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分手谁是狗

　　褚景序就是个混蛋。

　　肯定是猜到了他的打算，所以提前让妈妈打电话喊他回来吃饭，让他的旅游计划泡汤，待会吃完饭，肯定会找借口把他带回去。

　　这种行为太过分了！

　　褚景序对他压根没有一丁点儿的信任！到处防着他！就他这样，还有什么和好的？

　　时瑜只许自己放火，不许褚景序点灯。一时之间，他对褚景序恨意滔天，磨着牙怒瞪着前男友。

　　褚景序权当看不见。

　　他当着时瑜妈妈的面，温声说道：“饿了没有，还有一个菜就好了，宝贝先去洗手。”

　　可恶！

　　又不能当着妈妈的面和他吵架，时瑜冷着张脸，不情不愿地去洗手了。

　　五分钟后，最后一道菜出锅，一家三口坐在了餐桌上。

　　褚景序坐在时瑜的旁边，给他夹菜：“小瑜，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孜然鱿鱼吗？尝尝看好不好吃。”

　　上次。

　　褚景序还有脸说。

　　上次是半个月前了，吵架的前一晚，他说第二天中午想吃孜然鱿鱼，结果那天早上吵架，没有吃上。

　　看到就一肚子火。

　　时瑜冷哼了声。

　　“嘶。”

　　褚景序倒吸了一口凉气。

　　时瑜气不过，在桌子底下拧他的大腿，拧得又重又猝不及防，褚景序吃痛，连忙去握时瑜的手。

　　“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妈妈关心询问。

　　“没事。”褚景序强装镇定，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菜有点辣，不小心辣椒放多了。”

　　“妈，辣不辣，要倒水吗？”

　　妈妈：“……”

　　“不辣。”妈妈表情有点儿复杂，但没继续往下问，只是看了时瑜一眼。

　　时瑜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吃饭。

　　没一会儿，褚景序又给他夹菜，时瑜又去拧他。可这次褚景序有了准备，时瑜的手垂下来，刚往那边伸，他就抓住了时瑜的手指。

　　褚景序牵住时瑜的手指，还很不要脸地捏着指尖的位置，用指腹摩擦。

　　贱。

　　时瑜磨牙，又去踩褚景序的脚。

　　褚景序躲开了。

　　算他反应快。

　　时瑜想收回脚，可突然，褚景序却用腿勾住他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手脚都被牵制住，时瑜别提有多生气，抬头怒视，用唇语警告。

　　松、开。

　　褚景序装没看见。

　　行。
　　跟他装是吧？
　　时瑜使出惯用的招数。

　　他用小尾指去勾褚景序的手指，轻柔地挠了挠他。褚景序果然上当，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时瑜直拧他大腿内侧最脆弱的地方。

　　褚景序的表情顿时要绷不住了。

　　时瑜非常得意。

　　这招真是百试不爽。
　　每次对褚景序稍微温柔点儿，他就跟没长脑子似的，什么都忘了。

　　蠢货。

　　餐桌上一片和谐的氛围。

　　餐桌下，两个人快要打起来了。
　　——单方面地打。

　　时瑜进攻，褚景序防守，叮叮哐哐的，这动静真是想忽视都难。

　　妈妈叹了一口气。

　　无人注意。

　　此时战斗已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两名选手精神都高度的集中——

　　“景序啊。”妈妈看不下去，开口了。

　　“嗯？妈。”听到丈母娘喊自己，褚景序的注意力终于从老婆身上移开：“怎么了？”

　　嘶。

　　最脆弱的地方骤然袭来疼痛，褚景序眉头皱起。

　　时瑜捏了一手硬邦邦的东西，非常嫌弃地撇嘴。

　　继续吃饭了。

　　“你们是吵架了吗？”妈妈问。

　　时瑜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妈妈，又转头看向褚景序。

　　这次在家里住了半个月，妈妈早就猜到他们肯定吵架了。但时瑜怕妈妈担心，嘴硬说没有，说自己就是想回来住，一直嘴硬，死咬着不松口，说自己是想家才回来的。

　　褚景序可别给他说漏嘴了。

　　时瑜用腿碰了碰他，示意他别说。

　　“没有吵架，拌了点儿口角。”褚景序拍了拍时瑜的膝盖：“是我的错，妈，对不起。我说话重了点，让小瑜伤心了。我今天是来接他回去的。”

　　时瑜：“……”
　　贱人！

　　“这样啊。”妈妈顿了顿。

　　自家孩子什么脾气性格，她当妈的再清楚不过了。这事不会是褚景序一个人的错。

　　但是。

　　“景序，你知道的，我只有小瑜一个孩子，平时难免溺爱了点，被宠坏了，受不了委屈，气性还大。”妈妈温声道：“两个人相处，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小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一点，别跟他吵，也别凶他，好吗？”

　　“或者你跟我说也行，我来跟他讲。”

　　“别人的话听不进去，我说还是管点用的。”

