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王妃三娘子

作者:边城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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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送走了阿勒坦汗的两位使者,吉格肯坚持不让别人送她,一个人回到了毡房。可一到毡房门口,她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整个身体就像失去了骨架,立刻要瘫倒在地上。吉格肯急忙扶住门框,企图借助门的力量进入毡房,可她就连抬脚的力气也没有了。
      正在毡房内干活的布日玛听到门口的响动,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口掀起门毡,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吉格肯马上就要摔倒了,赶紧伸手将她扶住。其其格见状,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与布日玛一起将吉格肯架着扶到了床榻边,布日玛和其其格刚一松手,吉格肯立刻瘫坐在床榻上。
      布日玛拉过靠枕垫在吉格肯身后,扶着吉格肯靠在床榻上,其其格拉过羊皮被盖在吉格肯腿上。
      吉格肯拦住布日玛,让她去把乌讷楚带来,布日玛不放心地看看吉格肯,让其其格给吉格肯倒奶茶,自己快步走出毡房向乌讷楚毡房走去。
      其其格倒了一碗奶茶递给吉格肯,吉格肯摆摆手拒绝,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
      不大一会儿,布日玛携着乌讷楚的手走进了毡房,吉格肯挣扎着坐起身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乌讷楚看见吉格肯红肿的眼睛,呆呆地站在毡房门前不知所措。
      “到这儿来我的女儿。”吉格肯张开双臂迎接乌讷楚。
      乌讷楚跑到床榻前扑进吉格肯的怀中,哭着叫了一声“阿妈!”
      吉格肯强忍着眼泪搂住乌讷楚,轻轻抚摸着乌讷楚乌黑的头发。
      乌讷楚紧紧搂住吉格肯说:“阿妈,我想阿爸。”
      布日玛和其其格泪如雨下,吉格肯的双臂越来越有力,紧紧抱着乌讷楚,眼泪也悄悄滑落在乌讷楚的头发上。
      三天,三天之后,自己唯一的女儿,全家人疼爱无比的女儿就要离去了,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不,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吉格肯不敢想下去,她担心自己的决心会动摇。
      吉格肯松开乌讷楚,替她擦去眼泪,刚想告诉她联姻的事情,但看到她那双无助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无语地又搂住乌讷楚。
      人们只看到了首领妻子坚强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她那颗滴血的心,此刻,她的心似刀剜一样地痛,实在没有勇气向女儿说出联姻这两个字。她决定什么也不告诉女儿了,只想着如何和女儿度过这最后的三天。
      吉格肯谁也不见,她怕别人的劝说动摇了她的决心。她把自己关在毡房内,每天除了亲自为乌讷楚做一日三餐外,就是日夜不停地给乌讷楚做衣服、靴子,好像乌讷楚离开她之后就会缺衣少食一样。
      乌力罕苦苦哀求,吉格肯才答应让她过来和布日玛一起帮忙给乌讷楚做蒙古袍。乌力罕和布日玛,俩人像约好了一样,谁也不劝吉格肯,也不安慰她,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干活。
      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一晚,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大地已经沉睡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凄冷的克尔古特部是寂静无声的。
      乌讷楚早已进入了梦乡,而吉格肯却毫无睡意,在酥油灯下静静地端详着女儿。她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女儿,一朝分离,她要将女儿的容貌深深刻入脑海,也好想念的时候有个印像。酥油灯换了又换,吉格肯仿佛还是看不够,就这样一直看到天色渐明。
