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投喂[哨向]

　　拍卖会时间在三天后，正好是机械大赛审核结束当天。
　　入场时间为晚间七点整。

　　倒不是想替小少爷跑这一趟。只是那份手写清单上，刚好有一样他需要的东西。

　　黑市是盘踞在首都星边缘的三座城市的统称。
　　位于中心的那个市，名叫蓝鲸歌剧院。

　　蓝色光幕汇聚成起伏的海浪，轻易就将周遭的一切遮蔽在阴影之下。从天空步道遥望，可以看见那只游离在光幕之外的，硕大而孤独的蓝鲸。

　　蓝鲸歌剧院由地下一层和地上三层构成。
　　今天的拍卖会位于地下一层。

　　江无尽抵达入口时，来往的人流不算拥挤。
　　每个直梯口都有专员守着，有高有矮、有男有女，唯一的相同点大约是他们的脾气都很好。
　　他们会对需要帮助的老弱妇孺伸出援手，还会客气又温柔地重复——欢迎来到欲望之眼。

　　“只要捏碎外面那层金属，就能激活身份手环。”
　　瘦弱的男人笑着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枚芯片，贴心地为他演示了一遍具体步骤。
　　金属外壳破碎的瞬间，两道深蓝色光束向外延伸，几秒后，光束趋近稳定，缠绕在男人手腕上形成闭环。

　　江无尽了然。
　　就跟在手腕上套了个荧光棒似的。指腹稍一用力，手腕上就多了道红色光束。
　　视线逡巡了两圈，他问：“红色和蓝色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有片刻的怔愣，不过良好的工作素养让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并没有区别，只是有一部分客人……”男人话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合适的措辞，很快他又继续说，“他们更偏爱红色。”

　　大约是怕得罪客人，男人回答得格外保守，跟没说一样。
　　江无尽没再为难他，径直走向直梯。

　　“这边请。”
　　“沿着直梯往下，尽头就是欲望之眼。”
　　“祝您今夜愉快。”
　　机械开始运行，男人的声音很快就被隔绝在外。

　　所谓欲望之眼，其实是通向地下一层的那道门。
　　巨大的眼睛拔地而起，由无数镜面拼接而成的瞳孔就那样照映过来，仿佛能够撞破来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江无尽没有立刻推开门。
　　他停下脚步，抬头直视那只庞大的眼睛。

　　视野里，明亮的眼白作为光源，驱使成百上千扇镜面映照出他的模样。

　　江无尽不由皱紧眉头。
　　倒不是镜面里自己的成像有多唬人，而是旁边的那些眼白……在蠕动。

　　数以万计的白色脉络彼此交错，铺陈成眼白形状。
　　似乎是觉察到江无尽的存在，几根藏匿在边角的脉络自阴影中朝他爬行而来。

　　江无尽收回视线，平静地朝瞳孔中央的那扇门伸出手。

　　指腹触碰到金属门柄的瞬间，白色脉络迅速攀上他手背。
　　下一秒，小触手化作半实体，从他掌心处虚虚探了出来。浅紫色的触手支起身体晃了晃，似乎对这团白乎乎的东西很感兴趣。

　　“咔嚓”——
　　细微的咀嚼音转瞬即逝。

　　江无尽垂眸，反手钳制住触手根部：“别吃太多。”

　　“咔嚓咔嚓咔嚓”——
　　短短几秒，网状的白色脉络被啃食得七零八落。

　　饱餐一顿的小触手撒娇似的蹭了蹭他。
　　江无尽等了一会儿，柔软的尖尖没有像往常那样缠上来，而是虚晃两下，调转方向对准地上最粗的脉络。
　　再吃一根！

　　“不可以。”江无尽不留情面地拒绝。

　　小触手不死心，用尖尖卷住半截脉络使劲吸溜，粉白色吸盘共同发力，似乎只要它再用力一点，就能把整根脉络从地上嗦进它吸盘里。

　　对峙没两秒，江无尽还是错开了视线。平时也没短它吃喝，怎么跟个小饿死鬼似的。
　　这一次小触手没舍得把脉络啃断，嗦了足足有两分钟。

　　等它整根嗦完，江无尽没再跟它客气，反手把它扔回了识海里。
　　地面上，失去母体供给的脉络没了生机，纷纷化作精神力弥散开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大步朝门后走去。

　　如果他没猜错，这些白色脉络是对方精神体的一分部，等同于昆虫用来摄取食物的口器……又或者是注射毒素的刺针。

　　身后，沉重的大门悄无声息地闭合。

　　“唷——”
　　“又来一个。”
　　“新鲜了，还是个红的。”
　　“不识货。这个可比前面那些个都要艳。”

　　话落的瞬间，一个烟头带着点儿残存的火星擦过半空，勾出小半截不太完美的弧线，刚好砸落在江无尽脚边。

　　为首的男人靠在机车上，吊梢眼直勾勾望过来，眼白透着点浊黄色。那道黏糊的视线犹如嚼过的口香糖，无端令人感到恶心。

　　江无尽眉头微挑。
　　“红色”在这些人嘴里可不算个好词。结合刚才专员说的那番话，他好像隐约明白了红蓝色光束的区别。

　　他指了指自己：“是在说我？”

　　男人们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猥琐的表情：“是个外向的，谁想尝个鲜？”
　　江无尽笑了笑，几步走到他们面前：“先不着急。拍卖会走哪边？”
　　有人指向西面那栋方方正正的白色楼宇：“那儿。”
　　似乎联想到什么，他压低声音往江无尽身边凑：“只要你够劲儿，完事之后哥哥抱你过去。”

　　“谢谢。”江无尽收回视线，指尖点在面前那只仍然悬停在半空的手上，“那就从你开始吧。”

　　精神力凝结的瞬间，血肉擦着江无尽的指尖炸开。
　　浓重的血腥味顷刻就钻入每个人的鼻尖。
　　他随手捏住一块皮肉碎屑捻了捻，触感黏腻，还透着点儿身体的余温：“这种程度都炸成这样……身体素质C级？”

　　如果只有C级，那倒是显得他欺负人了。

　　江无尽甩开那块血呼啦擦的肉，又随手在其他人身上炸了几个洞。

　　他炸得不快，只是有些突然。

　　第一个人被炸的只有右手。
　　这会儿他呆滞地用左手捂住伤口，鲜血却依旧汩汩地往外冒。那副懵懂的模样不似作假，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小范围爆炸中反应过来。

　　江无尽好心安慰：“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用担心。”

　　而第一个开黄腔的男人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他蜷缩在地上，捂着下.体开始了新一轮的哀嚎。

　　“太吵了。”江无尽眼眸低垂，视线落在男人颤抖的身体上。思忖片刻，他赦免般开口：“不过你不一定有得治，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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