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症［双A］

　　见纪扬坐好了，孟以回又有些后悔自己嘴快。

　　纪扬默不作声打量着孟以回。

　　浅色头发，眼睛是下垂的狗狗眼，睫毛长长的，很可爱，肩膀比起omega来讲，是过宽了，不过纪扬怎么没闻到孟以回的信息素。

　　吃了饭，纪扬主动送孟以回回去。

　　纪扬和孟以回待在一起，往往是纪扬起话头，眼下纪扬不吭声了，孟以回也不吭声。

　　好久，孟以回想到了话题：“谭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孟以回年少时去纪扬家做客，一直是谭深招待的，孟以回会问也很正常。

　　纪扬用勺子挖菠萝炒饭的动作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往嘴巴里送，吃完了讲：“他去世了。”

　　孟以回语塞：“抱歉。”

　　印象中，纪扬的父亲是个alpha，性格温和，但体质似乎还不错，不应该是早早去世的才对，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追问。

　　他能得知纪扬的情况，也是纪氏私生子夺权闹得满城风雨，他在新闻上看到纪扬，那时候纪杰卷入下城区流寇去世，纪扬在追悼会上表达遗憾。

　　孟以回把新闻完整地看完了，他开始观察纪扬，发现纪扬在夺权后，他选择黑入纪成纲的系统帮纪扬拿到他因拖欠工程队后又将其杀死的材料，又给纪扬关键资金。

　　但孟以回听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漏掉了关键的一环，纪扬的过去。

　　不过纪扬倒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中弹去世了，当初高三的寒假，纪成纲把我们带走后，让我在那边入学，18岁的毕业成人礼上，谭深发现纪成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给纪杰顶罪，所以谭深死了，很快我也去坐牢了，坐了三年吧。出来后，我又重新高考去读了大学。”

　　孟以回放下了叉子，食不下咽。

　　纪扬的成人礼变成他父亲的忌日，又在牢狱里待了三年，但经历这一切的纪扬只有18岁。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对方，他只是觉得难过，难过纪扬经历这一切时，多么绝望的心境，他却没能陪在纪扬身边。

　　纪扬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一个人遭遇挫折，又重振旗鼓，被打倒了，就再爬起来，最后再提着心力去复仇。

　　胃部几乎揪在了一块，孟以回拿起玻璃水杯，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口水，讲：“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

　　纪扬笑了：“你不用道歉，你是不是脑补了很多，其实我觉得还好吧，可能只有父亲去世时，我比较难过，别的时间，我比较愤怒和憎恨，倒是没什么难过的。”

　　孟以回心事重重，他很快就没有胃口再去吃东西，纪扬开车送他回家。

　　大学期间，孟以回在校外租了个一套房，到家时，孟以回邀请纪扬上楼。

　　纪扬今天推开公务，确实有时间跟孟以回叙旧，就一道上了楼。

　　孟以回租的是个两室一厅，装修不错，采光好，环境整洁，而且这个小区很安静，各项设施都还不错。

　　孟以回给纪扬倒了杯茶，让他先在沙发休息，自己一个人扎进了房间翻箱倒柜。

　　过了一会儿，孟以回又出来，把自己所有的银行卡、车钥匙都堆到了纪扬跟前：“我喜欢你，我们能结婚吗？”

　　纪扬歪头。

　　孟以回坐在他旁边，认真地讲：“这里面大概有50亿，密码是031009，我们当初相遇的日子，先前给你了15亿，如果不够，我还可以赚。”

　　纪扬忍了下，没忍住，歪倒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笑起来：“你为什么搞得这么突然，这么认真？上来就给银行卡密码是什么操作？我看起来这么缺钱吗？”

　　孟以回抬手握住纪扬的手，压在头顶：“这么严肃的时刻，不准笑。我说的这些都是认真的，你把纪氏掏空，重建自己的公司也需要资金，我喜欢你，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你讨厌的那些人，我也可以帮你杀了。”

　　纪扬眼睛睁大了：“你认真的？”