      吉格肯要去为乌讷楚准备最后的早餐,刚走到毡房门口,她又折回身回到床榻前,又看看熟睡的女儿,忍不住俯身吻一吻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她还是不忍离去,头贴着女儿复又躺下,伸出手臂搂住了她。这是最后一次这样搂着女儿睡了,她多么希望就这样永远搂着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
      她的眼泪肆意地流淌着,她忍不住,她实在忍不住这分离的悲伤。这一别,也许就是一生,女儿今后的生活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只能在内心默默地祈求长生天的保佑。
      吉格肯搂着乌讷楚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直到阳光无情地闯进毡房,她才不得不松开了女儿。
      她起身再次亲吻了一下女儿,替她掖掖羊皮被,这才万般不舍地起身走出毡房。
      吉格肯来到厨房的时候,布日玛早已捅开了炉火做好了准备,看到吉格肯进来,布日玛突然跪在吉格肯前,乞求道:“阿噶,让我和乌讷楚一起去吧。”
      吉格肯急忙俯身搀扶布日玛,布日玛执拗着不肯起来。
      布日玛泪流满面,说道:“阿噶如果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吉格肯蹲在布日玛前,拉住布日玛的双手说:“不行,你为了我,为了我的这个家,已经操劳大半辈子了,你已经这个岁数了,也该成亲为自己的今后打算了。”
      布日玛摇摇头,说道:“阿噶和诺延对我就像亲人一样,没有阿噶,我早就变成一堆白骨扔到荒野了。”
      布日玛擦擦眼泪继续说道:“乌讷楚是我一手带大的,就连我也心痛的无法入睡,更何况是你,我知道你的心在滴血,如果我不跟着去,你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布日玛一语点中吉格肯的痛处,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搂住布日玛,俩人抱头痛哭。
      布日玛拍拍吉格肯的后背说:“说句高攀的话,我早已把乌讷楚当成自己的女儿了,你就让我去吧,只有我亲自照顾她我才放心,你也放心啊。”
      吉格肯松开布日玛,替她擦去眼泪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这你是知道的,我知道你疼爱乌讷楚,可是……”
      布日玛打断吉格肯的话:“不要可是了,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偷偷跟着去的。”
      吉格肯叹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拦着你了,乌讷楚今后就交给你了。”
      布日玛含泪笑着再次抱住吉格肯说:“今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吉格肯扶起布日玛,含泪笑道:“你就是操心的命,不用担心我的。”
      俩人一起为乌讷楚做好早餐,端着早餐进入吉格肯的毡房,朵兰已经在侍奉乌讷楚穿戴了。
      喝过早茶,吉格肯亲手为乌讷楚穿上新做的蒙古袍,亲手为乌讷楚编了满头的小辫。
      乌讷楚问道:“阿妈,今天为什么要给我穿上新衣服,还要亲自为我梳头?”
      吉格肯闻言一怔,泪水不争气地又滚落下来。
      乌讷楚急忙转身拉住吉格肯的手说:“阿妈,是不是我说错了话惹阿妈不高兴了?阿妈,是女儿错了,您别哭了,好吗?”
      乌讷楚伸手为吉格肯擦眼泪,吉格肯一把搂住乌讷楚不断亲吻着她的头发。吉格肯觉得没有时间再隐瞒了,该是告诉女儿真相的时刻了。她松开乌讷楚,伸手擦去眼泪,双手抚摸着乌讷楚的肩膀,说道:“乌讷楚,我的女儿,你已经长大了,阿妈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好了。”
      乌讷楚怔怔地看着忽然严肃起来的母亲,不知道她要告诉自己什么。
      吉格肯深呼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乌讷楚说:“女儿,今天你就要离开阿妈到遥远的地方去生活,以后阿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听布日玛嬷嬷的话,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乌讷楚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让我到遥远的地方去生活?”
      吉格肯犹豫了一下,说道:“阿妈为你定了一门亲事,今后,你得和你未来的丈夫一起生活。”
      乌讷楚好奇地又问道:“我未来的丈夫,他是谁?”
