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排球，不科学恋爱

　　进入一线不意味着成为首发，只是有了上场的资格。
　　常规赛第三轮，角名第一次出现在首发名单里。
　　凭着出色的表现，角名逐渐坐稳了首发位置。
　　而从第五轮开始，他就再也没从首发名单里下来过。

　　进入十二月，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但随着圣诞和新年临近，大街小巷人流汹涌，灯饰流光溢彩，弥漫着浓郁的节日氛围。
　　对于V联赛而言，备受瞩目的新年大战也将在此期间拉开帷幕。
　　EJP将面临一场恶战，客场对阵东京强队。

　　但古森元也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
　　角名不对劲。
　　虽然这家伙一直是个手机控，但这两个月来，古森不止一次看见他盯着手机屏幕出神，时不时露出迷之微笑。
　　听语音消息要专门带上耳机。
　　经常发语音消息，声音压得很低。
　　虽然角名的音色确实是属于低沉磁性的那种，但和某个特定对象讲话时，他的声音明显会压得更低一些，带着点气泡音的性感，明显就是故意的。

　　就像此刻。
　　前往东京的大巴上，角名窝在靠窗的位置，一上车就戴好耳机。
　　时不时拍几张窗外的风景，又低头噼里啪啦打字。
　　发语音时会微微侧身，背对车厢。
　　从古森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上翘的唇角。
　　完全是一副……
　　古森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词。
　　坠入爱河的模样。

　　“角名，你老实交代。”
　　一进酒店房间，古森就关上门，抱着双臂，堵住房间唯一的出口，单刀直入地质问道。
　　“你是不是恋爱了？”
　　角名从手机屏幕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没能完全收回的浅笑，带着点微懵：“啊？”
　　“……”
　　古森本来想说你别想抵赖，我有证据。一看角名这副表情，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直接亮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在大巴上偷拍的角名侧影。
　　照片里的人垂眸盯着手机，眼梢微挑，唇角带笑——
　　“看看你的表情，太yin/dang了！”古森痛心疾首。
　　角名：……心虚目移。

　　古森一脸严肃：“你该不会也在网上约女孩子吧！”
　　角名：？？？
　　角名：！！！
　　黑发副攻手倒抽一口冷气：“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人吗……”
　　“谁知道！你现在也有一定名气了，”古森一巴掌拍在玄关的茶歇台上，掷地有声，“男人有机会就变坏！”
　　角名：“……”
　　很犀利的洞见，如果古森还记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话。

　　他败下阵来：“不是网上，见过面的。”
　　古森一愣：“是确定关系的女朋友？”
　　角名摸了摸鼻子。
　　古森瞬间激动：“还真是啊！”
　　“呃，还不是。”
　　“哦还不是……还不是！”
　　古森捧着脸尖叫：“意思是还在努力？是谁？我认识吗？什么时候的事！”

　　角名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这件事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副模样在古森看来，完全就是陷入苦追的证明。
　　他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欣慰道：“角名你长大了！”
　　角名好笑又好气。
　　这家伙因为从小照顾不合群的表弟，养成了习惯，把自己也当成了需要操心的对象。

　　他拖着行李走向靠窗的那张床。
　　举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窗外的夜景。
　　发送完，他才抬起头说：“总之，明天比赛完，你就知道了。”
　　停顿几秒，声音里藏着一点掩饰不住的期待。
　　“如果她来的话。”

　　同一时刻，东京市内某摄影棚。
　　“OK！卡！最后这个镜头非常好！”
　　“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大家都辛苦了，收工！”
　　“谢谢导演！谢谢各位老师！”

　　棚内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每个人都弯着腰互相鞠躬。
　　绫音直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按着发酸的后颈转了转。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她脑袋有些发胀，不过更多的是第一次跟组的激动。

　　“雾岛，”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麻烦把这边的设备收拾一下。”
　　绫音神情一振，听不出丝毫倦怠：“好的，马上来！”

　　她扛起设备搬到指定地点，又仔细地将地上的线缆缠绕整齐，动作利落娴熟。
　　刚才唤她的摄影师前辈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和她闲聊起来。
　　“第一次跟组，感觉怎么样？”
　　“虽然有点累，但收获特别大，”绫音接过杯子，眼睛亮晶晶的，“能加入这个团队真是太好了。”
　　“哈哈，别谦虚，你也非常优秀。”
　　“前辈过奖啦，能帮上忙就好。”
　　“我说真的，今天大家都在夸你呢。这行很苦的，能在片场坚持下来的女生不多见。”