　　孟以回盯着纪扬的眼睛：“你觉得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纪扬又想起多年前孟以回把混混骗到荒郊野外，打算用□□结果对方的事，又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法外狂徒啊。你用这张脸说出这种话，真的很反差，你身上真的没背着几条人命吗？”

　　孟以回冷哼：“勉强还算遵纪守法。”

　　纪扬的头发倒在沙发上，露出额头来，笑容落拓，他眼神一改玩笑，认真：“你不用帮我做这些，脏手。”

　　纪扬可以接受打打闹闹，但是不能忍受生命在眼前流逝，当公道被黑暗吞噬，纪扬发现他的道德，无法支持他坚持程序正义，以暴制暴并不是好的手段，但是却能最大程度的消解纪扬心底的恨。

　　不过，纪扬觉得孟以回不必被牵扯到这些纷争里，不合适。

　　孟以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能做的，我也能做。我不想被你排除在外。”

　　“如果我还有价值能够被你需要，你可以尽情地利用我，我心甘情愿的。”

　　纪扬挣脱了孟以回的手，抬起胳膊，摸了摸孟以回的嘴唇：“这样啊，那给我看下你的犬齿。”

　　alpha借助犬齿给omega注入信息素，因此会更加尖锐锋利一些，不过犬齿、腺体、信息素都是第二性别分化后才会产生的。

　　拇指蹭开了孟以回的唇瓣，孟以回张口，任由柔软的指腹轻柔地触碰他的犬齿，他莫名觉得牙齿很痒，很想咬一点什么。

　　纪扬边摸边想，这确实是alpha的牙齿，不是omega，真是好失望。

　　他又想，孟以回竟然这都给他摸，未免对他太纵容。

　　孟以回撑在纪扬的身体上方，腹部绷紧了，颈部也有了忍耐的青筋，纪扬作为alpha当然他这什么反应，于是收回手，揽住孟以回的腰，把他一同按到了沙发上。

　　好在沙发比较宽，两个成年alpha如果都侧着，勉强能窝在一起，不过需要靠得近一点。

　　纪扬的手搭在了孟以回的腰间，两人脸庞挨得很近，目光详视，鼻息相仰，孟以回本来浑身皮肤都滚烫了，这会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你？”

　　纪扬闭着眼睛，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沙哑：“睡一会儿好吗？”

　　孟以回安静了下来，手也揽住纪扬的腰：“嗯，睡吧。”

　　眼下正是下午，阳光从阳台窗落进来，纪扬在熟悉的氛围中沐浴着温暖，进入了梦乡。

　　孟以回没想到纪扬怎么能睡这么快的，明明摸了他的犬齿，撩的别人心底春水泛滥，他倒好，那么快就进入了梦乡。

　　纪扬眼下带着乌青，看起来很疲惫。

　　孟以回不能叫醒他，气得咬了一口纪扬的鼻子，又盯纪扬很久，最后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睡醒时，太阳西沉，纪扬身上搭着薄毛毯，孟以回则坐在地摊上，靠着沙发看平板，似乎在做作业。

　　空气中弥漫出了淡淡蜜桃的香甜味。

　　一般alpha只有置身于极其舒适的环境下，才会在休息时，潜意识散发自己的信息素。

　　纪扬想，他确实好久没有休息得这么舒适过了。

　　也许这么多年，他确实累了，很想念谭深，也很想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但他不能停下脚步。

　　也许孟以回在他脑海中，就是回不去的过去。

　　“抱歉，我的信息素味道散发出来了。”纪扬道歉，毕竟在其他alpha面前散发信息素是一种极其失礼的行为。

　　孟以回也闻到了，就是因为纪扬的味道太香了，害他睡着了也被勾得心猿意马醒来，他受不了才跟纪扬分开，做作业冷静一会儿。

　　他讲：“没关系。”其实他还挺喜欢闻的。

　　纪扬揉了揉眼睛：“我该走了。”

　　纪扬换了鞋，孟以回下楼送他，临走前，两人加了联系方式。

　　孟以回讲：“你可以相信我。”

　　纪扬问：“说起来，我们两个，应该谁干谁啊？”

