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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镇
叶灯生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花尘散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反倒等得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又往他那边挪了挪,略拔高声调道:“灯生啊,你伤得不轻。如果任由这血继续流下去,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虽然逃跑计划失败,但好歹叶灯生重伤在身。即使叶灯生仍能像碾死蚂蚁一般碾死她,但小镇里人多眼杂,他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要她的命。
花尘散并非不想直接干掉叶灯生。但对方很可能藏有绝地反击、同归于尽的底牌。与其玉石俱焚,倒不如先活下去,或许还有转机。
更况且,她现在是叶灯生的“未婚妻”,哪怕双方都百般不愿,哪怕是逢场作戏,今晚也必须给他止血。
叶灯生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清冷的月光下,那双眼眸深若寒潭,一错不错地盯着花尘散,将她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
他轻轻开口,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戏虐:“尘散竟如此关心我?”
狗逼黑莲花,老娘这辈子最不关心的就是你!
花尘散心里如是想着,却一拍自己的胸脯,点头如蒜:“包的!”
她的唇角上扬,脸上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我不关心灯生,我关心谁呀?”
叶灯生极轻地“嗯”了一声。
花尘散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客栈的柜台里掏药物,然后找客栈老板要了一匹干净的布料。
她蹲在叶灯生的身前,这个姿势使右腿的伤口承受了不小的压力,闷痛传来,使她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准备去解他被血浸透的衣衫:“先,先看看伤口吧......”
她的指尖刚要触碰到他的衣料,幽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手这么抖,是想在我身上多开个口子吗?还是说,你自己的伤更疼?”
花尘散的手猛然一抖:“谁,谁手抖了!我、我好得很......”
“你的受伤程度和我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别乱说啊......”
她忿忿地、微不可察地瞪了他一眼,鼓起勇气再次伸手。她这次动作快了许多,一把扯开叶灯生肩头的衣料。撕裂的布料下,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花尘散倒抽一口凉气,刚才强撑起来的勇气泻了一半,小脸白上几分,却还是强迫自己迅速挪开眼,将小瓷瓶的塞子拔掉,准备撒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积德,积德!再说了,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法把我怎么样。
但该祝福的还是要祝福......黑莲花,祝你喝水塞牙缝,走路踩狗屎!
花尘散努力忽视腿上越来越清晰的痛感。
她屏住呼吸,将瓷瓶凑近伤口,一点一点地往下倒。
嫩白的药粉在裂长的伤口上格格不入,显得触目惊心。花尘散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颤抖着声音问:“应该很疼吧?”
亡灵师也太惨了,她一定要努力苟命回到现代,好好地做她的摆烂大学生。
叶灯生却浑身一颤,喉结上下滚动。
花尘散以为自己弄疼他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轻一点......呼......”
在叶灯生的各处伤口上上药之后,花尘散抓起布料,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地缠绕起来。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与其说是缠绕,不如说是捆绑。
“你疼不疼啊?我已经尽量轻得包扎了......哎,包得有点丑,你将就一下......”
手上笨拙地缠着布条,看着叶灯生狰狞的伤口和自己歪歪扭扭的“杰作”,她清了清嗓子,几乎是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哎,为了活跃活跃这沉重的气氛,我来讲个冷笑话吧......你知道为什么屁股是竖着分成两半,而不是横着分的吗?因为要是横着分,跑下楼时你会听到鼓掌的声音......”
叶灯生任由她施为,也不喊疼,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夹杂着害怕、轻快和没心没肺的认真;听她说着自说□□的话,像一只围着火堆取暖、又怕被燎烧羽毛的小麻雀,聒噪,又可笑。
但是很有趣。
“快好了,你等一下啊——”花尘散在叶灯生的肩头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然后拍了拍手,颇为自得地宣布道,“大功告成!”
她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躺下了好好睡一觉时,叶灯生清冷的声音倏然响起:“腿。”
花尘散顺着他淡漠的目光低头,才发现腿部洇开了一小片深色,显然是剧烈的动作起伏牵扯到了伤口,使其裂开出血了。
“这个啊......”花尘散下意识地往下扯了扯裙摆,“小伤,没事,之前处理过了,擦擦就行了......”她说着,就想用袖子随便擦两下。
“药。”叶灯生只说了一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他下巴微抬,指向她刚才放在地上的小瓷瓶。
黑莲花是单字节生物吗......
花尘散动作一僵,对上他那双深若寒潭的双眸,莫名感到几分压力,干哑着笑了两声,意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不用了。我的伤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叶灯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催促的意思,却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花尘散败下阵来,认命地重新蹲下,捡起药瓶。她小心翼翼地瞥了叶灯生一眼,确认对方坚持要自己上药后,唇角跨啦下来。
她撩起裙摆和里裤,露出右腿外侧那道皮肉翻卷、边缘红肿的伤口,血迹正缓缓溢出。
花尘散咬咬牙,忍着痛,迅速将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嘶——好痛啊!
这就是她不喜欢上药的原因!
“好了好了,你看,这不就——”她话音未落,就看见别过头、目光乱飘的叶灯生将刚才包扎剩下的布料递了过来。
花尘散:“......”呜。黑莲花我讨厌你。
她默默地接过,笨拙地在腿上缠绕了几圈,打上一个死结。包扎技术比给叶灯生包扎的还要差,但好歹是包上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时,叶灯生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啊?”花尘散小声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包扎了......”
这个家伙,自己忍不了上药的疼,就非得拉她共苦,真是够几把可以的!
她在叶灯生旁边大大咧咧地躺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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