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7 兵分两路
白谦不争气地转过头,语气故作冷静:“哦。”
“那我们去吃饭吧。”
话题转得十分生硬。
李遥知道他面薄,没再继续说。
他们绕到教学楼后面,走过那片种着桂树的花圃。
白谦偏头仰望,突然发现如果从13班所在的四楼上跌下,会刚好落在对应1班的位置。
1班窗户旁边也有一棵桂花树。
他视线落在修剪整齐的草坪绿化,移开脚步走了过去。
李遥一把拽住他的手:“我们不是去吃饭吗?”
白谦说:“我只是觉得,那个女生跳楼自杀选的地方有些特别,我看别人不都从走廊上的栏杆边往下跳么?”
李遥看向那棵桂树,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不定是喜欢桂花呢?”
白谦震惊看他:“人家又不是我,不过你要是让我去跳我肯定得栽在桂树上啊——这样死的时候尸体也是香的。”
李遥听到他这一番话,敛眸垂眉,手插兜转过身:“走吧。”
白谦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淡摸不着头脑,见人走的越来越远,登时跑过去追他:“诶等等我啊!”
---
白谦觉得李遥自中午这件事过后就变得有些奇怪。
感觉一直在生他的气似的。
在无数个“哦”“嗯”和点头之后,下午对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我今天放学后有点事,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然后就一直面对自己的书本,不肯转过头看他了。
白谦又伤心又委屈。
可他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啊。
最后一节依然是数学课,下课之后,陶均叫李遥来他办公室。
白谦震惊地看着李遥跟陶老师走出教室,脚下顿时生风,想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没成想连教室门都没出,一只手臂挡在跟前。
“白谦同学,你晚上可以陪我回家吗?”
白谦机械般转过头,看向温润如玉笑着的班长。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刚想撒腿就跑,班长便上前一步拉住他的书包。
班长在他耳边轻笑:
“毕竟,今天已经第二天了哟~”
第二天……第二天……
白谦面色惨白。
---
陶均办公室在第二层楼。
李遥闻到了和昨天等白谦时同样的檀香和烟香。
他多停留了一秒,眼睫垂了下来,遮住眸中的暗光,跟着走了进去。
“李遥同学。”
陶均依然这么和蔼可亲。
但李遥却冷冷看着他。
“坐,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都不会。”
李遥甩出一张试卷,上面写着“30”分。
陶均失笑,摇摇头:“你也太过心急了。说实在的,比起你,我更喜欢白谦那小孩。”
“你不配。”
李遥毫不留情地回击。
陶均没反对:“白谦这样的小孩,的确很难找到如他一般的;”
“只是,成年人之间的事,哪里能用简单的配不配确定关系呢?”
金边的方形眼镜衬着他温和的眉眼,眸子中闪过一抹欲色:“所以,你才十几岁,还不够成熟,老师自然也体谅你。”
“那么第一步,就先从讨好老师开始吧。”
*
另一边,白谦和班长肩并肩走在一起,班长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边笑,从背后乍一看,以为是两个要好的男生走一块谈笑风生。
白谦却觉得,今天是自己的祭日。
“白谦,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白谦想说我开心个鬼啊,没被吓死就不错了。
但他扯扯嘴角,在失败扯出一个笑之后,他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开心,很开心。”
“是么?”
班长勾着他脖子的那只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游走,然后轻轻一捏,抚摸着他的颈动脉,“我怎么感觉,没有你跟李遥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呢?”
白谦不知道说什么,他说不出关于李遥的违心话。
班长见人沉默着,也不恼,自顾自地讲些不知所谓的话。
直到他们拐进白谦小区的那个小巷子。
两边的围墙一包围住他们,白谦立刻感受到突如其来的一股寒意。
像被冷血动物盯上一般。
他想及时抽身,但他一有动作,脖子上的那只手便会更紧几分。
他只是一只被虎豹咬住命脉的羔羊。
经过了通往小区的拐口,班长带着他往更深处走。
“白谦,”班长把他推到一面墙上,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捧上他的脸。
“不要躲我。”
白谦浑身抖着,在想一脚踹向他的□□从而逃生的概率有多大。
应该很低吧。
说不定眼前的都不是个人,还不一定有那玩意儿,到时候要是把他惹毛了……
把自己作死了怎么办?