　　纪扬笑容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看到孟以回面色迟疑，他又讲：“弟弟，我不做下面的。等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吧。”

　　纪扬上车打火，降下车窗，跟孟以回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走远了，纪扬才熄了火，停在路边停车位点了根烟，光从侧面打来，映着他分明的轮廓，烟气笼罩有着说不清的颓然。

　　他说这种话，本意也是让孟以回知难而退的。

　　耳机收到来电，纪扬接通了。

　　文彦在另一端报告：“boss，纪成纲已经返回上城区了，他这几个月在外面持续被追杀，他过去得罪了不少黑/道，这些人都在追杀他，二夫人在混乱中，被他用来挡弹死了，现在纪成纲连续逃两个月了，他身边埋的线人传话，他用自己最后的钱，买了些佣兵，打算返回上城区伏击您，似乎是打算跟您鱼死网破了。”

　　纪扬不咸不淡地讲：“挺好，我给他个机会。”

　　纪成纲总在外面逃算什么事，死在外面怎么能行呢？

　　纪扬还是比较喜欢亲眼看着纪成纲死在他眼前，这多让人期待，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呢。

　　香烟的火星闪烁着，纪扬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动汽车，风驰电掣般驶入车流之中。

　　孟以回上楼后，连接网络，搜索纪扬相关的资料，他想知道纪扬离开下城区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惜网络上与他相关的信息少之又少，他无法窥探出纪扬这么多年的经历。

　　过去的十一年，是他所不知道的，籍籍无名的纪扬。

　　门铃被人按响，孟以回打开门，满脸都是不耐：“你找我干嘛？”

　　监控早就显示了门口的人是谁。

　　孟勉一句话没说呢，就先挨了句怼：“你这怎么跟我讲话呢？我记得你在餐厅跟人讲话时，也没这样啊。”

　　孟以回脸庞笼上一层阴翳：“你跟踪我们？”

　　“我有那么不堪吗？什么跟踪，我中午去餐厅吃饭，刚好看到你跟一个男人一起，就顺路跟着，结果发现他去你家待了一下午，那个男人就是你想要的结婚对象？”

　　如果不是他定力了得，他都忍不住上楼捉奸在床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孟以回淡淡道。

　　孟勉都不禁感慨，孟以回的变脸本领了得，不久前下楼还对着另外一个男人依依不舍，结果到了自己跟前，就顶着一张淡淡的死人脸，好像谁都欠他八百万一样。

　　“你入侵他人网络的事情，不要再干了，这是非法的，技术不能熟，还得害我给你擦屁股。”孟勉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又讲：“你上次让我调查一个人的信息，我找到了。”

　　“纪扬，纪氏的私生子，十一年前被接回纪家，他的经历还挺惨的，不过他手段也狠毒，相信你看完会对他有个全面的认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看。”孟勉讲，“我的建议是你俩不合适，因为你太单纯了，他很复杂，你俩不般配。”

　　孟以回讲：“他很好。”

　　又讲：“我不单纯。”

　　又讲：“你也不了解我。”

　　又讲：“我们特别般配！是你不懂！”

　　孟勉：“。”

　　“好好好，都怪我多嘴。”孟勉第一次发现弟弟竟然是个恋爱脑。

　　孟勉离开后，孟以回接过那厚厚的一沓纸，摆在床上，看了起来。

　　直到深夜，反反复复看过的孟以回才躺在床上，纪扬曾经在转校后遭遇校园霸凌，打起来了纪成纲只会责备纪扬，再到后来被家里大哥二哥刁难，再到谭深去世，纪扬入狱，又在狱中九死一生，活着出来后又有了胃病，读大学期间也被人召之则来，呼之际去。

　　纪扬却三言两语，把这些事情概括的如此简单。

　　纪扬从未在心里放下对他的戒心。

　　孟以回再次感到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和恼，他抱住了纪扬下午休息时枕过的枕头，又深深埋进毛毯里，深吸了一口气。

　　桃子清甜的味道，这让他心底有些安心。

　　孟以回虽然是alpha，除了纪扬的信息素，他无法对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他得了一种名叫“钟情症”的病。

　　因为纪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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