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7 章
顾怀时立即冲出门召集人手去追季南风。
沈遇安目送顾怀时飞奔而去的身影,目光沉了下来。
他早知道季南风满嘴谎话,就连名字都未必是真的,却不想他竟真的和北梁人有关系,难怪那些北梁人并未对其下死手,只想活捉他。
沈遇安虽不曾见过北梁三皇子,却也知道他如今还未及冠,自然不会是这个自称乔枫南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不仅手上有北梁三皇子请人锻的,还有一个要他性命的季行州。
陌羽正从山下上山,见顾怀时领着浩浩荡荡的人,一脸疑惑的问:“你是说那位乔公子不见了?”
顾怀时“嗯”了一声,边领着人往山下走边说:“你来时有看到有什么可疑之人吗?”
陌羽道“没有,人怎么突然就跑了?”
“说来话长,”顾怀时叹道:“主子此次大怒,若是找不到人就完了。”
陌羽也连忙往回跑,喊道:“我现在就差人去通知各个路口加紧盘查!”
“好的兄弟,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明月阁在山腰上,下山的路不好走,季南风的伤又还未愈,他思虑再三干脆往山上爬了一截。明月阁的人若是发现他不见了,定然会以为他已经下山,继而往山下找,一时半会儿不会想到要往山上找。
上山无路,季南风穿过丛林一路爬到地势稍微开阔些的地方,一阵浓郁的花香袭来,越往前走香味愈浓。原本全是树木丛林的山上竟出现了台阶,他拾级而上,最后在一片花海前停下脚步。
眼前的花海绵延无尽,随着微风泛起层层涟漪,又毫不吝啬地将香气散在空气中,随着微风浸入鼻尖。
季南风见花海中有眼熟的花像是他见过的药,想着摘些路上用药,他刚伸出手便听到一声怒喝。
“哪里来的毛贼?竟敢来偷老夫的花!”
季南风循声望过去,只见一白发老人正叉腰指着他。他收回手,略作思索,想起阿四提过安远山,推断就是眼前的人。
季南风早在十年前就听过安远山药王的名号,那时他在幽州领兵作战,士兵时有伤亡。有人曾提议请安远山到军中指导军医,却如何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不想今日竟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见到他。
“这位老先生,晚辈并非有意擅闯。只是今日上山打猎,突然闻到一股奇香,心生好奇忍不住找了过来,见此奇景误以为是天赐仙境,还请老先生恕罪。”
他曾听闻安远山素来恃才傲物,却喜欢听别人恭维,此时只想息事宁人便投其所好。
安远山转怒为笑,扬着下巴道:“小子,嗅觉不错啊!今日算你运气好,这些花草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的。”
季南风明知故问:“实乃晚辈之幸,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安远山抚着白须走近,哈哈笑了几声才道:“鄙人安远山。”
季南风惊讶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药王,久仰!”
安远山脸上笑意更深,“老夫已经隐退多年,看你年纪轻轻竟也认得我?”
“前辈虽已退隐,但江湖上常有前辈的事迹流传,晚辈有幸听过几次。”
安远山打量着季南风,狐疑道:“你说是来打猎,你的猎物呢?打猎又怎会跑到此处?”
季南风羞愧道:“不瞒前辈,晚辈乃岭南人氏,两日前到雁城投奔亲戚。今日闲着无事便自己上山了,我在山上做了几个捕猎的陷阱,却因记不清路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阴差阳错误入前辈的地盘。”
安远山见他一脸凛然正气不疑有它,解释道:“这也算不得我的地盘,再往下便是明月阁,我也只是在此处随便种些花草。”
“原来此处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月阁,”季南风苦恼道:“不知我这般误闯进来是否会被当成蟊贼?”
安远山见他一脸懊恼,拍着他的肩说:“要不怎么说你小子运气好呢,正好我今日要下山,我带你下去,没人会为难你。”
季南风施施然拱手,感激道:“那便有劳前辈了。”
安远山转身往前走,挥手道:“走。”
季南风提步跟上,他怕安远山看出端倪,因此忍着痛尽量让步伐正常些,可安远山回头时还是看了出来,“小子,腿怎么了?”
“无事,就是方才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不碍事。”
“小问题,我帮你看看。”
眼见安远山就要上手,季南风连忙推拒道:“前辈,就是崴了脚怎能劳动前辈圣手,一会儿就好了。”
安怀远收回手说:“行吧,那你跟上。”
俩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前方竟还有车道,恰好可以容一辆马车通行,想来是为方便安远山侍弄这些花草特意开拓的。
安远山将摘的花草放进车厢,人也坐了进去,“这车可不是白坐的,你来驾车。”
季南风担心驾车会被认出来,为难道:“说来惭愧,晚辈从小就怕马,对路况也不熟,只怕会伤到前辈。”
安远山掀开帘子,不禁蹙眉,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人长得一表人才,怎么什么都不会?”