像蛇类的——冰冷的舌尖舔上他右侧的耳垂,尖锐的牙齿咬在上面,带起刹那的痛意和酥麻的涟漪。
白谦大脑瞬间空白。
班长…在干什么?!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抬起膝盖,连位置都不知有没有找准就往前顶,身前人似乎没想到到嘴的羔羊还会反击,闷哼一声,捏住人腕部的手松了一瞬。
白谦趁机就要从他身下溜走,谁知一把刀霎时从自己脸前掠过,插进了墙壁砖石的缝隙,将他背后的包直直定在了墙上。
余光还能瞥见刀柄的模样,白谦望着人阴森可怖的脸,内心凉的彻底。
完蛋了……
*
对待陶均这种斯文败类,李遥向来毫不手软。
他只是在普通的一张办公椅上,往后面一靠,架腿而坐,尽管身上套着清纯的校服,却依然掩盖不住他久居上位的气势。
“不可能!这些照片你怎么可能拿得到!”
“只要你做了,就会留下证据。”
李遥轻轻带过他的质问,“你要是足够聪明,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在跟我讨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陶均怒瞪着他,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你是为了白谦,对吧?”
李遥没有正面回答:“昨天下午你留他讲题,含的什么龌龊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另外,你在檀香里加了什么?致幻剂?”
陶均冷笑看他:“我可没手段搞到这玩意儿,只是一点催眠药罢了,量不多,再说,你和我不都好端端地坐在这吗?”
“怎么?你要送我进局子吗?”
“不,”李遥说,“起码不是现在。”
“白建平和邱善方之间的30万交易,你了解多少?”
“不瞒你说,”陶均恶劣一笑,“这可不仅只是他们俩之间的,白建平只是我们中间获利最少的那个。”
“而且我不会告诉你的。”
陶均说:“我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是么?”
李遥理了理自己的校服,拉开拉链,然后从里面摸出一把手枪。
开了膛的。
黝黑的枪口对准他的眉心。
陶均惊愕地瞪他。
脑中霎时想起来,前天下午那个自动转向他的摄像头。
镜口和枪口在这一瞬完美地对上了型。
“原来是你。”
陶均笑了,只是笑容有些惨淡,“非法持枪,你也要进局子的。”
“那可不一定。”
李遥随便从地上拾起一张照片,“我可以随时用猥亵学生的罪名指控你。”
“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搞清楚——更何况,”李遥朝他笑了一下,“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我只是来复仇的。”
李遥将那张照片懒懒地抬起,照片挡住陶均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声枪响。
照片中陶均的脸被射穿出一个洞。
余音久久回荡在办公室之中。
他收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
办公室的门口,施仪帘正扶着门,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
一双手在白谦身上四处游走。
他的指尖随后下移,勾在人的裤腰上。
“班…班长…求你了,我把心脏给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白谦瞳孔涣散,唇上还沾了点血,像一朵血花。
他快要疯了。
每每他觉得眼泪要流不出来的时候,总会有温热的液体推着前浪,源源不断。
尽管被摸的有反应,但他的脑海里全是李遥那张脸。
可他不怕死的。
“不喜欢我这样?”
白谦哭着点头。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还特别恶心。
班长的动作停住片刻,接着他在人耳边呢喃:
“可我喜欢你啊,白谦。”
“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后悔答应李遥。”
“不然现在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白谦愣住,连哭都忘记了:“李遥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
班长坏心眼地趁机咬住人的唇瓣,然后和他唇舌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泄愤般地在白谦舌尖上用牙齿磨着。
“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强了,你才能乖乖听我的话?”
