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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现在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靠在墙壁边上,他现在完全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了。
头很沉重,连睁眼都很疲惫。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清醒的话,他一定会死。
贺诉忍着头晕,摸出一张符,想要举起手指,好几次都无力地垂下。
远处门哆哆嗦嗦的声音,幽远而临近,一瞬就消失了,好似是错觉。
“贺诉。”有黑影站在他前面,叫他的名字。
他微微抬头,睁眼看着前方。大脑闪过一丝清醒,瞬间把符往前贴去。可还没贴过去,它就散了。
贺诉环顾四周,先用血画了几张符。这里还是陈湘死去的房间,她仍然安静地躺在床边,可刚清醒的贺诉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黄晕的灯光撒下,安静极了。
不对,她还在动。血还是红的。
贺诉缓缓走过去,脚步声空荡荡响起。房间里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贺诉与她一步之遥。她慢慢转头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有着惊恐与遗憾,吐着大口大口的血,微弱的呼吸传来。不对,她是在看门的方向。
贺诉的耳边传来“嘎吱”一声。
门开了。
贺诉立马看去,一只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死死地禁锢着他的喉咙,根本不是人的力气。
贺诉的面前站着个老婆子。
是陈湘的“外婆”。面前褶皱的脸发着青白,面无表情,双眸灰白。
它的目光咬着他。
手渐渐地收紧,想要捏碎脖颈一般。贺诉青筋暴起,拿出手里的符纸粘去。
它的另一只手迅速按住,贺诉立马拿出刀把掐着他脖子的手砍掉了,快速退后。
这只手掉在一旁,另一只手触碰符,符纸直接爆破,炸破了怪物手臂和半个身体。□□破破烂烂的,内脏马上要流出来了。
这刀不是他的小刀,而是陈湘的夺命刀。
他用力把它踹了出去,想把门狠狠关上。
但它堵在门口,发出叫声,不像人类的刺耳声,像是剐蹭声。它直直看着他,生气了。
渐渐地,在朦胧中,它融化成黑色粘腻的液体。它想要触碰贺诉,贺诉立马松开门,猛地朝窗户撞去。
玻璃破碎声响起,他躺在玻璃碎渣中睁开了眼睛。
头顶的月光透印在他的脸上,树影轻微摇晃的婆娑声响起。
贺诉站了起来,支撑着自己,靠在灰蒙蒙的墙边。身上被玻璃割的生疼,脑子还晕蒙蒙的。
眼前就单单挂了个月亮,及一两棵树,和这房子以外,漫天的黑色一眼望不到头。这里也不像真实的。刚才的记忆朦胧,那是回忆的一个世界。
他踏上了楼梯,打开门,那是和之前一样的走廊。
贺诉打开了离他最远的那扇门。
房门的嘎吱声响起,像是打碎了一面镜子般,泛起层层波澜。这里依旧是模糊的,所有的一切都挂上了一层晕染的灰黑。
窗户被窗帘掩着,月光想要钻进来。
这里很乱,杂物很多,缺了脚的凳子,破旧的小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柜子,墙上挂着两张模糊的照片。他的眼睛现在起不了多大作用,之前的红布被风吹走了,他身上的符纸可以归属于这个世界。
贺诉拉开一截窗帘,光线透过,这是两张遗照。
照片上的人浅浅地笑着。
眼前的柜子也变得突兀起来,柜子旁黑褐色的液体干涸凝固了。他之前猜测过陈湘的妹妹到底在哪里,他从山里回到家已经四天了,他不知道陈湘是什么时候遇害的,不知道她的妹妹是她的执念还是真的活着。
从上面看,柜子上着锁。
贺诉蹲下来,发现锁是开着的,而且还松动。一凝神,一只眼睛在柜子的门缝静静地看着他。
纯净的眼白和漆黑的瞳孔在月色下格外瘆人。
贺诉后退一步。他与厉鬼斗争的时间不算短,但那一瞬间内心还是紧绷了起来。
那只眼睛透过缝隙安静地看着他,这是狩猎的目光。
“你是谁?”贺诉看着它问道。
柜子里的东西没有回答。
那眼睛里的欲望紧凑了起来,如果拥有嘴巴的话,可能会有涎水流出。
“陈湘的妹妹?”