　　“妈，我知道，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褚景序在时瑜妈妈的面前道歉很诚恳，没有平时的混账样，姿态做得足足的：“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

　　吃完饭后，褚景序去洗碗，时瑜回到房间，整理自己住了半个月的房间。

　　他不爱做家务，换下来的衣服凌乱地丢在床上，椅子上，乱七八糟的。

　　其实他以前不这样。这七年来他被褚景序惯坏了，什么都不让做，区区家务，根本就没有他动手的机会。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坏习惯。

　　换下来的衣服随便往椅子上一丢，反正褚景序会帮他捡好，送去洗衣店，再拿回来挂进衣帽间。

　　有时候挂错了位置，还得挨时瑜一顿龇。

　　时瑜非常霸道。

　　“小瑜？”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即响起妈妈的声音，房间门被打开。

　　她进来后看见时瑜的动作，问道：“要回去了？”

　　时瑜点头：“嗯。”

　　褚景序都追过来了，他不想让妈妈担心，回去再找褚景序算账。

　　“行了，别收了，放着吧。”妈妈走过去将衣服接到自己手上，一边帮他收，一边叮嘱：“回去之后别老是跟景序吵架。”

　　说完儿婿说儿子，各打五十大板。

　　“吵架次数多了伤感情，有什么事两人好好说，好好沟通。”

　　“知道了。”时瑜挠着自己的手指，不情愿，但答应。

　　“乖。”但妈妈忽然又话锋一转：“我不是要你忍的意思，他要是欺负你，你也别任由他欺负，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原谅，比如出轨啊，跟你动手之类的。”

　　“……哦。”时瑜心虚地挠脸。

　　他才是动手的那个人，褚景序那个巴掌印可是留到了第二天呢……

　　“好了，房间我来收拾，你坐着去吧，对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少爷回国了，跟我问起你。”

　　“啊？”时瑜愣住。

　　姜溯他，回国了？

　　-

　　晚上九点，告别妈妈后两人回家。

　　下楼的时候褚景序频频看向时瑜，时瑜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不开心？”褚景序抬手去捏他的脸：“不高兴那你回去收拾我呗，我这次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挨打挨骂说得跟家常便饭似的，时瑜不想搭理，没什么精神地挥开他。

　　回去路上也不说话。

　　褚景序受不了他这样，连等到回家都等不及了，把车子开进一条小路，停下。

　　时瑜以为到了，解开安全带，刚准备开门。

　　“小瑜，你别这样。”褚景序按住他跨过去，放低座椅把时瑜压在身下：“你是气我不打招呼去你家？还是半月前吵架的事情没有过去？还是因为视频的事情？”

　　都有。
　　还不止这些。

　　但他现在懒得和褚景序说。

　　时瑜扭开脑袋。

　　又被褚景序掰正脸。

　　褚景序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低下头。

　　时瑜脑袋一歪，拒绝了他的吻。

　　“我现在不想接吻。”闹腾了这么久，时瑜有点累了，说话都提不起劲：“你坐回去。”

　　褚景序：“……”

　　褚景序憋屈地坐了回去。

　　“小瑜。”

　　“你喜欢我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褚景序：“？”

　　不等褚景序回答，时瑜自说自话：“你不喜欢我。”

　　？？？

　　什么鬼。

　　褚景序被他气笑了。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我跟你在一起。”越想越想得有点憋屈，褚景序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又出来了：“请问您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自己说的。”时瑜语气淡淡。

　　褚景序：“？”

　　-

　　时瑜是单亲家庭，妈妈离婚后在有钱人家做佣人，小时候因为没人帮忙带，所以会把他一起带去雇主家。

　　时瑜很听话。

　　妈妈上班时，他就乖乖地待在没人的房间，玩他自己带来的玩具，看童话书，安安静静，不出去，也不吵也不闹。

　　后来，姜溯闯进了他的地盘。

　　他乖巧地喊着他哥哥，姜溯觉得他很可爱，开始带着他玩。

　　姜溯喜欢他，姜溯的妈妈也喜欢他。

　　时瑜从小就有着一张很能迷惑人的脸，乖巧可爱，粉雕玉琢，又懂事又听话，因此获得了很多宠爱。

　　姜溯妈妈会给他买新衣服，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抱出去谁见了都夸他。姜溯也不遑多让，给时瑜买很多玩具很多好吃的，走到哪儿都牵着。

　　他们都喜欢他的乖巧，听话，可爱，懂事。

　　但实际上的他并不是这样。

　　实际上的时瑜，跟吵架那天褚景序说他的话一样。

　　心理阴暗，恶毒，看全世界都不顺眼，恨不得大家一起全部死了拉倒。

　　传闻2012是世界末日的那年，当时才13岁的他，真心实意地许愿，希望他讨厌的人全部变成丧尸。

　　时瑜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很讨厌别人用正面的词去夸他。

　　虽然确实因此收获了很多便利，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越长大，那种不舒服就越明显，越是厌恶这样的标签。