季南风尴尬一笑。
“行了,”安远山说:“送佛送到西,上车吧。”
藏书阁内气氛凝重,沈遇安沉着脸坐在书案后。
“他伤病未愈且对路况不熟,你们这么多人竟找不到他?”
陌羽低垂着头,拱手道:“主子,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顾怀时和骁路也在全力找人,各个路口都加派人手守着了。”
沈遇安眸光微动,起身道:“山上呢?”
“山上?”陌羽恍如大梦初醒,连忙道:“还、还未曾找过。”
明月阁没有直接通往山上的路,只有山门之下有一条分道可以上去,因此他们并未第一时间想到此处。
沈遇安一双凌冽的眸子盯着陌羽,陌羽觉得背上似压上了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直不起头来。此次的确是他们失误,如此低级的错误本不该犯,更不该由沈遇安提醒。
沈遇安沉声道:“去找,务必把人带回来。”
满嘴谎话,一声不响地跑掉,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陌羽出了丹青苑便看见骁路带着人往山上走,他几步跑上前,“还是没有消息吗?”
骁路摇头道:“许是躲到山上了,怀时还在山下,我们上去看看。”
“主子也是这个意思,走吧。”
陌羽等人到了山上,有人喊道:“这里有块布料!”
陌羽和骁路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陌羽拿起树枝上的一块月白色布条,回忆起季南风这几日穿的衣裳。
“所有人听命!三人一队,加快速度往山上找,他腿上有伤跑不远。”
骁路看着不远处的花海,脑中灵光一闪,转过头对陌羽说:“今日初十!”
两人四目相对,疾步朝花海跑过去,大喊:“安伯!安伯!”
“安伯,今日多亏了您,待下次见面我定会报答您。”季南风站在马车边和安远山道别。
两人一路上谈天说地,安远山此刻已将季南风视作真正的晚辈,他拉着手里的缰绳,“跟老夫客气什么,下次请我去长歌楼喝最好的酒便是。”
季南风笑道:“一言为定。”
“好小子,”安远山拍着他的肩膀说:“有缘再见,走了。”
“驾!”
季南风看着马车远去,心中升起一股愧意。有缘再见,今日之事实乃无奈之举,但愿你知道真相还愿意同我一起喝酒。
季南风在市集买了辆马车,又雇了个车夫。他如今不宜策马,亦不宜驾车,有个车夫他坐在车里也多一分掩护。
季南风买了些吃的东西便叫车夫上路,继续留在雁城终归不是良策,明月阁的人不知何时就会找到他,而他也急着去幽州找季行州。
明月阁理事堂。
安远山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沈遇安,撞上对方冷如寒潭的双眸,不禁打了个寒颤,嘟囔道:“我……我年纪大了,可不经打啊。”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唯有沈遇安神色不变。“人呢?”
“我们刚到城内他就下车了,说是要去他舅舅家。”
沈遇安嗤笑一声,讥讽道:“舅舅?还真是张口就来。”
安远山低眉敛目,低声道:“我见他一派凛然之气,说话也不闪不避,怎知他会诓骗我这样的老头子。”他说着环顾四周,决定把锅甩出去,“你们说他身负重伤,可这两日没人让我给他看伤开方子,我就一直待在山上,下山的时候也没人说要盘查车厢,我怎知道阁中有这么个人呢?”
安远山说着一屁股坐下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陌羽等人面面相觑,陌羽上前几步站在堂前,拱手道:“主子,此事是属下的疏忽,安伯每月初十都会带着草药下山,属下没想那么多,因此没有交代守在路口的兄弟们盘查,才让乔枫南有机可乘。”
顾怀时也上前道:“主子,是我对自己的医术过于自信,因此才没有去请安伯为乔枫南诊治,以至于……”
“够了,”沈遇安打断道:“事已至此,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找到人才是要事。”
乔枫南乔枫南,名字都是假的,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令人心中气闷。
沈遇安突然想起陌羽转交给他的锦囊,先生说要遇事再打开,就这么一个人的事,也算是遇事么?
事关北梁,勉强算吧。他冷着脸掏出袖袋里的锦囊,只见上面写着:
“有缘之人已往旦州。”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