班长眼尾凌厉地挑起,眸子里漫上一层痴狂。
他的手向人下身摸去,白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块石头,凉意自皮肤相触的地方渐渐散开,接着在他的心脏处冷却成一块块冰花。
被人握住的时候,白谦头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坚决不能脆弱——他失神的瞳渐渐聚起一抹光,不知道是泪光还是冷光。
周朔的刀在白谦心口处比划游走着。
“白谦,给我。”
“周朔,”白谦第一次用那么冷的语气,他叫班长的名字,“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如果非要发生关系,那我只能接受李遥。”
周朔被迫停了,他把刀一把插在旁边的墙缝里,咬牙切齿:“他有什么好,嗯?”
白谦继续激他,“李遥本来就很好,他性格好,成绩好,对我也好,更不会像你以死亡为要挟,强迫我喜欢你。”
他孤傲地抬起头:“他哪里都比你好。”
“白谦……”周朔低低地笑,“你以为李遥是什么货色?”
他用另一只手挑起人的下巴,望向白谦那张不含一丝情绪的眼,嘴角勾起:“我只是可怜你被欺骗了那么久罢了。”
他手下愈发狠厉地动作着,嘴贴近人的耳垂:“李遥父亲李康的事,你当真不知道?”
他又轻轻吹出一口热气:“你以为李遥从一千公里外的地方转学过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复仇,小谦。”
像禁忌的玫瑰,从他嘴里绽放出一个个泣血的真相:“白建平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讲过他为什么坐牢?还关了一年?”
一看白谦不断发白的脸色,周朔笑了起来:“毕竟当年,白建平教唆李康吸毒只是被判了一年,但李康吸毒之后开车出车祸,可是丢的一条人命啊。”
“白谦,”他像恶魔那样低语,“你父亲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你说李遥会怎么想?这条命,该由谁偿还?”
“不可能,”白谦努力保持镇定,“我爸只是抽烟酗酒,但他从来都没沾染过毒品。”
“而且李遥不可能会害我的,”白谦的脑海浮现出李遥那张脸,被憋着的泪又想夺眶而出,“他不可能的……”
“那你以为,表白信上面的罪是谁写的呢?”
周朔将手移到他的后面,漫不经心地按了上去。
白谦突然用力挣扎起来,被箍住的双手拉扯着,他用肘部狠狠砸向面前可恨偏执的面庞。
周朔偏头躲开,但还是被人打到下巴,他吃痛地捂了捂,身前的人立刻朝他踹去一腿,却被周朔眼疾手快地接住。
周朔握住他的脚踝,将白谦拉过来,重新按在墙上。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白谦。”
一把刀抵着人的脖子,刀刃贴着皮肤,带起一道细细的血痕。
白谦全身不自主地发抖,他对周朔怒目而视,眸子里沁着怒火、冷雪和泪光。
周朔却痴迷地捧着他的脸,“你知不知道,你这双眼有多好看?”
他把刀从人脖子上移开,变态地平贴在白谦的额上。
他诡异地笑了笑:“我是不舍得杀你,不过剜出眼睛用来收藏也不错。”
白谦闭上眼,泪水一泻千里,从眼角汹涌却又平缓地淌了下来,一颗颗滚烫的珍珠落在周朔手上。
他等待着酷刑的来临,像已死之人期待回光返照。
可那把刀却迟迟没有下去。
白谦不知道哭了多久。太久没听到声音,他艰难地睁出一条缝,随后对上周朔如墨般浓稠的眼珠。
刀忽地从周朔的手上掉落,在地上发出两声鸣叫。白谦眨了一下眼,受到一点点惊吓。
同时他也被周朔的表情吓到了。
他从来没在周朔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不是阴狠,偏执,疯狂,虚假的温柔体贴或嘲讽。
很沉重,像拖着大片乌云的月亮。
“明天是第三天,”他终于开口,“如果你还想见到李遥,就来学校。”
“不许不来。”
周朔走了。
就这么……走了?
白谦原地吹了好久的风,才后知后觉拉紧了外套的拉链。
余晖落尽,明月皎皎。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清冷的纱。
然后他慢慢蹲在地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又掉了下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