　　高三到大学是巅峰期。

　　第一次见面，褚景序就踩了他的雷点。

　　姜溯去洗手间后，褚景序凑过来，夸他好可爱，又问他是不是姜溯的表弟，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但他们气质是差不多的。

　　姜溯温润，时瑜乖巧。

　　褚景序觉得自己在夸时瑜，实际上一开口就把时瑜得罪了个彻底，时瑜很讨厌他。

　　从第一次见面就非常讨厌。

　　可是很不凑巧的，褚景序长得符合他的审美。

　　喜欢他，又讨厌他。
　　想要靠近他，又打心底里厌恶他。

　　两种极端的情绪拉扯，以至于时瑜对他的恨意盖过了好感，从来不给他好脸色。

　　姜溯不在，他对褚景序就冷冰冰的，不看他，不理他，完全无视这个人。

　　可他的冷淡，依旧挡不住褚景序的没脸没皮。

　　老是喊着他弟弟，然后凑过来和他说话，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和他很亲密的模样。

　　时瑜每次都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脏乱跳。

　　褚景序坏事做尽。

　　死渣男。

　　去死吧。

　　时瑜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暗恋，他喜欢褚景序，却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他只希望褚景序有一天突然哑掉，然后孤独终老，没有一个人爱他。KTV那次是个意外。

　　他当时只是想靠近，去仔细看看褚景序的脸。

　　可是莫名其妙……
　　好吧，他当时是想偷偷亲褚景序的。

　　虽然最后还是亲到了。

　　但那个亲吻，完全没有爱意的成分在，只是因为褚景序给他难堪，他实在太过气愤，要给褚景序一个好看，所以脑袋一抽就亲了上去。

　　亲完觉得很害怕，一直躲着他。

　　躲了一段时间，还是被抓住了。

　　褚景序在人多的操场把他拖走，堵到没有人的角落。

　　时瑜当时紧张得要命。

　　褚景序问他：“时瑜，你为什么要亲我？”

　　语气是他没有从褚景序嘴里听过的，认真的语气。
　　时瑜更紧张了。

　　他说不出话来，慌乱到想哭，心里更加怨恨。

　　实在没招，他用上了自己惯用的招数。

　　就像吵架那天褚景序说的那样。

　　外表很有迷惑性，又会刻意伪装。

　　他用委屈巴巴的可怜表情，磕磕绊绊，抽着鼻子道歉：“对、不起，景序哥。那、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你可以，不要，跟我计较吗？”

　　一边示弱，一边在心里骂人。
　　贱人贱人贱人！

　　去死吧！

　　他可从来没有在结巴的状态说过这么长的话！

　　褚景序在羞辱他！真是该死！

　　该死！
　　啊——！

　　时瑜恨得想要咬死他，想和他同归于尽，气得眼眶都红了。

　　但褚景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被气红的。

　　他被时瑜的一句“景序哥”喊得愣在原地，晕乎乎的，飘飘然，找不着北。

　　操。

　　他什么时候见过时瑜这样对他说话啊！
　　时瑜这种态度都是对姜溯的！

　　他喊他哥！

　　喊景序哥！

　　这跟喊他老公有什么区别？

　　褚景序心跳变得好快。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在时瑜面前维持形象：“可那是我的初吻，你不打算负责吗？”

　　“……那也是、我的、初吻。”时瑜抿了抿唇，低着头，蔫蔫的，看着很可怜。
　　“抵、抵消了，好吗？”

　　褚景序：“……”

　　时瑜纯耍无赖。

　　这种行为很过分。

　　可是褚景序看着他的脸，又生不起气来。
　　憋了半天，他怪委屈的：“那我怎么办。”

　　时瑜也不知道，又过了好久，他心虚地说：“该、该怎么办就，怎么、怎么办呀。”

　　“？”

　　褚景序陷入了沉思。

　　那天，时瑜平安回到宿舍。

　　他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可是那天之后，褚景序开始骚扰他。

　　在学校里的各种地方和他偶遇，上课能看到他，下课也能看到他。

　　再加上褚景序又是姜溯的朋友……

　　那段时间，时瑜只要不在宿舍，褚景序就会在各种角落和他遇见。

　　时瑜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一直在忍他。

　　但在别人眼里，褚景序好像是在追求。

　　从别人嘴里听到追求的他既欣喜又很烦恼，自己纠结了好多天要不要和褚景序谈恋爱。

　　最后，他决定答应。

　　可去找褚景序的时候，听见他跟别人说话。

　　“我喜欢的类型？不是很明显吗？可爱，乖巧，天真，单纯，善良，有爱心，阳光，灿烂，甜美，体贴，身高176，会撒娇，美——”

　　院的。

　　完全就是照着自己心目中的时瑜的模样说的。

　　但时瑜没听到后面，在听到会撒娇后就跑开了。

　　他离开了那里，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气得浑身发抖。

　　他根本就不是那种类型！
　　褚景序一边追他，一边在心里却有着其他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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