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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痛
林招星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贺砚南近在咫尺的甲状软骨。耳边骤然响起他破天荒在自己面前爆出的粗口,那语气莫名透着股怪异。林招星条件反射,瞬间伸手就要推开贺砚南。
“嘶——别动!”贺砚南急切地喊道。
听这语气不像是装的,林招星瞬间僵住,动也不敢动,旋即不耐烦地质问:“你到底怎么了!”
贺砚南闭了闭眼,小腿处传来的阵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这熟悉的感觉……
“我腿抽筋了……”
“……”林招星这辈子只听说有人在游泳或者运动时抽筋,还从来没见过平白无故走路都能抽筋的,忍不住吐槽:“你可真是个人才。”
林招星闭眼缓了缓,实在忍受不了这别扭的姿势。趁着贺砚南发愣,腰部猛地发力,直接将他推开。刹那间,贺砚南疼得龇牙咧嘴。
“靠……你,你怎么这么狠心。”贺砚南弓着腰,揉着腿,满脸痛苦。
林招星站起身,一脚把椅子踢到贺砚南脚边,冷漠又无情地说:“你趴着能好得快点?”
说完,林招星上前用力拽住贺砚南的胳膊,把他“扶到”椅子上,随后转身,迅速收拾起地上一片狼藉。
好在林爱彬和赵慧琳没在这栋房子里住,不然听到这动静,二老怕是以为家里遭贼了。
“哎!”贺砚南望着林招星动作麻利又冷静地将一本本书按颜色分类,整齐码放在书架上,仿佛彻底忘了还有他这个“病患”在场,忍不住问道,“你就打算把我晾这儿坐着?”
林招星回头,平静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轻叹一声,径直在贺砚南面前蹲下,伸手拍开他放在左腿上的手,简短地命令:“松开。”
贺砚南被林招星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要“暴力对待”自己。可没想到,林招星竟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放在他的小腿上,轻轻按压着紧绷的肌肉。
林招星的手很凉,即便小腿疼痛难忍,可那股凉意却如蚂蚁轻噬般,顺着腿部蔓延至脊柱,直达大脑皮层,让贺砚南瞬间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林招星瞧着他的反应,莫名地撩起眼皮看向贺砚南,不禁问道:“到底哪儿疼?”
贺砚南近距离对上林招星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林招星疑惑地拧起眉,瞧着贺砚南的模样,又思忖了下他的年龄,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
贺砚南紧张地抿了抿唇。
“……生长痛吧?”
刹那间,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贺砚南瞬间恍然大悟,刚刚某个部位莫名的异样感也瞬间消散,他笑着应道:“对,生长痛,没错,我还年轻着呢!”
林招星听着贺砚南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满脸鄙夷地吐槽:“至于这么娇弱吗,生长痛都能疼成这副德行?”
贺砚南深吸一口气,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招星一番,正欲开口反驳:“大哥,您都19了,哪能体会——啊!!”
——我们这些还在长身体的人的痛苦啊……
话还没说完,林招星突然用力将贺砚南的腿掰直,疼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差点破口大骂。可下一秒,林招星掌心轻柔地按在贺砚南一直揉捏的位置,力道逐渐放缓,缓缓揉着。
贺砚南瞬间噤声,怔怔地看着林招星这堪称温柔的动作,娴熟得有些吓人。他不禁脑袋放空,回想起初次见面时,林招星看向那个叫成州的男人,眼神也是这般温柔。莫名地,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前几年我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我爸看见了就是这么帮我处理的。”林招星忽然抬起头,目光澄澈地询问,“怎么样,还疼吗?”
贺砚南愣了愣,心中的焦躁瞬间烟消云散,轻声回道:“不怎么疼了。”
接下来,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约莫过了十分钟,贺砚南其实早已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可他却一直没吭声。他静静地听着空调发出呼呼的噪音,垂眸凝视着林招星低垂的睫毛,这才惊觉,这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耀眼得夺目。
贺砚南突然想起刚刚不小心扑倒在林招星身上时,闻到的那股香气。是淡雅的青柠味,其间还夹杂着一丝他从未闻过的独特气息,刹那间,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头疼吗?”