      吉格肯说:“就是蒙古右翼土默特部的阿勒坦汗。”
      乌讷楚惊讶道:“阿勒坦汗,他不是杀死阿爸的仇人吗?为什么要我嫁给他?”乌讷楚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吉格肯搂住乌讷楚说道:“阿勒坦汗是草原的大英雄,也是孛儿只斤家族的人,你嫁给他,一辈子享不尽荣华富贵。”
      乌讷楚挣脱吉格肯的怀抱,向后退了几步哭喊道:“阿妈一定是不要我了才让我嫁给我们的仇人,阿妈,不要让我离开你,我以后会乖乖的听话的,阿妈,求你了,我已经没有阿爸了,我不能再没有阿妈。”
      乌讷楚的哭喊声让吉格肯悲伤的不知再怎么说下去,布日玛和朵兰在一旁凄然泪下。
      奥巴岱和呼鲁格齐来到吉格肯的毡房,他们听到乌讷楚的哭喊声,急忙冲进毡房,奥巴岱一把拉过乌讷楚,对吉格肯说:“阿妈,不要把妹妹送给阿勒坦那个老贼,这样只会毁了妹妹一生的幸福。”
      呼鲁格齐也挡在乌纳楚前,说:“是啊,阿妈,不能让乌讷楚去,大不了我们再和阿勒坦打一仗。”
      吉格肯怒斥道:“你们在胡说什么!”
      奥巴岱跪在吉格肯前哭道:“阿妈,求您了,不要让乌讷楚去联姻。”
      呼鲁格齐也跪在吉格肯前,哀求道:“阿妈,求您了!”
      吉格肯再一次泪如雨下,儿子的祈求让她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自己的一片苦衷。乌讷楚见吉格肯流泪,走到吉格肯前哭着替吉格肯擦泪,吉格肯站起身一把搂住乌讷楚说:“女儿,不要怪阿妈心狠,阿妈也是没有办法啊。”
      乌力罕怀抱着为乌讷楚准备的礼物和图鲁一起来为乌讷楚送行,他们还没走到吉格肯的毡房,就听到了奥巴岱和呼鲁格齐的怒喊声,听到了乌讷楚的哭声,他们疾步向吉格肯的毡房走去,一走进毡房,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泪如雨下。
      乌力罕走过去放下礼物,把乌讷楚搂进怀中,抚慰道:“乌讷楚,阿妈不是不要你了,其实,最舍不得、最难过、最心疼的是你的阿妈啊。”
      奥巴岱气愤地说:“既然阿妈舍不得乌讷楚,那就不要让乌讷楚去联姻。”
      图鲁扶起奥巴岱和呼鲁格齐,一只手搭在奥巴岱肩上,一手搭在呼鲁格齐肩上,说道:“奥巴岱、呼鲁格齐,我知道你们疼爱乌讷楚,可是我们战败了,你们的阿爸和克舍叔叔舍命保护你回来,难道是为了让你带着族人再去送命吗?”
      奥巴岱恨声道:“用一个女孩子一生的幸福去换取安宁,我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图鲁严肃道:“孩子,你这话就错了。你们的祖先忽都合别乞由于协助成吉思汗统一草原有功,成吉思汗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从此瓦剌与孛儿只斤家族世代联姻,一直享有‘亲视诸王’的特殊地位,难道这是一种耻辱吗?”
      图鲁看看奥巴岱、呼鲁格齐,再看看乌讷楚,说道:“联姻,并不是一种耻辱,而是为了消弭战争,为了扩大我们的实力和保全我们的部族啊。”
      见奥巴岱和呼鲁格齐不再争辩,图鲁扶吉格肯坐到床榻上,自己又回到桌子旁坐下,乌力罕拉着乌讷楚坐到吉格肯身旁,几个人都看着图鲁,听他继续往下说。
      图鲁看看吉格肯,又接着说道:“我想,除了你们的阿妈,只有我最了解你们的阿爸了,他是极不情愿打仗的。自从蒙古汗国退居草原后就四分五裂了,为了争权夺利,各部落之间征战和杀伐不断,每个帐篷里面,每个有炊烟的地方,都有我们蒙古女人和孩子的啼哭声。为了躲避战争,你们的爷爷,放弃了祖辈留下的牧场来到这里,就是不希望我们的部族再有杀戮,再有流血呀。你们的阿妈比你们更疼爱乌讷楚,孩子是阿妈的心头肉,她这么做也是在挖她自己的心头的肉呐。”
      听到图鲁如此了解自己的苦心,吉格肯感激地看着他。
      呼鲁格齐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打这一仗呢?”