　　绫音弯了弯眼睛：“因为是想做的事情呀。”
　　前辈含笑点了点头，晃了晃杯子：“喔对了，等会我们几个打算去居酒屋聚聚，你也一起？”
　　绫音露出歉意的神情，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私密马赛！这次确实没办法参加，下次一定好好跟各位前辈赔罪！”

　　前辈诧异地挑了挑眉。
　　在日本的职场文化里，很少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别人，尤其是后辈。
　　“是不能熬夜吗？那可不行啊，干这一行，熬夜可是家常便饭。”
　　“不是啦！”绫音连忙摆手，“是之前和一位朋友约好了要联络。”
　　“男朋友？”前辈的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我蛮喜欢他的，”绫音落落大方地承认，“不过还不是。”

　　前辈愕然。
　　先坦然心意，再说明关系。
　　这是志在必得啊。
　　眼底多了两分欣赏，前辈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祝你成功。”
　　“谢谢前辈！”绫音欠身行礼，“那我就先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少女轻快离开的背影，前辈叹了口气，转头对上不远处正紧张看着这个方向的灯光师小哥，耸了耸肩。
　　“你没戏了。”

　　酒店距离影棚不远。绫音戴上耳机，迫不及待点开LINE。

　　Suna：出发来东京了。【沿途风景.avi】
　　Suna：比赛场地。【代代木国立综合体育馆.jpg】
　　Suna：到酒店了。【酒店地址分享】
　　Suna：房间能看到东京塔。【窗户外的夜景.jpg】

　　对话框里躺满了角名发来的消息。
　　——好像给女朋友的行程报备。
　　绫音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这些风景如此熟悉。
　　亮如白昼的繁华街道，错落林立的霓虹招牌，闪烁着经典红白光辉的东京塔。都市的夜晚喧嚣迷离。
　　此刻，他们在同一个城市。

　　好开心。

　　绫音Ayane：刚刚才结束。Suna你睡了吗？
　　Suna：还没有。
　　绫音Ayane：我猜你应该睡……
　　绫音Ayane：！
　　绫音Ayane：怎么还在！
　　Suna：失眠了。
　　绫音Ayane：因为明天的比赛吗？
　　Suna：因为没收到你的消息。

　　看到这行字时，绫音正好走到酒店大堂的电梯前。
　　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外国人走出来，似乎是要去夜跑。
　　“电梯门要关了。”那人见她盯着手机出神，友善地提醒了一句。
　　绫音猛地抬起头，耳根隐隐发红：“啊……谢谢。”
　　她揣起手机，走进电梯。
　　一脸平静。
　　楼层攀升，电梯门再次打开。
　　绫音走出电梯，穿过走廊，来到房间前刷卡。
　　“滴”的一声，门开了。

　　进屋，关门。

　　站在门后，她没有立刻插卡取电。
　　开门时自动亮起的廊灯在片刻后熄灭。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绫音清晰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突然捂住脸，顺着门板慢慢蹲了下来，将发烫的脸颊埋进膝盖。
　　啊啊啊啊！
　　他犯规！
　　这么直接的话，太犯规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飞快起身走到窗边，做了几个深呼吸。
　　然后点开语音输入的按钮，将手机凑到唇边。

　　十几公里外的某酒店，角名一直盯着屏幕，“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从未间断。
　　他开始有点好奇了。
　　三十秒后，消息姗姗来迟。
　　是语音。
　　没有丝毫犹豫，角名立刻翻身下床，从地上的运动包里翻出耳机戴上。
　　点击播放。
　　耳中传来一段慢速的口腔音。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耳膜流经大脑的每一根神经，舒服得令人战栗。

　　口腔音戛然而止。
　　几秒钟极轻的呼吸声。
　　紧接着，女生那软糯微沙的嗓音轻轻响起，像羽毛搔过心尖：“晚安，Suna。”

　　刚刚重新躺下的角名再次坐了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隔壁床上，古森揉着眼睛坐起。
　　他已经睡了一觉，朦胧醒来，被旁边一身运动装的角名惊得睡意全无。
　　“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出去？”
　　角名系好鞋带，昏暗中，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异常冷静：“嗯，准备夜跑五公里。”
　　“……”
　　古森满脑袋问号：“明天就要比赛了你跑什么跑！现在外面只有3℃！”
　　角名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门口，只留下一句。
　　“太好了。”
　　古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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