突然,那眼睛睁得老大的,眼珠子像要掉出来了一样。它在害怕。
里面的东西发出几声低呜,想要说话,但由于太久未说话,声音是冗杂的,叫人听不清。
“她、她、她在哪里。”声音如沙粒摩梭过。
“你为什么在这里?”贺诉问。
“她在哪里!”尖锐的声音响起。
贺诉冷静地看着她,“回答我,我就告诉你”
她有些憎恶地盯着他,思考着,转而变得魔怔了起来。
“不、不行,我不能出去”她往柜子里直缩,看不见她的影子了。
贺诉把柜子打开了,里面恶臭的气味袭来。
柜子里面被人的牙齿啃的坑坑洼洼,几乎只剩下外面的木皮了。
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人样了,漏出来的皮肤几乎没有好的部分,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露出了骨头,干涸的黑血和红色的鲜血层层叠叠,骨头们在移动似的。
看见贺诉,她立马扑了过来,想要死死咬住贺诉。她太饿了,被困在这里以来,她没有东西可以吃,于是她开始吃木头,但她怕,怕咬穿了,这对不起她的姐姐啊。她的好姐姐啊。然后她开始吃自己,啃上了自己的肉,先是一口一口啃着手臂,最开始很痛,但后来她麻木了,她也不记得到底过了多久。但是她必须得活着。她的姐姐啊。
贺诉一把手把她按在地上。脉搏下的跳动,这居然是个人。
她发动最后的全身力气挣扎着,嚷叫着,最后痛哭了起来。
“我好饿、我好饿!”
“我好饿!”
“我好饿啊!”
她好似没了声响,贺诉在她后颈贴了张静止符。但在这张符的控制之下,她只可以说话。
贺诉把她抱了起来,很轻,没什么重量。她木楞着,不想说话。
————
贺诉站在门后,用另一只手拿出符,再把陈湘的妹妹背上,正要开门。
突然,门外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持续不断。贺诉确定,门外是陈湘的“外婆”。
贺诉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猛地侧身打开门。他快速躲开,利刀擦着他的眼眶而过。紧接着,一把更大的砍刀袭来,直接把门劈烂了,然后一刀又一刀,力度像是要把人剁碎。
贺诉往后退。那是一张被炸的溃烂的脸,是外婆。
它被炸的几乎只剩下了一半身体,侧面腐烂的肠子流了出来,拖了满地。
“外婆”急速逼近,身体快速地扭曲着。一只眼睛咕噜转动着,紧紧盯着他。直直拿着刀朝着他的脖子快速劈下来,贺诉快速躲过。刀锋都给墙面都削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时机到了,以贺诉为中心的几米内静止了。贺诉带着陈湘的妹妹和它耗不了多久,刚才他利用符咒布了个静止阵,但是他赌了一把,因为静止阵的效力是要综合怪物和术师的实力而言的。
贺诉闪的飞快,快速在它头上贴了两张魂力燃烧符,蓄力背着陈湘向门口冲去。开门只是厉鬼的一个行动施号,它之前究竟在怕什么。况且这个空间的厉鬼世界层不知道开门后是否会误入上个世界,这也是极其危险的。这里的磁场太混乱了。
它在缓慢地行动中,蓝色的汪洋大火把它包裹,烧成了黑色的渣滓。
居然轻而易举成功了。
贺诉把砍刀捡起。不知道为什么,贺诉感觉陈湘有些怪异的沉默。
贺诉平静地搭上门把手,咔哒一声,拉开了一条缝。
快速的关门声和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转眼间,他们已经移到门的侧边。贺诉的臂膀还是划开了一条大口子,快速涌出大量了血。陈湘妹妹是知道的,如果刚刚不移动,死的就是背上的人。
贺诉新鲜伤口的血腥味四溢,像是要爬满整个房间一般。
“好香啊,真的好饿啊”陈湘脸是直接固定在另一方的,说话的时候咬不他。但是他的手疼得使不上劲,陈湘妹妹歪向了他的脖子。
“让我咬一口,好不好。”陈湘妹妹问道。
窗外,另一半的“它”也爬了进来。
“不行,我的血不让。”贺诉扭头,血线绕上了她的头,将她的头转了过去。
“你现在是生理需求,我答应过你姐姐一定要把你带出去。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贺诉冲上去,把两张遗照扯了下来。刚取下来,窗外的厉鬼狰狞了一下,突然消失了。
遗照有些沉,里面有东西,贺诉快速拆开,里面是灰。一般这种情况下里面是骨灰。
贺诉重新把它装好。
“我姐姐死了?”背上传来声音,“她说有人来救我了,不是她,她就死了。”
她似乎也在自言自语。