“——啊!”
贺砚南瞬间从旖旎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林招星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还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林招星记得,那些书应该是砸在了他头上或者背上吧?
“头不疼。”贺砚南连忙摇了摇头。
“背呢?”
贺砚南不满地撇了撇嘴:“我有你想的那么娇弱吗?就几本书,又不是石头砸下来,根本没什么感觉,好吗?”
“没感觉?”林招星特意追问道。
贺砚南自如地动了动腿,利落地站起身,满不在乎地说:“真没感觉。”
林招星:“……”
贺砚南几乎瞬间就察觉到林招星似乎有话想说。平日里,林招星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你该不会伤到脑子了吧!”话一出口,贺砚南就觉得不对劲,赶忙补救,“不,我的意思是,你没受伤吧?”
林招星摇了摇头:“没有。”
“那有什么事?”
林招星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有没有觉得,你抽筋是因为平时缺乏锻炼?”
“没有吧。”贺砚南立刻否认,“我除了第一天睡了个懒觉,之后每天早上晨跑,晚上还会慢走消食呢。”
“不。”林招星十分笃定,“我觉得你应该多晒晒太阳。”
“啊?!”贺砚南一时摸不着头脑。可他头一回见林招星用这样的表情和自己说话,以他的机灵劲儿,瞬间就反应过来,一语道破,“你该不会有事想让我帮忙吧?”
“帮忙?”林招星眼角微微一颤,似乎没料到贺砚南会如此直接,瞬间有些挂不住面子,脸色也不太好看,下意识地否认,“没有!你最好天天在家瘫着,休养生息。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贺砚南没想到林招星竟会气急败坏地直接赶人,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可他人都被推到门口了,只好反手扒着门框,咧嘴一笑:“别呀,哥哥。我跟你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林招星早就摸透了贺砚南的性子。这人哄长辈时,三两句话就能戳中喜好;和同龄人相处,只要不招人厌,总能聊得热火朝天;面对心怀恶意的人,也能冷静应对,用最稳妥的方式解决问题,游刃有余得让人看不出他是来自富裕且充满爱与保护的家庭。
但林招星也能感觉到,贺砚南与人相处时,总会巧妙地保持一分距离。就像他俩之间,彼此都有所隐瞒,便心照不宣地避开敏感话题,也从不交心。这种相处模式,让林招星觉得安心——这也是他能一次次容忍贺砚南那些古怪又跳脱性子的原因。
就比如此刻,贺砚南笑得恰到好处,明明是林招星有求于他,可贺砚南却摆出一副恰如其分的低姿态,眼巴巴地望着他。贺砚南眼角微微下垂,却丝毫不显柔弱,三庭五眼比例堪称完美,眉眼深邃。这一笑,那种介于青涩少年与硬朗青年之间的独特气质尽显,这样的表情对着人,是根本不给人拒绝的空间。
“明天早上四点半,能起得来吗?”林招星在心底叹了口气。
“四点半?”贺砚南瞬间收起笑容,可瞧见林招星似乎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赶忙补上,“不,能起来,四点半算什么。”
林招星皱着眉,看着贺砚南那没心没肺的模样,问道:“你都不问问我要你去做什么?”
“嗯……”贺砚南强收起笑意,思索片刻,眼睛突然一亮,笑着说,“我还是别问了,留点神秘感,明天才有盼头!”
林招星被贺砚南这乐观的主义的想法震慑地眼皮抖了抖。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你这么想,倒也不是不行。那……晚安。”
贺砚南回到自己房间后,回想起林招星关门时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这疑惑也只在脑海中停留了几秒,随后他一沾上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早上四点。贺砚南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回想着那个旖旎得让人脸红心跳的梦,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进洗手间。等他彻底收拾妥当,一看时间,刚好凌晨四点半。
夏季的凌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小镇却依旧沉浸在静谧之中。贺砚南清晰地听到林招星屋里闹钟响起,紧接着,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一想到那个尴尬的梦,贺砚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他像做贼心虚一般走出洗手间,不想正好与睡眼惺忪的林招星撞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贺砚南的心猛地一缩,莫名地有些慌乱。而林招星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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