      “孩子,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孛儿只斤家族和瓦剌之间有世仇,身为蒙古人怎么可能忘记复仇。”图鲁说到。
      “世仇?”奥巴岱与呼鲁格齐齐声问道。
      “是的。”图鲁答道
      图鲁的眼神飘向远方,思绪也随之回到遥远的过去。
      “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为了争夺汗位发动了战争,瓦剌因为和阿里不哥是联姻关系,自然选择站在阿里不哥这一边,结果,战争是以忽必烈一方的胜利而告终。忽必烈建立元朝后,瓦剌出身的人都不被重用。不仅如此,忽必烈还下令禁止向瓦剌输出粮食和物资,因得不到粮食和物资,瓦剌所有的人被饥饿和寒冷所困,饿死、病死、冻死的人不计其数。后来,南朝建立后,惠帝被迫退居草原。就在孛儿只斤家族衰弱之机,瓦剌的绰罗斯部逐渐强大起来,他们的首领猛哥帖木儿再次统一了瓦剌,使瓦剌逐渐强大起来。而南朝为了彻底消灭孛儿只斤家族,就与瓦剌联合起来一起攻打孛儿只斤家族,对孛儿只斤家族采取斩尽杀绝的办法,经过百余年的激烈征战,瓦剌征服了整个蒙古草原。但是,孛儿只斤家族的统治地位已经深入人心,瓦剌不管再怎么强大,都还是拥立孛儿只斤家族的人为蒙古大汗。可是,绰罗斯部的也先继承了太师位后,他却不甘心只坐太师之位,就杀了孛儿只斤家族的脱脱不花汗,自称为‘大元天圣大可汗’,这便为瓦剌埋下了血光之灾。”
      奥巴岱、呼鲁格齐、乌讷楚从来没有听父亲讲过这段历史,因此不知道瓦剌和孛儿只斤家族还有这样的仇恨,于是静静地听着图鲁讲述着祖先的事情。
      图鲁顿一顿接着说道:“也先的这种做法,引起了拥护孛儿只斤家族那些部下的不满,在他称汗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些部下便反叛了,杀死了也先,投奔到孛儿只斤家族去了。孛儿只斤家族所在的东蒙古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势力,屡次兴兵向瓦剌人雪洗前仇,这一战又是几十年,最后,孛儿只斤家族的达延汗又一次征服了瓦剌,并向瓦剌颁布了种种禁令,迫使瓦剌退出蒙古草原,迁向更加遥远的西北方。而瓦剌又一次分裂成若干部落,其中势力较大的有我们克尔古特部、厄鲁特部、巴阿图特部和中明安部四个部落,也就是在此时,你们的爷爷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
      乌讷楚问道:“都是蒙古人,瓦剌和孛儿只斤家族为什么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血的教训让孛儿只斤家族心有余悸,总担心瓦剌再次强大起来,而瓦剌自从再次分裂之后,就各自为政,为了自己的私利,根本不顾及其他部落,这次就是因为瓦剌的部落抢掠了土默特部的部众,才挑起了事端。”图鲁无奈地说道。
      “谁惹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承担,我们不参加战争就可以了嘛。”奥巴岱气愤地说道。
      “你别忘了,我们也是瓦剌的一员,我们身上也流着瓦剌蒙古人的血,唇亡齿寒,如果瓦剌各部都被消灭了,我们还能安宁吗?”图鲁问道。
      图鲁这一问,让奥巴岱和呼鲁格齐无言以对,是啊,如果是自己,面对同胞遇难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了解了这段历史,众人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乌讷楚走到吉格肯前,突然说道:“阿妈,如果阿勒坦汗不再攻打我们,我愿意去联姻。”
      乌讷楚的一句话犹如激起万千浪,每个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她。
      吉格肯抱住乌讷楚凄然道:“我懂事的女儿,阿妈也舍不得你,可是阿妈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图鲁劝吉格肯道:“乌讷楚嫁过去未必是件不幸的事,也许,这也是长生天为乌讷楚安排的命运,注定让她成为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呢。”