贺诉顿了一下,绑着那两张遗照。亲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她想要你好好地活着。你在这里躲了很久,应该知道它有两部分,却还想送死。现在有一点点希望,不仅是为了你自己,还为了你死去的姐姐。在这里你也靠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天,抓住一丝希望,我们也要逃出去……”
贺诉突然想起了他的妹妹,不说话了。他把陈湘的妹妹放下来,靠在墙边,身上染着斑驳的血迹,他扯下衣角的布料,把大出血的手臂咬着牙包扎了,避免失血过多,顺便还用流出的血染了一块红布。
“我不想包,手上超不多结痂了。”她装作无所谓地说,“我现在不饿了,你帮我解开吧大哥哥。”
贺诉还看她一眼,“我要是给你解开,就凭刚刚那股劲,不咬我几口肉,你是不会罢休的。”
她对食物的渴望都要溢出嘴角了。在这种情况下,敢吃自己的肉,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你是专业的。”她疑惑的问道,“干这行的都这么年轻?”
“都?还有谁?”贺诉停止包扎,抬眼看她。
“我没见过。”她随口答道。她的饿感一阵阵的,现在已经熬过去了一会儿了。
贺诉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但是我姐姐可能知道一点。”她停了一下。
“半年前我外婆去世,”陈湘的妹妹慢慢说着,“我姐姐变得很不一样,她开始疑神疑鬼,渐渐接触一些对付厉鬼的东西,有一天她带回来了一个瓶子,然后很混乱,就变成现在这样了,然后她把我藏在这里,然后就这样了。”
她僵直着靠在墙边,黑黑的眼睛里蓄着眼泪,好像也在说服着自己。
“不”贺诉抬手,把刀尖对着她,“你在说谎。”
“跟你姐姐一样,说话也不说全,藏一半留一半的。”贺诉拿着刀离她脖子越来越近,“你姐有没有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的大部分是亡命之徒,有些人该杀就得杀了,别留下当累赘。”
贺诉突然笑了起来,低头面露威胁看着她。
陈湘的妹妹年纪小,还不是很懂这些,“算了大哥哥,你是姐姐找来了的人,我并不怕你。”
“瓶子是什么样的?”贺诉问道。
“陶瓷的,只有巴掌那么大,白里透蓝。”
“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你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她有些走神了,“遇到让我很难过的事,我的大脑会自动屏蔽,把这件事模糊化,对不起。”
她变的难过了起来。
贺诉理了一下,现在那个瓷瓶很是关键,是这个世界力量不断增加的东西。
要收走力量必须找到它。在学习术法时,与力量对应的容器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李老三没给过他什么容器,组织里的容器也很稀少,因为炼制器材实在罕见。
贺诉整理好伤口,把她和遗照背上,并固定住她,再用红布把眼睛蒙上。
“接下来,我们就要硬闯了。”贺诉轻松畅快说到,红布覆眼,多了几分信任的模样。
“你一定要把眼睛闭紧,不然就要到其他空间去了哦”
红布下,贺诉的眼睛这次变成了淡漠的浅绿色,淡绿色眼眸被李老三称为“明月”,因为他说“半溪明月,一枕清风”。现在可以隔绝一切外物对眼睛的影响,进而减少厉鬼对意识的麻痹。当时意识深处的刺痛,直接影响了他的反应。
他的皮肤感到了一股离奇的阴冷,深入骨髓,是压抑至死的狂躁。
贺诉快步走着,视线里是浅淡的红色,他完全可以看清楚路和门。而抛开视线,他被浸在无穷的黑暗里,他完全被死寂的黑色缠绕吞没。
红布遮眼,显得他面色更加苍白,在凝重的氛围下,他听得见他们的呼吸。
黑暗中,有人在观察他,是之前一直缠着他的东西。
贺诉现在选择无视,他先去第一扇门,陈湘在里面的那扇。他现在背着一男一女的遗照,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为了活下来,就只有对不起这二位了。这应该是她们的“外公”“外婆”。那它是在怕“外公”,还是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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