待师爷将房门关闭后才开口:“当年慧贵妃与颖妃的事,你可了解?”
“不太清楚,王爷可是查到了什么?”
文仲衡将信递给师爷,“去查一下,尹将军从关家老宅中带回的信可是相似的?”
近日京城中出现一盗贼,常于青天白日入户偷窃,屡不失手而主人未能察觉,百姓纷纷前去报官,官差在城中大肆搜捕却一无所获。
尹硕端着一杯酒,咣咣下肚,向同桌人拍胸脯,“这贼人是没遇上我,若遇到了,定叫他有来无回。”同桌小兵起哄叫好,大赞他英明神武。一小厮跑进店内,来到尹硕身边,凑近他耳后说了句什么,小兵们疑惑地放下酒,尹硕挥手让小厮退下,笑道:“家中两贱妾因为一珠钗打得不可开交,夫人请我回去主持大局。”众人纷纷戏谑让他快回,尹硕随即拿起佩剑,闲庭阔步走出了酒楼,至众人看不见之地,旋即翻身上马,“快,回府。”
府上众人围在院内,见尹硕进来,立刻跪倒在地,“怎么回事,谁敢偷我将军府?”
“老爷”,尹夫人哭着嚎叫,“这贼人好大的胆子,偷了库房又去了卧房,他...”
“卧房”,尹硕心中一惊,转身向卧房奔去,留尹夫人在原地为自己被偷的一箱珠钗哭泣。
卧房已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物件被扔在地上,尹硕站在床榻上,手伸至房梁,拿下一个带锁的小箱子,慌乱地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信件尽数清点,一个没少。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将小箱子放回原处后,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我一定要抓到他,让他受尽屈辱而死。”情绪上头,没留意到屋顶的一处瓦片被稍微挪开,一双眼睛在那条缝隙中闪烁。
文仲衡拿到这封信时,很是困惑,“这两种信,究竟孰真孰假?”
师爷将信看了一眼,“王爷,现在信的真假我们无从分辨,但可以明确的是,尹硕定是将这封信交给了陛下”,他扬扬手中的信,“倘若陛下也拿到了两种信,那陛下会信哪个?”
“要看是谁给他的信,情满阁虽然一直封锁,但这么多年,不排除有人进去伪造了信,至于尹硕,他是皇兄的心腹,他送来的信,皇兄自然不会生疑。”
“不,这取决于陛下想信哪个,您这两年一直在暗中打探二皇子消息,终是瞒不住的,即便他们不知情,但您依旧是对皇位最有威胁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借这封信杀掉太傅?”,师爷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重新认识自己的心腹。”
秦太傅被杀尚未有着落,尹硕不太敢在朝堂上再出风头,有人为政事争得面红耳赤时,他总一言不发。本以为这样躲躲就能过去,可今日一上朝,陈执礼便在朝上参了他,理由竟是怀疑他杀了秦太傅,尹硕在心中冷笑,“我清清白白,陛下可是最知晓的。”便得意地等着皇帝发怒。
文屈夷并未怒不可遏,“你说尹将军杀了秦太傅可有证据?”
“回陛下,臣前几日在街上,听见戏子卖唱,唱词均与尹将军有关,就将戏子带回府盘问,才得知坊间兴起了歌颂尹将军的唱词,词中详细讲述了尹将军如何抓住宫女与暗卫,如何查出秦太傅欲图不轨,以及,买通守卫杀害太傅之事。”
“陈大人,你仅凭戏子的几句话就敢在朝堂上参尹将军?”
“臣不敢,臣已查明,那日尹将军带上朝堂的暗卫只是一个地痞,不知怎地成了尹将军口中的暗卫。”
“陈大人,编故事也该有逻辑,那人是我从宫门口一路追到东街酒坊才抓获的,怎会是地痞?”
陈执礼并不理会他,继续陈述:“陛下,臣已向户部与刑部核实,此人名叫杨安,确是一个地痞,三年前还因当街行凶下过狱,这些记录,刑部、户部均有在册证明。”
尹硕着急地跳了出来,“你可要为你说的话作证,欺君之罪你可担待不起。”
“尹将军,你抓到这人时,可曾查过他的底细,可否向当时围观叫好的百姓问问为何他们会如此高兴?”
尹硕不敢言语,他确实没有查过。
“陛下,臣恳请陛下查阅刑部与户部记录。”
“准。”
卷宗被呈上来,众人屏住呼吸静候皇帝,文屈夷将卷宗合上,“尹硕,一个地痞是怎么成为暗卫的?”
尹硕慌忙跪下,“陛下,臣绝没有欺瞒陛下,那人确是被人发现入宫,我才去捉他的。”
“那便是秦太傅自己找了一个漏洞百出的人来诬陷自己了?”,文屈夷愤怒地将卷宗扔在地上,秦太傅不明不白地死在牢中,大臣本就因此对他有意见,这蠢货却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陛下,臣,这人当时亲口承认自己是暗卫,白纸黑字,画押为证,当时,您都看到了。”
“尹将军,他若如你所说确是暗卫,那请您讲讲你是怎么分辨出他的暗卫身份的?我朝明令禁止豢养暗卫,朝中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你又是如何确认的?还是说你在有意欺瞒陛下?”陈执礼丝毫不给尹硕喘息的机会。
尹硕很生气,朝陈执礼吼叫“我自然是有经验,暗卫我最是熟悉”,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豢养暗卫,请陛下明察。”
文屈夷不想再深究这件事,但群臣纷纷看向自己,他下了决心,“看来,朕今日若不查个清楚,是没办法给各位一个交待了。”
禁军冲进将军府,尹硕认定他们此行会空手而归,养暗卫可不是件简单事,即便将他们撤走,也会像太傅府一样留下万般痕迹,可他的府上干干净净。果不其然,禁军将府上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搜到暗卫的踪影,只能将府上的物品尽数带回。
尹硕更加自信,但转眼却看见陈执礼始终气定神闲的,“有些不对”,他猛地想到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东西已经该被呈送到皇帝面前。
内侍总管将小箱子呈到文屈夷面前,文屈夷看着这信件觉得有些熟悉,随手翻了几封,自己当初与他共谋皇位的信件竟也在其中。他抬起头看向尹硕,似乎想从那双沧桑的眼睛中看清楚他原原本本的模样,奈何这双眼睛始终不敢与其对视,直到眼睛的主人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喊出“饶命”的话时,文屈夷才将审视的目光挪开。
碍于这些信不好对外公开,文屈夷不便发作,只留下一句“交给大理寺”便离开。
大理寺卿王渊很是头疼,关键物证一个没有,可陛下已认定他豢养暗卫,难不成,他还得自己提供点证据?
宫中来人替他解了难,“王大人,太傅命丧天牢已甚是可惜,断不能再误伤了,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尹硕被关了月余就放了出来,尹家人大摆筵席为他庆贺,有些官僚也赶来凑热闹,纷纷恭维他,“将军这是逢凶化吉啊。”
尹硕冷笑,“何来的吉?我现在在某些人眼里还有欺君的嫌疑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