      乌力罕拭去眼泪提醒道:“快别哭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梳洗打扮了。”
      朵兰跪倒在吉格肯前说:“阿噶,让我和小姐一起去吧,小姐去哪,朵兰就跟到哪。”
      乌力罕感叹道:“好一个忠心的小丫头。”
      吉格肯扶起朵兰搂在怀中说:“你的忠心像白云一样纯洁,像岩石一样坚硬,好吧,你就和乌讷楚一起去,以后也好做个伴。”
      朵兰含泪答道:“放心吧阿噶,诺延和阿噶从来没有嫌弃朵兰出生卑微,待朵兰像女儿一样,乌讷楚小姐又把我当成姐妹一样,以后,就是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小姐受到任何伤害的。”
      布日玛疼爱地在朵兰头上戳了一指头道:“又不是让你去打仗,要你性命干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吧。”
      得到吉格肯的允诺,朵兰的悲伤一扫而光,轻快地飞奔出吉格肯的毡房,去准备远行的东西。
      图鲁站起身招呼奥巴岱与呼鲁格齐:“走吧,让你们的阿妈准备一下,时间也不早了。”
      布日玛从床榻上的木柜中取出吉格肯的礼服和头饰,对吉格肯说:“让我最后服侍阿噶一次吧。”
      吉格肯含泪握住布日玛的手,不舍地看着她。
      布日玛帮吉格肯换好礼服,在乌力罕的帮助下替吉格肯带上固姑冠。
      乌讷楚走到吉格肯身边,吉格肯拉起乌讷楚的小手走出毡房。
      一出毡房,吉格肯惊呆了,部族所有的男女老幼全都鸦雀无声地聚集在吉格肯的毡房前。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乌讷楚为了他们要去联姻的消息,于是不约而同的来到这儿,为他们可敬的小主人送行。
      崔家贤带着凤儿站在人群前,看到吉格肯和乌讷楚出来,急忙拉着凤儿走上前来,让凤儿跪倒在吉格肯前。
      崔家贤说:“阿噶,让凤儿和乌讷楚小姐一起去吧,凤儿虽然粗苯,但是做个饭洗个衣服还是可以的。”
      吉格肯扶起凤儿道:“崔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你也需要凤儿,就让她照顾你吧,有布日玛和朵兰就可以了。”
      崔家贤又拉着凤儿跪倒,向吉格肯磕头,然后抬起头凄然说道:“诺延救了我们父女俩,我们却无以为报……”说着,崔家贤呜呜地哭了起来。
      部族的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向吉格肯和乌讷楚磕头,吉格肯急忙道:“大家快起来,我受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礼。”
      有人喊道:“长生天,请保佑我们的小主人乌讷楚吧,让她永远幸福快乐,没有灾难。”
      众人附和道:“保佑小主人吧。”
      图鲁和奥巴岱带着侍卫牵着马,拉着勒勒车来到吉格肯毡房前,无论吉格肯怎么劝说,族人们就是不肯起来,无奈,吉格肯只好携着乌讷楚坐上了勒勒车。
      在图鲁和奥巴岱的带领下,勒勒车缓缓离开克尔古特部,牧人们奏起了马头琴,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带着忧伤、带着悲愤飘向草原,环绕着丛林,随流水一起呜咽。
      克尔古特部的人们跟在勒勒车后,齐声唱起了古老的送亲歌:
      “鸿雁展翅向南飞,
      芳草低头多秋凉,
      含泪告别阿爸阿妈,
      孩儿出嫁到远方。

      云雾缭绕在草原上,
      秋风吹来花凄凉,
      含泪告别众乡亲,
      今日出嫁到他乡……”
      忧伤,随着歌声沁入每个人的心里,弥漫在草原上,每个人眼含热泪,送了一程又一程。
      乌讷楚将头探出勒勒车窗外向后望去,克尔古特部的蒙古包在她的眼里越来越小,送行的人们渐渐成为大地上的一个个黑点。
      家乡的一草一木被甩在了身后,乌讷楚又看到了玛尼明阿图出征时的那棵蓬松树,她仿佛看到玛尼明阿图伫立在蓬松树下,微笑着与她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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